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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為‘向’的男人跟小六聊了能有小一個月,小六完全臨摹李雪的口吻,說自己被男人騙過,在不相信任何人了,那個向各種噓寒問暖,不誇張的講,很多話,真的跟李雪記錄上的一模一樣。
我可以確定,他們就算不是一個人,也百分百是一個團夥。
小六的個人信息填的是安的,他問小六是安哪的,小六說是鎮上的,年紀很小就輟學了,幫家裡賣菜,被男人騙過後什麼都不想做了,連親爹都罵自己是寄生蟲了。
湯自然不缺,那個男人發了一堆後開始問小六頭像上的照片是不是他,小六說不是,他沒那麼漂亮,他很自卑。
有時候他們倆聊的我看的都膩,最後我也不看了,就囑咐小六說別往談對象那個模式聊,就說對心灰意冷了,但是他要提什麼個人價值這類的東西再往上靠。
這事兒弄到最後保不齊就得讓我去‘友出演’,回頭我一腳踏傳銷窩還得在查案的同時跟一陌生人裝恩,惡不惡心啊。
小六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說心裡有譜,肯定不能把我坑了,讓我放心。
我倒是想放心了,可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風險太大,我一先生,怎麼莫名其妙的就幹上刑偵的活了呢。
鬧心歸鬧心,我每天該幹啥還得幹啥,正好就趁著小六釣魚的時間把駕照拿到手了。
最急的應該算是李叔吧,他每隔個兩三天就來問問我,還怕被村裡別人看見,哪次都搞得跟特務接頭似得。
我被他得沒辦法,只好把李雪進傳銷這事兒說了,我說肯定是被人騙了,怎麼死的還不清楚,我剛找到這個團夥的牽線人,正在順藤瓜,算是有了些頭緒吧。
李建國兩口子一聽就又崩潰了一陣,“我家雪兒啊,打小沒離開過家,出門就怕遇到騙子,那幫人肯定跟家裡人要錢,不從,所以這不定死的怎麼慘呢!”
“昨晚還在夢裡跟我說上疼啊,雪兒啊,我可憐的兒啊!”
哭到最後,劉莉總要悲愴的這麼喊幾聲。
我安了一陣子就給他們出主意,“李叔,劉姨,現在有兩種方案,第一種呢,就是我把我現在得到的所有資料都給警方,反正這個傳銷窩點的牽線人也不知道我是誰,咱就讓警方接手去查,傳銷這種事咱國家一直都是嚴厲打擊的,我想肯定……”
“那他們能幫我找姑娘不。”
李建國紅著眼打斷了我的話,“我說我姑娘死在那了他們能信不,我知道傳銷,可你不也說他們容易換地方嗎,一旦警方把窩點端了可還是沒我姑娘信兒咋整,空口無憑的,我姑娘不還是了失蹤人口了麼。”
我心裡一陣突突,李建國的確是被這事兒打擊不小,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明白這裡的利弊。
報警咋報,只能說是揭發傳銷窩點,可死人這種事,警方是最講究證據的,得先看到死人,才能立案偵查,要是李雪的找不到,這事兒就白玩了。
也就是說,現在能肯定李雪沒了的,也就只有我,哦,還有這對信我的老兩口子,可警察不能信我啊,沒辦法,這也是我們這行的弊端。
“葆四啊,第二種法子呢。”
“第二種……”
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種,我擰著眉看著李叔繼續出口,“第二種就是我去,我先假模假式的加這個傳銷窩點,然後,再慢慢查……”
人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死,就算是部瞞的再,也肯定有知人,也只有深他們,變他們的自己人,才好一點點的去李雪的這件事。
我說到最後自己也有些張,“李叔,不是我不想幫你,是我也害怕,我社會經驗沒那麼多,傳銷這種事,我也是在電視上看,但裡面真正什麼樣,我不太清楚啊……”
太多未知了,這種未知,是最讓人恐懼的。
李建國卻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糙,掌心很,握的我有些疼。
“葆四,叔知道,叔知道這是難為你了,可你活絡啊,你打小就,你姥那棺材板的事兒我還記得門清呢,誰也騙不了你啊!
我這些日子天天晚上在十字路口燒紙念叨啊,我說雪兒啊,你要是有靈就跟你爹說說你在哪了吧,晚上做夢離得大老遠的看著我就哭啊,我喊就像是走不近似得,葆四啊,叔求你啦,你們先生肯定有招,錢不是問題,我只是想讓我姑娘回來,回來啊!”
他這一哭劉莉就撐著胳膊要在炕上起來給我下跪磕頭,“葆四啊,姨也求你了,我和你叔現在就想讓雪兒能回家,我求求你,幫我們找到吧,求求你啦……”
我心裡酸的不行,眼睛控制不住的發紅,一激,答應了。
話一出口我就想揍自己,薛葆四,給你能的,那可是傳銷窩子啊!
冷靜,著自己冷靜,八月的盛夏,腦門子各種的麻。
李建國和劉莉是真心的激我,兩口子這些天對我流的眼淚都能接一洗臉盆子了。
“叔,姨,既然這活兒我接了,你們就是我的事主,我肯定會拼盡全力給做好,但這事兒有風險,咱們,必須得謹慎。”
李建國連連點頭,“我知道,錢麼,他們傳銷就是要錢,我給你錢。”
我打斷他的話,“錢是一方面,這事兒一定要跟我二舅他們保,不然他們會……”
“懂,叔知道。”
李建國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個耳,:“叔不是人啊,叔自私啊!葆四啊,叔知道難為你了啊,可是沒辦法啊,叔也是真沒招了啊!”
我拽住他的胳膊歎氣,“叔,你別這樣了,你這樣我心裡也難,你們聽我說,既然我答應去了,那我就一定要找到李雪,可是我不能說我是白山村的,不然人家肯定懷疑,我準備做個假份證,就說我是鎮上的,你們倆也換個新號碼,到時候,要是他們讓我要錢我就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是賣菜的……”
前前後後的囑咐了一大通,最後讓李叔拿紙筆記下來,假名,假份,假地址,都要對上,我既然是去做應得,這外援就一定要有,不然我不是把自己扔進去了嗎。
走到李叔家門口的時候劉莉還跪在炕上給我磕頭,腦門子撞的炕沿是‘邦邦’的響,“葆四!你大恩大德我們記一輩子啊!!”
我想上去攙起,腳步一的時候看見李雪那屋的櫃門開了,一雙白破舊的小皮鞋‘啪嗒’一聲掉了出來。
很恍惚,突然就看見了李雪小時候那白胖胖的發面饅頭一般的臉。
“薛葆四,你這鞋真看好……”
渾發輕的走出李叔家的大門,我一直覺得自己對懷一類的東西不是很看重,我著自己只往前看,可是剛剛那一剎,心裡卻很酸楚。
我們貌似一直都很懵懂的走著不同的路,誰也不知道,誰的路是對的,誰的路是錯的,可不經意間,這些路,就會會,撞,總會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火花’。
九月初,向開始向小六這個深傷的人發出邀請,說要幫著他重塑自我,涅重生。
小六新弄了個手機卡,專門用來跟他聯系,沒事兒就給他發短信,說在考慮考慮,那個向打過來了幾次,都是我接的,也只能我接,他一開始還說什麼不著急,讓我慢慢考慮,後來就有意無意的跟我講,說現在名額有限,如果我不把握機會那錢只能讓給別人掙了。
我說這事兒我得跟我爸商量商量啊,濱城太遠了,我爸不太想讓給我去。
他在手機那頭抑著幾分不悅,我就這麼跟你講吧,只要是加我們團隊的,沒有一個人是後悔的,後悔的只是加的太晚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來觀察幾天,想走,我給你買票送你回去!
我小心翼翼的應著,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來解救我的,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給你答複,啊。
掛了手機,我尋思尋思就帶著小六買了點祭祀品燒紙就上山了,小六在後面跟著我問,“四姐,咱真要深虎啊。”
“怕了?”
小六嘿嘿的笑,“我不怕,人生苦短的,總得有些刺激的事兒才好玩啊,你知道我為啥願意跟你混嗎,就是因為你幹的事兒過癮,我覺得有意思!”
我沒吭聲,這心態是真是需要我多學習啊。
走到孫洪勝的墳前我擺好東西,燒紙沒買太多,他這才剛過完七期,我錢送多了他沒法拿。
點燃後我裡輕輕的念叨,“孫洪勝啊,我來看你來了,你跟李雪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你心裡不甘吧,畢竟這病不是啥好病,走的還急,可你能放下就放下吧,李雪也出事兒了,人已經沒了……”
‘砰~’!
火像是淋了汽油似得就大了!
小六嚇了一跳,“四姐,這沒事兒吧!”
臉烤的有些熱,我搖頭示意他淡定,“你看這紙,是不是一張一張翻著燒的?”
“是啊,什麼講啊。”
“孫洪勝是高興了,正數著錢收呢。”
我輕聲應著,“你在下面安心吧,人走了就應該全都放下,這樣,你父母也就都安心了。”
紙燒的好,我心也就放了,想著孫洪勝應該沒在下面見過李雪,那李雪連家門都沒回,肯定是沒上路的。
我個人得出的結論只有兩點,第一,是被困在哪出不來了。
第二,是李雪的魂已經散了,死後魂沒留在旁守,而是在間到跑,剛死的很多髒東西都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他們會發蒙,所以間的講究是人在要咽氣時不要哭的死去活來的,為啥,就怕把他們哭了,差一旦到的晚點,他們就不知道咋回事兒容易走。
間氣旺,烈日高懸,鬼魅一旦找不到東西依附就容易被沖化了。
當然,第二種的可能很低,因為鬼也是有本能的,就跟人的求生是一樣的,他們知道自己怎麼才能好,所以,作死的不多。
李雪還能給劉莉或者是李建國托些約約的夢,這說明守魂還在,想回來,只是被困在哪了,不然上哪去發這些信號,不過也不排除李建國和劉莉思心切神經衰弱自己瞎合計夢的。
這行當為什麼騙子太多,就是真真假假太玄乎了。
我在墳前站了好一會兒,心裡慨的,曾經我小時候最不待見的兩個人,卻都在人生終點時跟我有了牽扯,一個幫著我在村裡正了名,而另一個,卻又在一個貌似正好的時機裡給我推了出去。
濱城,恩,還是濱城。
“小六,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命運?”
“啊?”
小六傻呵呵的看我,“啥玩意兒。”
我兀自搖頭,“都不是吧,是定數,舅老爺說的,定數。”
小六皺眉,:“四姐,你神叨啦。”
我微微笑了笑,“走吧,下山,該出發了。”
人生就是要不停的啟程吧,是刀山,還是火海,誰知道下一秒面對的是什麼呢。
不過我薛葆四能做的,還是毫不含糊的著膀子去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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