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四,這是昔日被先帝著墜樓的屋頂。
夜風吹得他有些冷,不想裹袍,任由襟敞開,寒風將自己寢吹。
站在那里,向下俯瞰,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氣。
昔日他怎麼敢從這里跳下去?是仗著自己一武功,還是仗著自己年輕?亦或,仗著他?
也許不從這里跳下去,被侍衛用刀砍爛泥,他更活不下去。這場相,他差點連命都賠上了。如今穩居凰臺,他依舊替嘔心瀝。卻要去給那個自己墜傷的男人守皇陵,還稱那天是夫君。
這里很高,他甚至覺得到自己過傷一直未痊愈的——單薄的子搖搖墜,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會墜下去。
只要再邁一步,那麼一切便都結束了。威脅的臣沒有了,橫亙在和瑞王之間的權宦沒有了。局勢明朗了,痛苦也沒有了。
后傳來悉的聲音,“馮初。”讓他微微一怔。
回頭,看見小嫵那張臉,的臉上更多是惶恐。
“你怎麼來了?”他寵溺一笑,“晚宴時,不是已經跟我辭行過一次了嗎?”
要去為那個自己墜傷、毀了一武功、落下一病痛的男人去守陵,他已經知道了,實在不必反復強調。
“是。汪燭說你沒回司禮監,也沒去宮外的宅子,來了這里,我……”李眉嫵有點結,“我有點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嗯。”他語氣淡漠,“沒什麼不放心,太后請回吧,這里風大。”
高不勝寒,上的料不多,只怕凍傷了。
“好,我回去。但是你先回去好不好?你回去了,我就回去。”在他玩文字游戲。
“可以。不過我還想在這里站一站,太后賞的酒香醇,晚上飲多了酒,站在這里清醒一下就回去。”他又往前邁了半步,半只腳已經踏了出去。
“不要!”李眉嫵一聲驚呼,腳底一,癱坐在地上。
知道他是個瘋子,怕他神志不清踏空,眼淚順著香腮流下來。
“你先回來一點,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他沒有回來的意思,卻也的確舍不得哭,“太后哭什麼?奴才不是在這里跟你說話麼?”
“馮初,你……你是不是想跳下去?”不敢靠近他,只是隔著很遠跟他說話,怕自己走過去,引起了他的應激反應,真從這里墜下去。
“怎麼會?我最看不起尋死覓活之人。”他從前常嘲笑,不就給自己灌下一瓶鶴頂紅。
如今自己一顆心傷痕累累,方才會昔日的心境。并不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而是死了反而是種解。
很多時候,死,很容易。活著,才是最難的。
瞧伏在地上哭得兇,方才承認,“是有一點想。
只是這一次,我從這里跳下去,沒有武功墊底,再也不會僥幸逃生了。從此以后,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馮初了。
我若從這里墜下去,是不是你就可以不去給先帝守陵,去給我守陵?跟我在一起?
先帝有那麼多人,可我只有你啊。”
“不要!”強撐著子站起來,“馮初,對不起,是我錯了。”
“太后何錯之有?是我沒管好自己的干兒子,殺了尚老板。
養不教父之過,太后既不要那些男寵,尚老板也活不過來了,我去給他抵命。”他說得一臉認真,這次沒有演什麼所謂的苦計,更不是什麼威脅。
他只是強烈的厭世和厭倦自己。
“太后,你總說大銘沒我不行,怎麼會呢?
大銘有汪燭和讓,就算你討厭讓,殺了他,大銘還有瑞王爺。
大銘沒有我,沒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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