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與方青有關,是他在屋里,面對著那十二個不同的紅印章,得出的關鍵結論。
他拿著那把,在方青府門口的飛刀,腦海中將它帶來的那個“序”字回味了很多遍。
行書,墨跡無味,筆法瀟灑。
紙張輕薄,隨可見,連同那把小刀一樣,是市井隨可以買到的什。
序字,楊安和方青,十二個印章。這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系,勾著李錦的心,讓他越發好奇。
李錦能夠到,這兩件案子的背后,似乎有一力量,勾著他從林走到小林縣,勾著他從小林縣再到益。
是什麼勢力,又是什麼人,以什麼樣的目的,領著他層層深,卻又只肯為他展示冰山一角?只肯出一個迷蒙的雛形?
這些問題的答案,大概只有繼續往前,繼續深,才能知曉了吧。
馬車悠悠北上,沿著道走了十幾天的路程。終于在端午佳節之前,看到了京城高聳的城墻。
大魏,這幅員遼闊,山川秀麗的大帝國,它的京城,用最恢弘霸氣的城門,迎接八方賓客,接待四海賓朋。
坐在馬車前的金舒,不由得被眼前壯的景象吸引,呆愣著,臉上只剩下震撼的模樣。
若前生日歷倒退千年,華夏鼎盛的時刻,大抵也就是眼前這般氣勢恢宏,壯闊豪邁的景致吧。
“金先生是第一次來京城吧。”李錦開金舒背后的簾子,笑著說。
“京城是里坊制,布局有如棋盤,每個坊之間有坊墻阻隔,實行宵。不過捕快衙役,還有金吾衛,不在這宵的制度管轄之。”
“中軸線是直通皇城的朱雀門街,開十二座城門,東西城各有一個商市,你住的院子在崇仁坊,離我的靖王府一街之隔。”
說到這里,金舒愣了一下:“一街之隔?!”
李錦點頭,有理有據:“嗯,這樣金榮來讀書上課,不用走很遠。”
金舒剛要道謝,卻見李金又補了一句:“夜間偶有急案,也方便先生出活。”
他笑的溫文雅,眉眼彎了一月。
金舒干笑一聲,轉頭認真地說:“王爺,超時出活,是要加工錢的哦。”
“銀子到,我到,銀子不到,我睡覺。”
一句話,把李錦怔住了。他詫異半晌,十分敬佩地開口吐槽:“你知不知道,在這大魏,能與我討價還價的人可是不多。”
誰知金舒豎起一手指,鄭重其事:“夜晚出活,一個時辰一兩銀子。”
這視財如命的模樣,李錦服了,豎起大拇指,打心底佩服:“二兩一整夜,再多沒有!”
說完,一把放下簾子,雙手抱,眉頭一高一低,瞧著與他面對面坐著,不以為意的金榮。
李錦抱怨:“你以后可別和他一樣,斤斤計較,心一點都不寬廣。”
“靖王哥哥若是一夜三兩,我哥心保準如大海寬廣。”
李錦愣了,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深吸一口氣。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馬車穿過高聳的城門,并沒有先到崇仁坊,而是一路不停,走完了整條朱雀門街,在一眾鎧甲侍衛盤查之后,進了皇城腹地。
這是金舒第一次,距離皇權中心如此的近。
在承天門街走了不久,馬車停在了一白墻黑瓦,格外莊嚴的大門前。往上,筆金字的“六扇門”,蒼勁有力,在匾額上盡顯威儀。
“往后此,便是金先生常來的地方了。”李錦輕快地跳下,轉將金榮一把抱起,放在旁。
金舒瞧著“六扇門”三個大字,長長舒了一口氣。
終究是逃不過老本行,兜兜轉轉,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在自己的第二次人生里,肩頭上落下了相同的職責。
讓死者說話,讓沉冤昭雪,金舒此刻,百集。
周正將馬車駕到一旁,李錦拉著金榮的手,淺笑盈盈的睨了金舒一眼:“還愣著干什麼,隨我來。”
不愧是大魏統領三法司衙門的核心機構,放眼整個六扇門,灰墻黑柱,威儀盡顯。
尋常大門兩側喜放石獅,但六扇門左右,確是兩只解豸的雕像。
“司法公正。”李錦站在門笑起,“聰慧如先生,當不用我多言。”
解豸,公平公正的象征。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雖然是不同的時空,卻帶著些許相似的文化。
也許自己死后會來到這里,也是一種定數,一種必然。
金舒笑起,轉邁過了六扇門的門檻。
沿著門一條大路走了一半,迎面一個悉的影,焦急地迎了過來。
“門主,有要事。”云飛拱手,行了個禮。
看他神嚴肅的模樣,李錦遲疑了片刻,將金榮的手遞給了金舒:“你隨周大人到仵作房去認認路。”
說完,背手而行,與云飛一同消失在回廊的深。
說是仵作房,其實是一個大的院落,有正堂有廂房,還有專門用來勘驗的特殊房間。
剛進院子,金榮就被一旁的荷塘吸引了注意,一個人蹲在池子旁玩耍。
“小公子在這里玩,金先生大可放心,有人暗中保護,不會出任何問題。”周正說,他領著金舒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仵作房平日人不多,帶上金先生,最多也就三五個。”周正瞧著詫異的神,解釋道,“門主要求極高,除了京城的大仵作,先生還是第一個能來六扇門常駐的仵作。”
正堂蠻大,邁過門檻,迎面便是一排排的博古架,上面滿滿當當都是文卷。還掛著一些人圖,的結構圖。
雖是黑白筆墨,但這工筆勾勒出的例圖,詳盡不已。
再加一旁,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人致命傷的位置,準不見錯,金舒對這未曾蒙面的大仵作,心中騰起一敬佩。
能夠在沒有儀輔助的封建時代,畫出如此細的人圖,不得不佩服。
角落,一張紫檀木的大方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點一支沉檀線香,青煙直上。
周正說:“大仵作并不常在,日后會有機會遇到。”
可話音剛落,院子外便傳來的腳步聲。
被稱之為大仵作的男人,滿頭白發,一黑,形消瘦卻健步如飛,徑直沖著這正堂走了過來:“周大人開什麼玩笑,仵作房添人的日子,我豈會不在?”
他睨了周正一眼,目落在金舒的上。
嚴詔,這個名字并不常見,但大仵作這三個字,在大魏幾乎是無人不曉。
他與大魏皇帝李義是過命的,是整個六扇門,李義唯一信得過的人。
金舒愣了一下,拱手行禮:“金舒給嚴大人請安。”
豆芽菜一樣的板,的氣息,顴骨、額頭、脖頸的經絡、手與手臂的比例、上下半形的特點,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嚴詔只用了一息的時間,便斷定眼前的人,是個扮男裝的家伙。
他微微瞇眼,一聲冷哼。
好一個靖王李錦,說著要親自去定州,為他撈一個尸語的傳人回來,沒想到撈著一個人。
在大魏開國至今,掩蓋子份混進六扇門來的,眼前這可是頭一個。
他瞧著金舒恭敬的模樣,話里有話:“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弄這麼一顆豆芽菜回來,是要在我這仵作房,開墾一片試驗田?”
他都能看出來是子,那李錦便更不可能不知道,這金先生的真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