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定州，冬雪已融，楊柳依依，沿河的街市格外鬧熱。

金舒人在氣頭上，本不愿意跟李錦坐在同一輛馬車里。干脆和周正一，坐在馬車前，當了一回車夫。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往城郊的魚坊走去。和周正兩個人，并排而坐，看著漸漸往后的市井尋常，金舒的腦海里，卻在一遍一遍地審視著馬車里的男人。

雖然十分氣惱，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靖王李錦辦起案子來，還真的很有刑偵的天賦。

三麻繩，如何與酒樓里的一盤魚聯系起來，到現在也都沒有想明白。

“周正，改道，去青樓。”

聲音從后的車廂里響起，將金舒的思緒猛地拉了回來，驚奇，詫異地看著一旁的周正，眉頭抬得快要到發際線了。

青樓？！

誰知，周正“吁”了一聲，真就調轉車頭，向著商街的方向走去。

“王爺不是那種人。”半晌，他眼角的余瞧著金舒的神，突兀地冒了這麼一。

定州的煙花巷子里，死了一個青樓的事兒，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等他們三個人到達的時候，那姑娘生前干活的“牡丹樓”，已經被捕快們圍得嚴嚴實實。

樓里，除了聚在一起，哭哭啼啼的煙花子們，還有一個見誰都爺，陪著一臉笑，年歲偏大的子，一看就知道是這牡丹樓的掌柜。

“看過尸了麼？”李錦問。

掌柜一聽，想起昨晚見到的那面目全非的模樣，馬上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見狀，李錦示意周正給搬個凳子來，自己繼續問：“確實是你這里的失蹤的人？”

眼前，巍巍坐下來的掌柜，一臉苦笑著點頭：“哎呀，小麗這姑娘，紅薄命啊。”

“講講。”

周正從一旁，給李錦搬來了一把八仙椅。他坐在這掌柜的旁，頗為同地看著面前的人。

“其實吧，小麗在我們牡丹樓也有一年半載了，家里就一個人。小姑娘平日出活好的，眼瞅就快要贖了……”說到這，掌柜的嘆了口氣。

“……一年半載就能贖，看來是這牡丹樓的臺柱啊。”李錦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牡丹樓里的一切，里還不住地說著，“可惜可惜。”

卻見掌柜的抬手，來回擺了擺：“什麼臺柱啊，是運氣好，到有人要給贖。結果就是沒這個命，還沒贖，人先沒了。”

為青樓贖，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李錦思量了許久，扇子在手里一下一下搖著：“想必是個多的公子了。”

他頓了頓，又問：“那這小麗，在這牡丹樓里，可有什麼仇人？”

話音剛落，面前的掌柜的神一怔。就連一旁聚在一起哭哭啼啼的一眾人，也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齊刷刷的沒了聲音。

金舒和李錦都詫異地轉過頭，瞧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所有青樓的目，都向著一個人看了過去。

那子嚇白了臉，看著眼前的人，一遍一遍說著：“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是何人，與小麗何仇何怨？”李錦看著的模樣，覺得已經抓到了案子最關鍵的線索。

那子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我小芳，小麗不是我殺的！”

“我是問你，何仇何怨？你最好從實招來，不要有什麼瞞。”

小芳瞧著一眾人懷疑的目都落在自己的上，急了，頭磕在地上：“小人只是，只是嫉妒小麗，我與一同服侍蘇公子一年有余，然而只有得了蘇公子喜，能被贖……”

說到這，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雖然平時會對做些侮辱之事，但絕不敢殺人啊！”

聽著耳旁嚎啕的哭聲，李錦的眉頭微微一皺。

一旁的掌柜見狀，趕擺了擺手，讓人把拖了下去。

“這……爺，應該不是兇手。”掌柜的蹙眉說道，“前日我還聽蘇家人提起，說瞧見小麗去逛夜市了，而因為小麗不在，小芳這丫頭這幾日頂的班，一直在出活啊。”

前日去逛了夜市？

金舒一怔，看著同樣正看向的李錦。

“掌柜的最后一次見到小麗是什麼時候？”他問。

“五天之前吧，說去辦個事兒，還專門說要是回來晚了，就讓小芳替班。”

問到這里，這個案子的線索碎片，在李錦的心中，便像是拼圖一般，漸漸匯聚條清晰的脈絡。

現在，這條線上，就僅僅只剩下一個關鍵的人了。

蘇公子。

他抬眼，笑瞇瞇地瞧著金舒：“金先生還有什麼地方要看，什麼問題要問麼？”

“有。”金舒看了一眼一旁的那些子，回過頭說：“我要看一眼，小麗住的房間。”

牡丹樓，前面的門樓是經營的場所，后面還有個單獨的兩進四合院，而最里面的那間，便是這些居住的地方。

不見，，一霉味。

金舒抬手擋了一下鼻子，跟在掌柜的后面，看著抬手指著眼前的兩個小柜子：“這個就是用的柜子，這些天誰也沒過的。”

柜子上，一把鐵鎖，格外清晰。

李錦就像是知道需要什麼一般，輕輕喚了一聲周正。

他上前兩步，從腰封里掏出一只小鐵，眨眼的功夫，那鎖“咔”的一聲就開了。

金舒驚了，瞧著周正面無表地退下，仿佛作為六扇門的一員，就該有這個技能一般。

抿了抿，思緒回到眼前的柜子上。

左右兩扇門一拉開，映眼簾的便是子常服，致的小包袱，還有放在柜子里，被層層包裹的幾顆碎銀子。

仔細地查看了一個遍，該有的都有，整整齊齊，一樣都沒有。

也就是說，五天之前，小麗原本的計劃，本不是出門很多天，而是當天去，當天回來。

只是沒想到，自己去的是一條不歸路。

“掌柜的。”金舒轉過頭，“敢問，那個蘇公子，可就是定州魚坊，蘇家的爺？”

“對！”掌柜的點頭說，“就是富甲一方的定州蘇家的二爺。”

金舒瞧著站在一旁，笑瞇瞇的李錦，腦海中對這個男人的疑更深了。

昨天晚上，他是怎麼就能單憑三麻繩這條線索，準地定位到魚坊上的呢？

這個人刑偵破案的天賦，竟如此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