朱晏出宮進到洋文譯館研習時,即便貴為公主,為了方便,依舊著了男裝。
正常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扮男裝。同樣,正常人只要不傻,都不敢對公主的份過多評價。
讀書的空檔,同窗匯聚在一閑談……
“早聞得陸公子神的名號,三歲作詩,七歲寫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易公子謬贊了,易公子遠道而來,從淮州到京城,一路風塵,一定很辛苦吧。”
“多謝陸兄掛懷,有令堂在此置辦學堂,接待遠來學子,即便辛苦,也早卸下一風霜。”
……
朱晏聽著這些人互相恭維,嗤之以鼻。
瞧見角落里,有一被孤立的同窗落單。不知是不是他父親職低,所以沒人愿意帶他玩。
那個人卻率先走了過來,將眉目看了個仔細,卻十分紳士的沒將目向下移。
“你生的這樣矮,坐在后面能聽見麼?何不先生允許你坐前頭?”
朱晏被陌生人奚落,皺了皺眉,“要你多管閑事,還不是沒人理會你,讓你坐冷板凳?”
心底卻在佩服他的大膽,大家知道的份后,彼此心照不宣的對公主敬而遠之。
唯恐言語冒失得罪了,太后一道懿旨下來,削抄家自取禍患。
久而久之,也等于被孤立了。他是第一個跟說話的,也是唯一一個敢跟說話的。
那年好心當驢肝肺,并不氣惱,溫潤解釋道,“因我非重臣之子,來這讀書的都是宦子弟,興許是他們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
朱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那你怎麼能來這讀書?”
“因為我家里有錢。”年這句話說得云淡風輕,家中有錢在百姓面前說,也許會被人當炫耀。但在京城紈绔子弟跟前說,不值一提。畢竟,有錢不如有權。
“怎不好生繼承家業,要學這洋文呢?”朱晏同他攀談起來。
“因為家中時常與洋人通商貿易,需要有懂洋文的東家,為防被請的翻譯欺騙,不如自己學了。”
年說罷,報了自己的名字:“江嘯西。”
朱晏咂了咂,“你對家里的產業,還上心。”畢竟這洋人的文字也不好學。
“代代相傳用于糊口的小生意,總要上心一些。”他總是很認真,不管對待家產,還是學業。
朱晏:“不過在這里研習的,都是朝廷指定的宦子弟,你家中沒有走仕途之人,怎麼有機會來這里?”
“沒有路,用錢砸就砸出來了。”這是江家幾代人信封的準繩,此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朱晏聽著他說話帶了些江南的口音,滿口吳儂語,跟馮大伴的很像。只不過馮大伴進宮早,口音已經被同化了,只有跟母后吵架的時候,才會跳出來幾句。
想必江公子是從東南一代過來的商賈。想到這里,又覺得朝堂貪墨嚴重,連這洋文譯館的求學名額,都有暗箱作。而且能被江公子直白的宣之于口,想必大家對于用錢賄賂這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大銘王朝當真是爛到了骨子里,只不過這不是心的事,以后自有皇弟弟去費心。
教書的先生徑直走過來,為了方便公主在宮外的份,所以未行大禮,但神依舊是恭敬的,“瑞王爺在外頭,稱是有事同您商議,吩咐我請您出去閑話幾句。”
“嗯?”朱晏起往外頭走,口中不忘謝,“多謝先生。”
待走到外頭,瞧見大哥,笑意盈盈的行了平禮,“您怎麼來了?”
朱晏對誰都沒有過分的討好,和明顯的厭惡,的份也不需要拉攏誰。
朱瑞俯下來,“你個兒家出宮讀書本就不便,跟同窗的公子同吃同住恐有損名聲,以后每日下學我會轎夫過來接你,去我府上小住。”
“嗯……”朱晏略略沉思,之前母后有在譯館外頭置辦宅院,但決定權還是到的手中,雖為封建家長,卻給更多自主選擇的權力。
“會不會叨擾大哥?”
“怎麼會?穆氏子順,海大人的兒比你大不了幾歲,正好能跟你一起玩。們結你還來不及。
我同母后商議過,你一個人住在空曠的宅子里冷清,又不安全。我那里雖然不如宮里奢華,但供應也是一應俱全。”
兄長這樣說,朱晏不好再推辭,依舊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貴為公主,但從不貴,很怕打擾和麻煩別人。
“如此,實在麻煩兄長了。”
“不麻煩。這個世道兒家讀書本就不易,尋常人家的姑娘還沒有這機會呢。我跟你母后一樣,都希你過得高興,能隨心所。”
朱瑞跟閑話片刻,又叮嚀了幾句,方才又去跟教書的先生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