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往前幾步，目在一眾人的面頰上掃過，聲音沉了不：“你隨我來。”

聞言，金舒趕忙寒暄道：“云飛，沈文，尚軒，金舒告辭。”

而后，匆匆往李錦的方向走了過去。

但直到走到他前，金舒才發覺，李錦臉上的神稍顯古怪，將上下打量了一眼，才有些不悅地轉往里走。

大魏六扇門，皇城與金吾衛一墻之隔，灰墻黑瓦，格外莊嚴。

里十進的四合院抱團在一起，除了仵作房，捕頭房，還有云飛在的證房，沈文在的監察院，蘇尚軒在的大牢。

以及統領這一切的，最核心的李錦的門主院。

一條青石板的大路，將這些關鍵的院子串在一起，形了監管整個大魏律法運作的，特殊的三法司衙門。

金舒跟著李錦，在青石板路上走了許久，穿過小樓臺，邁進了門主院的門檻。

那一刻，前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腳步。

“你與蘇尚軒是人？”他蹙眉，側過臉看著。

被冷不丁這麼一問，金舒不明就里，搖了搖頭：“方才是初見。”

初見？李錦眼眸微瞇，面頰上的神，說不清是詫異還是嫌棄，亦或者兩者都有。

半晌，他才又開口：“直呼名字，還以為是人。”

他回過頭，一邊走，一邊補了一句：“若你不想做沒有的人，就別跟他們兩個走太近。”

說完，好似又覺得不妥，畢竟是同僚，還都是他的心腹，便極為突兀地補了一刀：“這兩個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你對付不來。”

這一番話，讓金舒的頭頂的問號，已經足夠繞六扇門一周了。

就莫名其妙，完全沒有理解到，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說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眼前這個人也不差啊，而且，很明顯也對付不來啊！

但李錦沒給更多的思考時間，邁過門檻，將他手里的兩封信，和蘇尚軒戰一晚才拿到的口供，一起遞給：“瞧瞧。”

這些消息和口供合在一起，講述了林府幾年之前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林茹雪指認一個婢行竊，了一只價值連城的白玉鐲子。

“在林府的人眼里，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計算在結仇的范圍，是因為當時那個婢先行求饒，而后林茹雪說，只要將鐲子歸還給，而出府另謀生路，則此事一筆勾銷。”

李錦雙手抱，一聲冷笑：“林茹雪到死都不知道，從婢上拿到的鐲子，真實來歷是出自先太子李牧的太子府，價值連城，絕非林家能夠負擔得起。”

金舒抿了抿，目沒有從眼前的紙面上移開。

先太子李牧，不就是李錦的親哥哥麼？

沈文連夜得到的報里，寫著那只鐲子，是十年前，先太子李牧送給一個梵音的侍，用來獎賞過人的樂天賦的。

“那林茹雪指認行竊的那個婢……”金舒抬眼，看著李錦。

他點了下頭：“正是梵音。”

金舒遲疑了片刻：“門主的意思是，梵音就是殺害林茹雪的兇手？”

李錦睨著的面積，勾一笑：“正是。”

“昨夜我托沈文去查梵音，今天上午他就已經查到了的人。”他指著第三張紙上的容說：“梵音現在改名換姓，但仍舊在京城，并且，我們都見過。”

金舒一滯，看著紙上的容，咂了咂：“這人誰啊？”

以為，會是那個掌柜何琳。

可紙上寫的是，何琳酒樓里的青青。

青青，何許人也？

就在此時，金舒愣了一下，詫異地說：“是？”

是那個一臉迷糊模樣，咬著自己右手拇指指甲蓋的，酒樓丫頭？

別說金舒了，就連李錦當時看到這個結果，也被驚訝了一下。

當時在何琳的酒樓中，那個丫頭迷迷糊糊，說話哆哆嗦嗦。

李錦以為是懼怕六扇門捕快這個職業，沒有往更深的層次去想。

現在看來，這個姑娘怕的本就不是什麼六扇門的捕快，怕的是自己復仇殺人這件事，如此快速地暴出來。

“門主以前沒見過這個梵音麼？”

李錦健步如飛，金舒一路小跑跟在他后。

“見過。”他頭也不回，“七八年前了，誰還能記得清楚不。”

等他們帶著一小隊人馬趕到酒樓時，酒樓的老板何琳格外詫異：“青青？”

一臉迷茫地點了點頭，將幾人又帶回了昨日調查時，李錦飲酒的那個包間。

天很好，從窗戶外灑進包間里，屋檐上，占風鐸叮當作響。

已經改名做青青的梵音，坐在昨天李錦的位置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與昨天見到的那個怯懦的子不同，此刻的梵音，似乎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直面自己犯下的一切，在這個認為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向等了很久的靖王李錦，把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話，說出來。

那些有關于六年前，憋在心中的真相。

看著魚貫而的四人，此刻的面頰上，毫不見昨日的慌張，反而是笑著說：“各位，你們來了。”

知道，以靖王的能力，很快就會查到。

已經用一天的時間安排好了一切，無牽無掛了。

李錦看著鎮定的樣子，輕笑一聲，走上前，坐在的正對面。

“我只愿與殿下一人詳談。”抬眼，注視著面前的李錦。

他沒有說話，轉過頭，沖著金舒的方向揮了一下手。

待金舒周正，以及這酒樓的老板退出了這間屋子，將屋門關之后，他才過一只酒杯，自己給自己斟滿酒，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梵音。”

眼前，被喚作梵音的姑娘愣了一下，鼻子一酸，眼眸里淌出淚水來。

“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說，“六年了。”

六年，從太子李牧被人誣陷，一夜之間了階下囚開始，就再也沒有聽過如此溫的一聲梵音了。

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而后，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李錦的面前。

致的紅木匣子，在白玉纖細的手中被打開，里面一只白玉通的鐲子，安靜地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