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可憐人,一點都不為過。
妻子是藝,本在大魏,還算是份比較面的工作。與那些在富商或者爺的府邸中做侍的子,擁有的幾乎是相同的地位。
相同的地位,可賺的銀子確是幾倍。
所以窮人家的姑娘,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選擇藝這條路是最簡單,最有效的。
若是曲子彈得好,彈得妙,府做妾的也大有人在,起碼食無憂,生活會好很多。
李錦看著他,他是藝名鶯歌,本名辛會欣的丈夫,看著他凹陷的眼窩,沒有生氣的哀愁模樣,看著他院子里兩個年的孩子,思量了許久,還是沒把有關徐公子的事說出口。
只說人還沒能找到,與他打探一些辛會欣可能會去的地方,可能提起過的線索。
但李錦沒想到,反而是他先開口,提起了徐公子。
“爺,有道是家丑不外揚,但我現在的境,您也看到了。”他邊說,邊長長嘆息,“……可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我娘子先前與一個徐良才的商人,有些……”
他哽咽,半晌才憋出后半句:“有些、有些不恥的勾當。”
說到這,他垂頭,雙肩在李錦的眼眸中起伏。
許久,才紅著眼,抬起頭又言:“那個徐良才,如果爺找得到他,可以問問他,興許知道欣兒的下落。”
這個男人,用盡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將這樣的丑事說了出來。
他指著院子里兩個玩耍的孩,哽咽著說:“我這,兩個姑娘,都在等著回來,我連這種辱都忍了,我就想著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就到找哇找哇!我找不到哇!”說到這,這七尺的漢子,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兩個孩子聽到他的哭聲,跑進屋,拍著他的后背,聲氣地安:“爹爹不哭,娘就是出去賺錢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聞言,他的哭聲更重了,轉過,將兩個孩子抱在懷中,分不清是誰在安誰。
因為他是父親,他便咬著牙,將一個男人的尊嚴和臉面都拋棄了,承著前所未有的力,把這些話講給了不一定能為他找回妻子的捕快。
他將別人的目拋在了后,只是為了懷中兒,這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氣,金舒不敢想。
待他緒稍稍平穩些,李錦才開口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頓了頓,那句“什麼時候發現們有私”,怎麼也說不出口。
但男人從他言又止的神中,理解了他的意思,苦笑著說:“兩個月前。”
他抿了抿:“兩個月前,我無意中發現了。我跟說,只要跟徐良才斷了聯系,然后我們好好過日子,我都既往不咎。”
“那一日哭得梨花帶雨,瞧著模樣也當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男人結上下一滾,嘆了口氣。
“第二日,出活之前說,會和徐良才做個了斷,讓我不要擔心。”他輕笑,“此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話問到這里,李錦將案子的線索組合起來,就發覺徐良才這個人,顯得尤其突兀。
所有的線索,以他為起點,又都匯聚到他的上。李錦知道這不是巧合,徐良才可能就是解開全案的鑰匙。
“關于這個徐良才,你知道多?”他微微瞇眼,問到。
卻見眼前的男人也搖了搖頭:“并不知道多,那天只說是個商人,經常聽曲,給些碎銀子,別的……”
他哽咽,深吸一口氣。
“別的我沒問,我也聽不進去。”他自嘲一般的笑了起來,想要再說些什麼,可話到了邊,千言萬語皆哀嘆。
臨走的時候,李錦瞧著院子里兩個姑娘的影,留給他一錠銀子:“不是給你的,是給作為父親的你的。”
眼前的男人十分驚訝,面上有些繃不住,眼淚就繞在眼眶里,拉著兩個孩子就跪了下來。
李錦將他們扶起,而后鄭重其事道:“我既拿得出這個數目,便也能收得回,你切記要用這些銀子謀個生路,為了你的兩個孩子好好活下去,不然,休怪六扇門無。”
他說完,抬手拍了兩個孩子的肩頭一把,笑著說:“做你們想做的事,如果可以,讀些書,識點字,就能幫著你爹爹打點分憂。”
那一幕,在金舒的眼里,與夕的燦金匯在一起,宛如畫卷。
這個男人,雖然平日里小肚腸了些,明算計了些,但真的是心系天下,將萬民一視同仁的主。
淡笑著跟在他后,好似覺得自己發揮的舞臺,也因為他開闊的心而更加廣闊。
瞧著金舒面頰上和的笑意,李錦不明所以地睨了一眼:“別想了,只有一錠,沒了。”
金舒一滯,咂了咂。
將方才腦海中關于格局,關于廣闊的念頭,趕出了思緒的海洋,沒好氣地歪,“切”了一聲。
真是想多了。
那晚,在沈文掘地三尺找徐良才的空隙里,月上枝頭,萬籟俱寂的當下,李錦和周正、白羽,一夜行,避開巡夜的士兵,穿行在京城的坊墻上。
在錦華樓的樓頂,沿著先前梵迪說的位置,小心謹慎地到了宋甄的屋門口。
里,清雅端方的宋甄,點著一盞燈,手里一卷書冊,兩指輕書頁,緩緩翻過。
李錦則直接坐在他的窗戶口,一把扯下面頰上的黑布,雙手抱,等著他開口。
蟲鳴陣陣,夜風習習。宋甄放下手里的書卷,也不起,只沖著他頷首示意了一下,單刀直地說:“林忠義那里,殿下去晚了。”
李錦不語。
這個男人睡袍在,散著頭發,上衫慵懶的豁開,出約約的一條傷疤。
除此之外,弱,沒有,纖細得如同子一般。
他輕笑,調侃道:“宋公子一點防的本事都沒有,竟也敢讓人深夜來訪?”
聽出他的話音,宋甄薄輕揚,淡笑回應:“能在太子殿下邊,就不能善武。”他頓了頓,“那日王爺來訪,恰好太子殿下就在錦華樓,我便命人給了王爺兩封信。”
“看來是給王爺引出了不小的麻煩。”
他淺笑,見李錦不言,便又說:“那做給金先生的假份,就當是賠禮道歉了。”
說到這里,宋甄低了聲音:“對了,那孩子的新份,王爺也當收到了,如何?”
李錦眼眸微瞇,冷哼一聲:“有膽量做本王的私生子,宋先生的膽識,真是令人敬佩。”
宋甄笑起,起,從一旁的機關盒里,拿出來一封黑的信封:“那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他說:“現在,這才是他的新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