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劍」絕非浪得虛名,那劍氣一旦起速,便如雷驚電走,甚是駭人。
湯紱在輕功上雖是更勝一籌,但他快得過趙迢迢的法,卻未必快得過趙迢迢的招式……
十招剛過,湯紱的腰側和臂膀便被劍氣蹭到了兩三下,了些皮傷。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湯紱並不知道「無影劍」對力和力的消耗如何,更不知道趙迢迢的力上限,萬一對方可以像這樣放個一兩百發都不停,那他可耗不起。
像湯紱這樣的高手,在戰鬥中「算賬」的速度是很快的,幾乎不需要思考,他就能憑經驗和本能做出判斷。
因此,在被劍氣蹭到后,湯紱立刻改變了「謹慎觀察」的應對方式,轉守為攻。
但見,他迎著那劍氣,不退反進,不避反衝,迅速短了和趙迢迢之間的距離。
就連趙迢迢見了,心中也不暗贊一聲:「果然是高手!」
「無影劍」要怎麼破?湯紱選擇的就是正確答案——戰就能破。
一旦來到比普通近戰更近的距離上,比如摔跤、擒拿這樣的「間合」中,無影劍便無法發揮威力,甚至會比普通的劍法顯得更加羸弱。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想通這一點的。
大部分人在面對趙迢迢的絕招時,會選擇拉開距離,拉到更遠的地方,讓劍氣抵達自己邊的時間變長,也讓自己閃躲的空間變大。
這雖然也是一種辦法,但並不能解決問題,最多是拖延時間。
而湯紱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惜讓自己的肋下再中兩劍,也要極限地靠近對手。
當然,趙迢迢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一個高手,若想在江湖上長久地立足,便不能放任自己上有明顯的弱點,面對戰,他自然也是有辦法的。
說時遲那時快,眼瞅著湯紱欺而至,趙迢迢手上劍訣一轉,化二指為五指,轉「劍」為「爪」,擺臂便掃。
這「爪」的威力,雖不似無影劍氣般可以波及遠,但也依然帶著鋒銳之勢,只要掃到蹭到,便如利刃加。
「哼……」可湯紱見了這招式,卻是當即發出了冷笑。
他該笑,也有資格笑。
為五靈教的「白虎旗旗主」,湯紱最通的便是護教神功中的白虎掌。
你在他面前玩類似的武功,至也得拿出林龍爪手那個級別的才夠他看的;像趙迢迢這種以獨門劍法為基礎,自行研究衍生出來的爪法,只能算是「變通之式」,甚至都稱不上是一門完善的功夫。
破這個,自比破無影劍容易多了。
那一瞬,湯紱二目一瞪,目如電奔雷走,殺氣騰騰,其雙掌應勢而,挾帶起兩勁風,各在半空掄出一個圓弧,隨即又匯於一,在這忽忽錯,忽張忽弛之間,掌風已現,一式「白虎歸山」朝著對手撲面而至。
趙迢迢連忙出掌格擋,卻不敵湯紱的雄渾勁,雙方擊掌相拼之下,趙迢迢被震出足有兩丈遠,兩條胳膊全都給震麻了,所幸他於最後時刻及時收力,全力用功護住了心脈,這才沒有被那竄的余勁攪出傷。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五靈教的白虎旗旗主……失敬,失敬。」趙迢迢也是識貨的,即便他是綠林道上的人,很和那些江湖門派打道,但五靈教的護教神功是啥樣他還是有數的,因此,這一招中完,他立刻就推測出了對方的份。
「趙兄弟你的無影劍果然也是獨步江湖、名不虛傳啊。」湯紱也一樣,了手,他便知道對方是誰了。
這兩位表面上是在商業互吹,實際上就是藉著這話表明「我已經把你認出來」了,起到些威懾作用。
稍頓幾秒后,趙迢迢又道:「五靈教居然也對這三位興趣,這倒是有點意思,但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奔著錢來的,莫非……是他們在之時,從天奇幫那兒得了什麼你們興趣的東西?」
不得不說,趙迢迢這人的腦子不慢,就說這兩句話的功夫,他便把對方的意圖猜出了八九不離十。
但此舉……卻讓湯紱的語氣驟然變冷:「姓趙的,我沒來問你的意圖,你卻先猜起了我的,這未免有點兒不講究了吧?」
趙迢迢從這話里悉到了強烈的殺機,他自覺勢不利,故而趕改了語氣,訕訕一笑:「呵……湯旗主放心,你們江湖的事,我不興趣,我也不是那種會到去說的人,今日嘛……我姑且給湯旗主你一個面子,先走一步了。」
話音落時,他已然轉掠起,跑得那一個快。
湯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去追他,只是站在那裏,沉默了片刻,隨後,他忽然就轉過臉,沖著莫織語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
此刻,莫織語已躲到了距離客棧屋頂二十多米外的一屋脊后暗中觀察,本以為自己一直沒被發現,結果被湯紱這一瞪,莫織語整個人都嚇得一激靈,差點兒沒從房檐上滾下去。
而湯紱在瞪完了之後,居然又轉了一次頭,用同樣的方式朝另一個方向也了一眼。
這下莫織語傻了,心道:「等等,難道這兒還不止我們三個?附近還有藏著沒現的?」
正驚訝呢,客棧房頂上的湯紱已隨手蓋上了那幾片被趙迢迢掀開的瓦片,隨即就施展輕功,如一縷黑煙般消失在了黑夜中。
其實吧,這會兒湯紱也有點虛。
剛才和趙迢迢的鋒,表面上湯紱是贏了,趙迢迢也被他唬住、以為是他贏了,但其實湯紱並沒佔到太大的便宜。
相比之下,最後甚至是湯紱得傷更嚴重些……
別看湯紱在實力上比趙迢迢強出了三不止,但「無影劍」恰恰是可以無視這種差距的武功;這門功夫就跟孫亦諧的「諧拳道」類似,除非你實力比他高兩三個檔次,或者是已經達到了「絕頂級」,否則他只要施展出來,怎麼地都能給你帶來點麻煩。
綠林道上那些「劍客級」的高手,有很多都跟趙迢迢一樣,儘管他們的實力可能不如江湖道上的「一流高手」,但卻可以憑藉「獨門絕技」與一流高手有來有回。
湯紱他今天,說白了……就是因自己的驕盈自負而吃了虧。
假如他不是自恃武功高絕,主現,而選擇在暗中突然殺出襲,打趙迢迢一個措手不及,那他絕對可以毫髮無傷地解決掉對手,也不至於搞得那麼狼狽。
不過,湯紱再怎麼傷,要嚇退莫織語這種二流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再者,莫織語還要忌憚那另一方仍躲在暗的人馬,權衡之下,便決定……還是先撤了吧。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是那「無影劍」,還是五靈教的旗主,都不是區區一個莫織語可以對抗的;來日方長,沒必要非得在這個時間點衝上去送。
就這樣,當夜之事,便告一段落。
那孫亦諧、黃東來和雷不忌還在客棧的套房中呼呼大睡,毫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了。
…………
翌日上午,三人在一無所知的況下再度啟程,離開了信,繼續南下。
出了信,這路可就變得「不好走」了,因為從這兒繼續往南去,山嶺眾多,地勢尤險,乃是那藏賊納寇的天然屏障。
因此,接下來這段路的沿途,基本都是些小村莊,而沒有什麼大的鎮子,很多村子就連村民也是半民半匪……當然了,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若不是民風剽悍,恐怕本就沒法兒在當地生存下去。
孫亦諧他們也很機智,沒有繼續乘著那彷彿在告訴別人自己是羊的「豪華馬車」旅行,而是在渡過浉河之前就賣掉了馬車,準備過了河再買幾匹馬趕路。
卻不料,這日他們在浉河邊登上一艘小船后,那河面上忽然就變了天。
轉眼之間,便是狂風大作,驟雨疾臨。
河不比江,很多河上是沒有專門的「渡船」的,全靠當地的漁民用打漁的小船順帶接送過河的行人。
而這種船,莫說大風大浪,你找倆胖子在上面來回蹦躂,沒準都會翻……
眼下這風雲突變,況可不樂觀。
那個年頭,自然沒有救生艇救生之類的東西,萬一船在這河心傾覆,這一船七八個人怕是都得完蛋。
可能有人會問了,最寬也不過幾百米的河,哪怕是落了水,你游到岸邊又能花多久?
抱歉,河裏游泳,跟你在游泳池裏游泳,那是兩個概念。
哪怕你在一條風平浪靜的河裏游,橫向的水流也會對你產生相當大的影響,看似一百米的距離,沒準你實際得花游兩百米的時間才能游完,而若是遇上風浪……那就沒準了,鬼知道一個浪頭過來能把你帶出幾米去?
再者說,古代會水的人真不算多,除了一些靠水吃飯的人之外,大部分人也確實沒必要去學,或者說本沒學。
眼下,在這艘小船上,便只有孫亦諧和那撐船的船家兩人水比較好,而就算是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在這疾風驟雨之中從河心游回岸邊,其他人就更甭提了,船翻了那就是等死啊。
就在這危急關頭,也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在風浪的推送下,他們的小船鬼使神差般的從一段比較窄的河道被強行推送到了一塊寬闊的河口中。
而那河口中,剛好有個湖心島。
這地兒,其實就是今天我們所知的信八景之一「河洲榭」所在,如今往這島上去,是有橋可以走的,但當年可沒有。
船家一看有陸地可靠,趕收帆兒打桿兒,拼了老命地把船打著旋兒地乘浪變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功地讓他的小船撞散在了一塊湖心島邊的礁石上。
那一船人呢,也算是有驚無險地上了岸;除了上之外,人基本都沒事兒,大部分行李也沒丟。
既然大夥兒都上岸了,就先找個地兒避避風雨唄,反正現在船也毀了,就算在這島上能找到別的船,也不可能馬上再出航。
於是,眾人便在那霾的天空下、加的風雨中,開始朝那島上張……
好在此刻還是白天,哪怕黑雲蓋頂,依然是可以看見點東西的,很快,便有人瞅見了遠有建築的廓。
還別說,那建築看起來很大,約間,似是一座寺廟的樣子。
然,就在眾人提出要去那邊避雨的時候,那船家卻告訴他們:「諸位,那兒可萬萬去不得啊!」
眾人也疑,怎麼就去不得呢?
這才引出那——風雨送渡湖心島,妖魔設宴蘭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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