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無意識地走著,腳步虛浮,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腔一熱,似乎要噴薄而出,扶住側長廊上的石柱,忍不住一陣陣干嘔,似乎要將一腔熱嘔盡。
枉江瑟瑟孤高清傲,要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良人,不料到頭來,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小釵看到瑟瑟如此形容,徹底嚇傻了,拍著瑟瑟的后背,疾聲呼道:“夫人,你怎麼了?”并未聽到明春水和蓮心的對話,并不知瑟瑟何以如此。但也差不多可以猜到必是和明春水有關的。
小釵一聲疾呼,早已驚了屋的明春水。他黑眸一凝,瞬間已經從室沖出。
瑟瑟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那麼急促,好似鼓點,一聲聲,敲擊在心上。在泥濘的心中,留下一個個腳印。
聽得出那是明春水的腳步聲,曾經,只要聽到他的腳步聲,便會想到地老天荒。只是,此刻,卻一點兒也不想見到這個男人,不想聽到他的說話聲,不想聽到他的腳步聲,甚至,不想到他的氣息。
只想離開,現在,馬上,即刻,離開他,永遠地離開他。
瑟瑟忽而甩開小釵攙扶著的手,循著方才的記憶,沿著長廊,筆直地沖了出去。后傳來明春水一聲疾呼,“江瑟瑟!站住!”
瑟瑟已然沖出長廊,覺腳下的,是松的泥土。后明春水的一聲呼喚,猶如魔音,心頭一驚,足尖一點,便縱躍起。
瑟瑟知曉,沿著地面向前走去,必會遇到諸多障礙,是目盲之人,定是沖不出這里的。但是,從高空縱出,當是無所阻礙。憑著纖纖公子的“波步”,或許還是有希甩開明春水的。
此刻,只想甩開他,一點兒也不想見他。
麗日之下,一襲青影就那樣從地面直直縱起,好似臨風仙子一般,從空中輕盈飄過。輕風揚起那素,在風里翩飛曼卷,好似一朵在風里綻放的花。足尖偶爾到大樹的樹梢,瑟瑟便足尖一點,趁機換氣。憑著覺,認準了方向,向春水樓出口的方向飄飛而去。
“江瑟瑟,你瘋了,快停下。”明春水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后傳來,還有袂破空的聲響,他竟然已經追了上來。
是的,他說得對,是瘋了,但不是現在才瘋,而是自從遇見了他的那一瞬,便已經瘋了。可笑的是,猶不自知。如今,他一語點醒瘋癲人,覺得從未如現在這般清醒。
憑著心頭那一子氣和絕世輕功,竟然將明春水甩到了后面,而且,瑟瑟這一番縱躍,竟然越過村莊,越過村莊前的田地。只聽得耳畔呼呼的風聲,當的足尖再次到樹木的枝丫,一陣清淡的花香撲鼻。
瑟瑟心頭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竟然沖到了出口那片花林,憂的是這花香是有毒的,慌忙閉氣,從花海之上飛躍而過。
“江瑟瑟,前面危險!停下來。”后傳來明春水一聲撕心裂肺的暴喝。
瑟瑟心頭猛然一凜,猛然記起,花海前方,是峭壁,這一番沖過去,勢必會撞到峭壁上。然,此時的,卻是無論如何也停不下飛縱的趨勢了。因為息紊,手腳綿,顯然是已經中了花毒。
只能任憑自己,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向著前方翩然墜下。
明春水眼睜睜看著瑟瑟向前方的峭壁上撞去。
他的輕功和瑟瑟不相上下,是以,方才一直不曾追上瑟瑟。到了花林上方,因了瑟瑟聞了花毒,飛躍的速度稍慢了。他眼看著就要抓住的角了,忽然看到,前方是峭壁。冷冽的眸一瞇,足尖在枝上一點,猛然提氣,子如箭般向前沖去。到得近前,長臂一勾,將瑟瑟攬在懷里,只是飛縱的勢頭太猛,子卻收不住,只好就勢一轉,用自己的后背撞在了峭壁上。
一聲悶響傳來,疼痛從后背開始,逐漸蔓延到全。方才那一沖勢頭太猛,如今,撞上去的力道很大,的傷也很重。
他抱著瑟瑟,猶如秋日的枯葉,翩飛而落。
鮮花遍開的花林中,兩人靜靜地趴伏在地上,誰也沒。瑟瑟因中了花毒子綿,本就不能再。明春水是因為后背的刺痛,本就不想。
隨后追來一大群侍和侍衛,眼睜睜看著兩人跌倒在地上,明春水不曾下令,竟是誰也不敢上前。
“江瑟瑟,不管你聽到了什麼,那都不是真的。”明春水極力抑著心中的痛。幽深的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悲傷、懊悔和自責。
瑟瑟側躺在他的懷里,聽著他的話,著他的氣息,為何,終是逃不掉他的魔掌?所有的緒,憤怒的、不平的、惱恨的、失的、痛心的,全部雜糅在一起,在的心底囂著,終于在這一刻發。
“明春水,你不要再用花言巧語來欺騙我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一個字都不信。你放我走,你憑什麼囚我在此,你有什麼資格囚我?明春水,我寧愿永遠目盲下去,也不要再看到你。”瑟瑟恨恨地說道,想要用手去推開他的懷抱,可嘆子綿得一點兒力氣也用不上。
不是真的!他說他的話不是真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孩子的爹,對而言,都不重要了。如若不是真的,那才是更可怕,他為了蓮心,竟連這樣的事都肯認下來,那他還有什麼不肯為做的?
還說不喜歡人家,欺是瞎子嗎?
一番話吼出來,瑟瑟的心一點點地平靜下來,就好似一潭死水,再不會泛起任何波瀾。
明春水著瑟瑟,聽著激憤的話語,他的心乍然了起來,如同被箍箍住了,再也放不開。
他知曉,不管此時他說什麼,都不會信。他踉蹌著起,一言不發,忍著背部的疼痛,俯將瑟瑟抱起來。瑟瑟全綿,一也不能,他也不給解藥,任無力地靠在他懷里。
“樓主,你傷了,讓奴婢們來吧。”小釵和墜子快步迎了上來,想要接過他懷里的瑟瑟。
明春水并沒有放手,只是淡淡一瞥,小釵和墜子頓時慌忙退下。
方才那一眼,們看到樓主眸中深沉的意和痛楚,隨了樓主多年,不管遇到什麼事,樓主在們這些奴婢面前,總是云淡風輕,們第一次,從樓主眸中,看到這麼深的毫不掩飾的痛楚。
明春水抱著瑟瑟,緩步向春水樓而去。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帶瑟瑟回摘月樓,而是越過摘月樓,來到花海后面的“浮云閣”。
“浮云閣”位于攬云峰頂,是一用堅實的石塊壘的院落。院落正中,遍植梅樹,此時還未到花開的季節,只有老樹虬枝,格外蒼勁。
明春水抱著瑟瑟,徑直來到左側的暖閣,將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一雙眸靜靜地注視著瑟瑟,卻冷聲吩咐墜子道:“墜子,自此后,你來照顧夫人的起居。小釵,你暫時不用服侍夫人。”
小釵雖然心思細膩,但是太過心,要照顧瑟瑟,他有些不放心,而墜子的相對比較清冷,還放心些。
代完,明春水拂袖到了外屋,云輕狂早已趕了過來,揭開他背部的衫,小心翼翼地為明春水上藥。一邊上藥一邊不停地嘆息,云輕狂都不曉得,從何時開始,他竟也這般多愁善了。
之一,果真害人不淺,看來,還是獨比較好。
瑟瑟躺在溫暖的床榻上,上的花毒還不曾解去,只能一不地躺著。很清楚,這一次來到的不是摘月樓。雖然不知這院子的位置,但是,還是覺到這里地勢比摘月樓要高。為了不讓再次逃走,這次明春水索將囚起來。
約聽到,他冷冽的聲音從外屋傳來,似乎在吩咐侍衛鐵飛揚和他的親衛過來守衛。以前在摘月樓,都是一般的守衛,這一次不僅派了他的親衛守衛,竟然還派了鐵飛揚。
瑟瑟在春水樓住了這麼一段日子,對于春水樓里的事,明春水倒也沒瞞,知曉,那個鐵飛揚,是四大公子之中的大公子,乃葬花公子。而云輕狂,便是二公子摧花公子。
鐵飛揚也就是那一次在海戰時,那個戴面的紫公子。他是四大公子的老大,武藝也是最高的。而且,據說沉穩,冷面冷心,對敵人從未手過,所以,才有葬花之名。
由他來守衛,瑟瑟知曉,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更了,幾乎可以說沒有。以前,還只像囚犯,而今,卻已經是真正的囚犯了。
在黑暗中躺了很久,墜子才拿了解藥過來,喂瑟瑟吃下。坐在床畔,低低嘆息道:“樓主的心,夫人還沒有看清嗎?”
瑟瑟聞言,一臉清冷。此刻,不僅不想再見他的人,甚至也不想聽到關于他的話語,遂淡淡地問道:“墜子,這屋是如何擺設的?”
墜子沒料到瑟瑟忽然轉換了話題,愣了一下,說道:“一張大床榻,靠南墻,擺著一個紅木桌案。桌案上擺放著書籍和筆墨紙硯,還有一個花瓶。北墻擺著一個柜子……”墜子細細將室的擺設說給瑟瑟聽。
瑟瑟微微頷首,這室擺設極是簡單,倒是適合這個目盲之人居住。在床榻上約莫躺了一盞茶工夫,上的花毒漸漸解去,子終于可以彈了。瑟瑟扶著床榻,緩緩地坐起來。
“這里,原是什麼所在?”瑟瑟靜靜問道。
“這是樓主理事務的居所。”墜子輕聲說道。
瑟瑟起緩步走到南墻,覺到有幽涼的風從窗子里灌,起一襲青,的還有沁涼的云氣拂來。
很顯然是一扉窗,瑟瑟心中一喜,手了,卻發現這窗子是依石而雕,四個尺許大的窗口排上下兩排,很小,看樣子想要從窗子里跳出去是不可能了。
瑟瑟默立在窗畔,著輕風拂面的涼意,不知默立了多久,忽聽得后墜子和侍們輕聲施禮:“樓主!”
悉的腳步聲緩步踱來,只聽得明春水冷冷澈澈的聲音不帶一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瑟瑟翩然轉,縱然看不到他,卻還是沖著他的方向冷冷淺笑。長袖一拂,袖中暗便向明春水飛去。
明春水眸一凝,眸底一片暗沉。
瑟瑟雖然目盲,但是暗打得卻極準,雖然辨不清道,但是,卻都是沖著他上要害而來。他不敢輕視,袖一拂,長袖開,阻擋著暗,另一只手也不閑著,將那些角度刁鉆的暗盡數接在手中。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過后,第一暗發完,瑟瑟聽著風聲,便知那些暗盡數落空了。冷冷一笑,手從窗畔的桌案上,抓起一只花瓶,砸了過去,只要能拿到的東西,都被當暗砸了過去。
明春水一雙黑眸愈加幽暗,角卻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些事,能躲過的,盡數被明春水躲過,能接住的,皆被他接住。他依舊毫發無傷,靜靜地立在門畔。
他抬眸向瑟瑟,淡笑著問道:“還有嗎?”
瑟瑟定定地立在窗畔,衫輕輕飄飛著,面蒼白如雪,神卻極淡然,淡得幾乎沒有。角勾著一抹笑意,清艷而絕麗。
“從今日起,你我要兵戎相見嗎?”明春水淡淡問道,清澈的聲音里,分明著一苦。
他越過一地狼藉,向瑟瑟漫步走來。
瑟瑟聽著他的腳步聲,心一陣悲哀,依舊不是他的對手,看來,還是要苦練武藝了。聽著他漸行漸近,瑟瑟運起力,長袖一鼓,好似鼓風的帆,向明春水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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