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金舒的命,還要讓復原職,說著容易做起來難。
李錦睨著眾人的面頰,許久,沉沉說到:“如今再去追究嚴大人這半個月去了哪里,又做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這欺君的罪名,最好的證據其實就是金舒自己。
嚴詔實際上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上一本奏折,等著驗即可。
就算李錦對他這半個月的行蹤有懷疑,但眼下的局面,也顧不得調查。
“我們兵分三路。”他說,“沈文和白羽,即刻出發,往定州方向去。問清楚這半個月發生了什麼,將先生往常在定州所破案子的護本都帶回來。”
李錦深吸一口氣:“張大人和蘇大人,有勞二位利用自家的權勢地位,將金先生這半年所作所為,傳揚出去。”他頓了頓,“京城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說到這里,他回眸瞧了一眼云飛:“這幾日我定不在門,有勞云大人坐鎮,六扇門所有事宜,皆由云大人代理。”
沉默些許,李錦背手而立,仰起頭,著一旁那顆金的銀杏:“……我要宮,為金舒爭取時間。”
子仕,前朝三百年,聞所未聞。大魏兩百年,見所未見。
李錦面前,仿佛是晦暗無的深淵,他背在后的手,漸漸握了拳。
待眾人領命離開,院子里僅剩他與周正兩個人時,李錦才沉沉的說:“此事夾雜私心。”他話音極沉,目卻堅定不移,“周正,你若……”
話音未落,就見周正退后半步,單膝跪地,拱手道:“周正愿為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李錦凝著他的面頰,久久不語。
卻見周正急了:“王爺,周某人跟隨您這麼久,不就是為了今日麼?!”
為了代替李錦,去做別人不能做的事。
看著他心甘愿,忠心耿耿的模樣,李錦深吸一口氣,從屋拿出蕭貴妃的那封信。
“不要被任何人發現,趁夜出發,將信送到州大將軍府,告訴我祖父,讓他等我的信。”
周正一滯。思量許久,他什麼都沒有問,應了一聲是。
起往院門走了幾步,周正回眸瞧了一眼李錦的背影,又快步上前,將自己后腰上一把鎏金的短匕首,放在了李錦手邊:“屬下快去快回,這些時日我們都不在,王爺千萬保護好自己。”
言罷,他看著李錦的背影,退了出去。
夕西下,如火緋紅。
灰墻黑瓦的六扇門,沐浴在這片大紅的薄幕下,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雨腥風,上演著沉默的前奏。
李錦睨著那把鎏金的匕首,想了許久,還是將它放在了自己的博古架上。
不到最后,不到最終,他還不能邁出那一步。
許久,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后的世界,隨著那長長的嘆息,一同歸于黑暗。
夜幕下,太子將金舒所有的件,都放在了東宮的棲賢閣里,大大小小四五個箱子,被整整齊齊碼放著。
他一白,手里把玩著那把玉笛子:“這玉笛上嵌著金游龍,當年本宮同宋甄討要,他珍惜的當個寶貝,多銀兩也不給。”太子抬眸,目里不見毫波瀾,“卻能從容給先生,想必同先生也是頗深。”
金舒睨著他的面頰,半晌,搖了搖頭:“萍水之。”
喝了一碗兌了水的孟婆湯,帶著前生記憶,金舒兩世的年歲加起來,比眼前的太子李景,還是大了幾十年。
他話里的話,他試探的意圖,瞞不過金舒的耳朵。
自來到大魏,便不喜人多,不愿為眾人焦點。看似清冷不善言談,實則是看清了所謂人世故的本質,不愿委屈自己虛與委蛇。
從頭到尾,都只想過自己安穩的人生,游山玩水,遍訪天下,做對得起自己的人。
但李錦是個意外。
他不同虛與委蛇,真金白銀的砸下來,還真有些扛不住。
比起現在站在這里,一邊試探一邊威脅的太子,真誠了不知多倍。
若方才回答頗深,那若是宋甄沒能第一時間將是子的事告知太子,此刻宋甄怕是也要被拉進泥潭。
萍水相逢,互相利用,太子才抓不到宋甄的把柄。
就見眼前的男人停了手里的作,從容上前,將玉笛子遞給金舒:“萍水之?”他冷笑,“那先生還真是友不慎。”
送來了東西的李景,并不打算離開。
他自顧自在這棲賢閣的正堂里,倒了兩杯茶,干脆坐了下來:“這棲賢閣,先生且暫時住下。”邊說,邊示意金舒也坐下,“只要不邁出這院子半步,先生的腦袋就不會掉。”
他這般直截了當,讓金舒本沒有其他選擇。
“先生來京城半載,就沒有什麼好奇的問題,想要問本宮麼?”
太子李景毫不把金舒當外人,將那繡著金龍的外衫下,往一旁扔了過去。
整個人慵懶的坐在桌旁,兩指著小盞,輕輕吹了一口浮沫。
“你就不想知道,本宮同李錦之間,同嚴大人和宋甄之間,都是什麼樣的關系麼?”他話音極寒,睨著金舒的面頰。
卻見也坐在了桌邊,搖了搖頭:“不想知道。”
太子挑眉。
“比起這些,金舒更想知道……”深吸一口氣,“更想知道,那砒霜之毒,是如何進那些,想要逃離您邊的人的的。”
月涼薄,夜風寒涼,桌上的燭微微。
太子死死的盯著金舒的面頰,那目里涌的是濃濃的殺意。
而金舒按捺下心中的恐懼,正凜然的注視著他。
知道,若是談到這三人之間的關系,就一定會及六年之前的案子。
只要聽了,太子便有了一定要殺的理由。
必須岔開話題,選一個看起來并不奇怪的由頭。
“我為仵作,有些案子不能破解,就像是心頭了石頭一樣,就算是死了,也不安心。”
金舒睨著太子的面頰,故意避開林忠義,將木箱藏尸一案里,李錦無法繼續追查的后半部分,放在了臺面上。
“木箱一案,那劉大人夫婦兩人,躲避多年,深居簡出。”說,“但仍舊死于砒霜中毒。金舒百思不得其解,希殿下明示。”
說到這里,補了一句:“也好讓金舒知道,未來自己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