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這場堵局的結果就傳遍了柳窪鎮。柳窪鎮又多了一個談資,而做為賭鬥的兩方周大爺和李老頭,還有一些善後的要談,就另外找地兒聊去了。
此時,李月姐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又淨得了四兩銀子的賭金。不管怎麽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於是就帶著李墨易和李月,先去鄭屠家的案切了一刀,三指寬的膘,然後又打了一壺酒,再買了兩盒油餅,還有一袋上好的煙,這些自然是拿回去孝敬阿爺的了。
隨後姐弟三個路過姚裁家的鋪的時候,月死活要進去,這丫頭掂記著過年的新服呢,之前知道家裏困難,也不敢提想法,可這會兒贏了銀子,那哪還客氣啊。一進鋪子,就盯著一塊水紅梅朵兒的細布料,那腳步就再也不移了。
“不行,咱家守孝呢。”李月姐搖頭。
月兒才扁扁,最後選了邊上一塊白底帶藍花的布料,看著也雅致,隨後李月姐就給家裏幾個的了幾塊素的料,都是普通的細布,比起李金今買的那緞子就沒的比了。
不過,過年能有新服,這已經讓墨易和月欣喜了。
付了賬,收好布料,李月姐這才打量了整個鋪子,果然,豔的服了很多,如今掛著的已經有不素服了,櫃臺的一邊還堆了幾卷白麻布。
“姚家主婆,這快過年了,你這鋪子的服怎麽越來越素,豔的還是前段時間製的吧?”這時,邊上一位顧客問姚娘子。
“這馬上就過年了,該買的都買的差不多了,再做豔服就得積到明年,等一熱,豔的服瞧著刺眼,還不如這素的好賣,咱們做服的得趕在時間前頭不是。”姚娘子一張快,卻把道道兒的通,反把真正的原因瞞了下來。
著,還衝著月姐兒打了個你知我知的眼神,月姐兒自然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隻覺姚嬸子這張哦,死的都能活的了。
不過,又話回來了,姚嬸子那麽解釋也有幾分道理的。
果然,那顧客點頭:“不錯,不錯,是這個理兒,那我家裏都有豔服了,這回就再買兩件素的,過了春穿正好。”
於是,姚嬸子又多賣出兩件素的服。
月姐兒便朝拱了拱手,了聲生意興隆,然後帶著弟妹趁著夕的餘暉回到家裏。
心裏還想著,阿爺應該回來了,之前賭完,阿爺和周大爺另打地方談話,李月姐自然不便那時候去打擾阿爺。
此時,一進院子,就看到阿爺已經回來了,正蹲在兩院中間的土牆垛上,仍瞇著眼睛編著竹籃,似乎之前那場激烈的賭局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這會兒,他兩夾著竹籃子,一手編著,另一隻手卻從煙袋裏煙往那煙銅口裏放,隻是煙袋早就癟了,兩指撚出來的隻是些煙沫,李老頭歎了口氣,正拿放下煙筒,沒想橫裏出兩指,撚著細戎的煙放進了煙筒裏。
“阿爺。”李月姐在邊上著,邊拿著李老頭那個空煙袋,先前裏麵的沫倒了出來,然後把剛買來的煙放了進去。
“嗬,這可算是急時雨了。”李老頭狠狠的了一口,然後朝吐出一口煙霧,那樣子很滿足。然後側過臉,還看到李月姐的眼神,不由的笑了,賭局他雖然贏了,但事後一些事也還是要跟周家談妥的。
於是道:“沒事了,不過,你自己的,要守大孝,守三年,所以,這三年都不能出嫁,等三年一過,你都十九了,到時也不知還能嫁哪個好人家,真不知你這回這麽堅持是對還是錯?”
“自然是對的,孫兒是長姐,有些責任是不能推卸的。”李月姐低著頭道。
“嗯,也對,你能這樣想也不枉你爹疼你,墨易十三歲了,再過三年,十六歲,他爹那個工他就能頂了吧,到時也該他撐起這個家了。”李老頭道。
李家長子李伯顯,也就是李月姐的爹,是個秀才,但卻不是那種手無縛之力的,年輕那會兒,運河修堤,朝延沿河岸兩邊的村子招河工,按人頭攤到每家每戶,攤到李家時,李老爹是瘸子,衙門不收,兩個兒子,李大本來有秀才功名,是可以免的,但李婆子偏心老二,死活讓李大去上工,最後李大隻得了秀才的長衫,換了短去當河工,好在他有秀才功名,管理河工的工頭就讓他當了巡河道的記錄員,也並是一個文職,不用每幹苦力了,此後他又憑著工作勤懇,一步步升到了河工總甲,了衙門裏正式的吏員,就是可以傳給後代的那種。
所以,從原則上,李相公故去,他就留了下一個各額,等墨易十六歲,就可以頂這個名額,當然這也隻是原則上,而且的職位不好,前世墨易雖然頂了名額,但幹的卻是苦力活。
為了修幹河水庫,每日裏背著袋袋的沙石,年紀,那背就的跟老頭子似的。所以,對能不能頂職,李月姐並不在乎,那樣的河工不做也罷。
不過前世,新皇帝登基後不久,為了緩解國庫的空虛,會在柳窪這一帶建立抄關,向來往的船隻征稅,到時,許多的河工和吏會直接轉到這個新建的抄關上,而抄關上的工作過個幾年就是人人公認的差,前程不敢,但是每月例錢,冰碳等都比一般衙門裏厚的多。
如果墨易能抓住這次機會,倒是不錯的,不過現在也隻是想想,知易難行啊。
這會兒李月姐還是順著阿爺的話點頭“嗯。”隨後好奇的問:“阿爺今為什麽會跟周大爺賭了起來,按,有我那主意,周家不會不從的。”
“你這丫頭啊,鬼心眼不,但倒底了點,你那個主意,周家投鼠忌,是不敢不從,但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呢,周家被你了,這一場是可以過去,可若是周家在背後使壞,你們姐妹幾個,沒爹沒娘的,能防的住周家嗎?
再了,你和周家大爺這一次的婚約鬧的沸沸揚揚的,如果突然不了,別人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麽議論呢,而周家為了自家的麵子,定然會把過錯全往你上推,到時你要怎麽樣?
所以,周家這婚得退,但也不能把人給得罪狠了,再至,咱們這婚也得退個明正大的,讓別人沒有話,所以,我今開玩笑的把你要大鬧公堂的事了,然後才打出賭債賭消的,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願賭服輸,誰還有什麽話。”李老頭道。
“謝謝阿爺。”李月姐聽了一陣,是走一步算一步,而自家阿爺卻已經為自己算到後麵的許多步了。
本來李月姐還打算問阿爺賭的事,不過見阿爺隻字不提,也就不再追問了,隨後想著阿自己氣病了,便又問:“阿好點了嗎?”
“沒事,別擔心,你阿不是真病,是裝的,阿爺畢竟是贅的,你阿才是一家之主,裝病,這樣,就能讓阿爺順理章的接手這事了,所以,你這丫頭千萬別怪你阿,你阿倒底也是為你好。”李老頭又看著月姐道。
裝的?阿爺的話讓李月姐一陣驚訝,隨後再細細想中午時發生的事,開始阿盡管是氣,但並沒有什麽不適,隻是後來,花婆一出現,阿就突然的病了,然後把事順理章的給阿爺。
這麽,是真的裝的?李月姐越想越是真的,阿並不是如自己以前想的那樣,完全不顧自己死活。
“阿爺,我知道了,周家畢竟是大戶人家,嫁周家,不管怎麽,吃穿不愁,阿常,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阿其實也是想讓我能吃飽穿暖。”李月姐有些心酸的回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不過,你阿那脾氣沒法子的,你別往心裏去就。”李老頭一臉微笑的點頭,雖然木訥的臉,但更可親。
“阿爺,我知道,但願阿別氣我太久。”李月姐笑著,重生一世,李月姐發現,有些傷害也並不是如前世所想的那樣預謀已久,大多時候是一些觀念,世方法的不同而造的。
當然,李月姐心裏也明白,這次自家阿裝病大還是看在阿爺的份上,要不然,以阿的固執,既是認為是了月姐兒好,再加上又對二叔有大的好,又哪裏肯輕易妥協。
總之祖母孫倆隔閡已久,一時半會兒是親近不起來的。
這些事,李月姐還是能看的分明的。隻是在知道阿對自己倒底還是有一關心,那前世積累的怨和恨的淡了不。
隨後李月姐又把自己買的酒和灑餅遞給阿爺,又提了提手上的道:“阿爺,外麵冷,而且都黑了,這籃子你明再編吧,我今晚包餃子,一會兒給阿爺和阿送去。”
“要得,要得。”李老頭嘿嘿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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