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辰時剛過,延興門外出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里距離京城外的一片喪葬區最近,從此門進出的也大多是祭拜先祖的百姓。
城門卯時開啟,守城的士兵第一次則是辰時換崗。
這當中兩個時辰,有些人站得久了,急,便會想著找個蒿草遮蔽,無人注意的角落去撒個野,放個水。
只是今日,這守城的士兵水放了一半,就瞧見不遠,水渠旁,有一坨黑乎乎的東西。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他撥開眼前的蒿草,緩緩走了過去。
卻見一無頭尸,橫臥在龍首渠里,混在渠水里,緩緩下行。
那般慘烈的模樣,將四周的泥土染了黑,分外恐怖。
他當即嚇丟了魂,一路嚎著沖回了延興門,話說了沒有兩句,暈了過去。
而一早尚未出活的金舒,則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唉聲嘆氣。
“靖王哥哥眼神多毒啊。我聽嚴伯伯講,六扇門的緇都是量定做的,你這一,尺寸什麼的都合適,又沒有人給你量過……”
金榮嘿嘿一笑,將靖王府里帶出來的水果糕點,端到院子中的石桌旁,看著愁眉不展的金舒,塞給一個橘子。
“也不應該啊,老姐你前后背都分不出正反面了,應該不會是憑借材。”他咬了一口蘋果,“嗯!不愧是王府的水果,好吃耶!”
金舒一眉高一眉低,低頭看看自己的前,覺得他這話,傷害不大,侮辱極強,抬手比了一個削他的作:“說什麼呢!”
言罷,又瞧著他手里一盆子水果,詫異地問:“你是去靖王府讀書的,還是去薅羊的啊?”
“都有。”他又咬一口,嘿嘿地笑,“多拿些,把姐姐被坑的錢吃回來。”
金舒聞言,喜笑開:“干得漂亮!”
“姐,要我說,你要想瞞過靖王哥哥的眼睛,你得另辟蹊徑。”他說,“比如說跟同僚打好關系,稱兄道弟的時間久了,大家都把你當兄弟,那靖王哥哥自然無話可說。”
小小年,語出驚人。
金舒詫異地看著他,思量了片刻,竟然還覺得有些道理:“真行啊!有一套!我這就去研究一下。”
見起往屋外走,金榮一邊吃蘋果,一邊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靖王哥哥,對不住了,你要是不跑快點,我姐可就被別人拐走了!
于是,沒過多久,六扇門里,小廣場上,場面就變得十分詭異,看得李錦額角突突直跳。
“你在這干什麼?”他皺著眉頭,睨了一眼把金舒圍在中間,看下三國殺的眾人。
厲害了,整個暗影八個人,加上他一個都沒,全在這里了。
如何與同僚打好關系,金舒想了許久。
六扇門一群捕快,不論是刀劍棒,還是圍棋象棋的,都本不是對手。
前者主要是因為力不行,連把長劍都提不起來,后者主要是因為,暗影里基本都是世家出的爺,從小就是圍棋象棋里熏陶出來的,十次下棋能輸十一次,特別慘。
所以干脆發揮自己的前生優勢,將三國殺這種集合了腦力與推理的東西,引進了這個時代。
李錦瞧著這些卡牌上的人和技能,眉頭微簇,將金舒拎起來扯到他后,自己接管了手里的全部牌面,坐在了的位置上。
第一次玩這游戲,連規則都不太悉的李錦,屬實出人意料。
“王爺,用錦囊,過河拆橋!”
李錦睨一眼,哼了一聲:“就你這樣,還能跟他們打?”
金舒一愣,看著他用了一張順手牽羊。
眾目睽睽之下,靖王李錦以一己之力,將暗影的其余七人,殺了個人仰馬翻。
金舒作為圍觀群眾,一邊解說游戲規則,一邊連連驚嘆。
這李錦,絕對是白皮黑餡,老謀深算,步步為營,連玩個牌,都是殺穿的架勢。
待眾人散去,李錦雙手抱,睨著金舒的面頰:“好玩麼?”
“好玩。”點了點頭。
“以后跟我玩就行。”
“啊?”跟他玩,那就不好玩了!
金舒連連擺手:“不不不,金舒才疏學淺,玩不贏門主。”
李錦抬眉,似笑非笑:“一局一兩。”
“好好好。”金舒變臉比翻書都快,立馬義正言辭,鄭重其事,“陪門主玩牌,不論輸贏,都是榮耀!”
看這副一切向錢看的實誠模樣,李錦起,刷的一下甩開扇子:“但要是和別人玩,被我逮到,一局罰二兩。”
金舒懵了,這還能這樣的?
卻見李錦大道理一套一套,挑著眉說:“出活的時間,一個人影響七個,不罰你罰誰?”
“那要是不出活的時間呢?”
“守護百姓那是六扇門的職責所在,你跟我講講什麼時候不出活?”
瞧著他面頰上的笑容那般燦爛,金舒服了,點頭應了聲“知道了”。
正話反話都讓他說盡了,只能自認倒霉了,看來拉進一下同僚誼這件事,得換個法子了。
李錦眸自不解的面頰上劃過,一聲輕笑。
他是不明白這金先生到底想干什麼,六扇門里一眾捕快,各個都是有真本事的,他想盡法子讓與他們保持距離,護子份不暴。
倒是好,明明不善于社,話喜靜,今日不知道哪筋搭錯了,上趕著往里頭鉆。
沈文、周正這些善于追擊報的還好,張鑫和蘇尚軒,兩個讀心的專家,湊得近了,別暴恐怕就是眨眼之間的事。
“一點不讓人省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京兆府尹馮朝匆匆邁過門檻,起袖一邊汗,一邊迎著李錦跑過來。
以至于這句不省心,金舒下意識地當是李錦在吐槽馮朝,沒往心里去。
四五十歲的馮朝,氣吁吁,面煞白,腳下站定便慌忙行了個禮:“下馮朝參見靖王殿下。”
說完,抬眼,瞧著站在他旁的金舒,輕咳了一聲:“那個……下是來借金先生的。”
李錦一下一下搖著扇子,看著他這副模樣,側瞧了一眼有些詫異的金舒。
馮朝是真沒轍了。
首異的一尸,堂而皇之的躺在延興門外頭,要是不快點破案,他這京兆府尹的腦袋,怕是也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