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是一個舉家團圓的日子。
一夜,銀盆大的冰從海上升起,映照得水龍島上一片清亮。
瑟瑟命人在島上空曠的地方燃起了篝火,再擺了些木案,上面擺滿了瓜果佳肴。眾人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好不熱鬧。然而,瑟瑟卻不知,此時的南玥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事直到十日后,才從京城探子送來的信中知悉。
南玥國的太后,在中秋賞月之時,突然病逝。
瑟瑟聞言,心中凄然。太后是夜無煙的皇祖母,也就是澈兒的太祖母,就算不認,緣關系也磨滅不了。瑟瑟只在宴會上見過太后,雖沒有特別的覺,但是,當年,若非將夜無煙收到膝下,夜無煙恐怕是活不到現在的。
由此可見,這是一個慈的老太太。而就在舉家團圓的日子里,病逝了。
據說,夜無煙遠在墨城,中秋節是不允許回京的。所以,太后去世時,也沒有陪在邊。而且,更令人凄然的是,八月二十日,皇太后的葬禮在皇宮舉行。遠在墨城的夜無煙,本就趕不回來。
據說到了八月末,當夜無煙趕回來吊唁時,卻被皇帝一紙詔令,阻在了京城之外。
不準回京吊唁他的皇祖母。這對夜無煙而言,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夜無煙和太后的,肯定是很深的。當年,在賜婚的那次宴會上,瑟瑟是見過夜無煙攙扶著老祖母,眉眼含笑地走向大殿的。
嘉祥皇帝,對夜無煙,著實是無啊!
九月初,京中又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嘉祥皇帝因太后病逝,傷心哀慟,染上了惡疾,因病重不能打理朝政,將皇位傳給了太子夜無塵。
這個消息其實并不奇怪,太子即位,原是順理章。只是,嘉祥皇帝子一向并不差,忽然病重,令人有些疑。
九月二十日,太子夜無塵在南玥緋城登基為帝,改年號和順,號和順皇帝。
然而,新帝即位不到一月,便有流言風靡帝都。據說,新帝寵幸一個絕男寵,為了他,后宮虛設。
十月初,水龍島上楓葉轉紅,漫山紅云,和空中飄的潔白云朵互相映襯,極是瑰麗。
這一日,眠難得地從他那間研制船只的屋子里走了出來,那屋子是瑟瑟派人特意為眠建造的,窗外是花樹,窗子做得很大,有充足的線從鏤空的窗格中。屋寬敞明亮,眠極是喜歡,每日都盡職地待在那里,那些戰船就是在這里設計建造出來的。
“到海邊去吧,眠建造了一種新型船只,今日試航。”眠在瑟瑟面前停住腳步,淡淡說道。
兩人一起來到海邊,這是一小小海灣。平日里很有人來,極是靜謐。
瑟瑟的眸,在波粼粼的海面上環視了一圈,回首笑道:“眠,你說的新型船只在哪里?”
眠那雙墨玉般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奇異亮,角依舊掛著笑意,可是瑟瑟卻從他的笑影里到一淡淡落寞。他看了看天,莞爾一笑道:“看時辰,是快要到了。稍等片刻,就應當看到了。”
等了很久,不見任何靜,瑟瑟知曉眠絕對不是無聊之人,便索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悉心等待。
忽然,有一海面細細的波紋變得洶涌起來,只聽得嘩啦一聲,有樣東西從海水里冒了出來。
日照映在那東西上面,映著水,一片刺目。那是一條船,卻和以前見到的船不同,這船沒有風帆,竟然是從水里鉆了出來,難道,這船在水底也能行駛嗎?
眠黑眸一直凝視著潛船,忽眸一凝,肅然向海邊走去。
瑟瑟驀然回神,只見潛船漂在海面上,艙門緩緩打開,有一個拔頎長的影從里面緩步走出。還來不及驚訝,那人已經縱一躍,向著駐足的礁石躍來。
原本瑟瑟見到這只可以在海下行駛的潛船已經很震撼了,可是,那點兒震撼和見到這個人一比,簡直是微不足道。
他是夜無煙,一白,帶著致的白玉面的夜無煙。
怎麼也想不到,這種時候,他會出現在水龍島。此刻,他不是應該待在北地墨城嗎?何以到了這里?那麼,今日,眠定是早得了他要來的消息,是以派了潛船去接他吧。
看他此時裝扮,完全是春水樓樓主的裝扮。也是,以夜無煙的份,現在,是一定不能出現在這里的。
他立在瑟瑟面前,轉將臉上的白玉面揭了下來,出那張驚世的臉龐。眉眼間華流轉,一抹溫的笑意從角漾開,好似溫潤的流玉。蘊滿波的眼眸就在咫尺之間,直直凝視著瑟瑟,這令瑟瑟一瞬間心跳如擂鼓。
“夫人!”聽到那船上傳來一聲呼喚,轉首看去,卻是小釵和墜子正滿面狂喜地著,杏眸中有淚閃耀。不過,兩人站在遠沒,似乎是怕打擾了瑟瑟和夜無煙。
這一瞬,瑟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面帶微笑地朝著小釵和墜子揮了揮手,然后轉首,淡定地直視著夜無煙,緩緩說道:“你來這里做什麼?水龍島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來的!”話一出口,才覺到自己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有些凌厲。
夜無煙眸一凝:“我是……”頓了一下,淡淡說道,“來看澈兒的。”
澈兒是他的孩子,他又舍了兵權救過澈兒一命,他來看澈兒,倒是不好拒絕。
“走吧。”瑟瑟淡淡開口,率先向島上走去。
兩人默默在前,后面眠和小釵、墜子倒是笑語不斷。幾人選了僻靜的路段走著,瑟瑟下意識不想讓別人知曉春水樓樓主到了水龍島。但是,島上海盜眾多,難免上。不過,夜無煙早已不知何時又戴上了面。
夜無煙慢慢走在側,姿態從容而優雅,神淡漠而旁若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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