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糯糯漸漸大了,十二歲的孩子,看著亭亭玉立,已經是大姑娘的模樣了。比大部分燕京城的姑娘都長得高。
糯糯的好是打架鬥毆,沒事跟著孟聆到轉。
阿煙有時候覺得,自己生得這個兒,其實是為孟聆生的。
反過來呢,孟聆也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兒,其實是為阿煙生的。
孟聆的兒團團,這是洑溪給起的小名。
團團順溫和,笑起來非常文靜,平時最喜歡來找蕭伯母,沒事跟著蕭伯母學學繡花兒彈琴啊什麼的。
孟聆有一次說:「咱兩換換兒吧!」
阿煙笑著道:「我怎麼覺得咱兩已經換了呢?」
孟聆想想也是。
因為糯糯習武,沒事就跟著孟聆學,時候一長,蕭正峰有點不樂意。
他覺得自己的兒嘛,就算不想跟著娘學點讀書彈琴這種春白雪的事兒,好歹也得跟著自己學點正兒八經的劍法啊功夫啊的。跟著孟聆,除了會大刀,也沒其他本事了吧?
於是蕭正峰把兒提了回來,耳提面命,好一番教導。
蕭糯糯回到家裏后,也覺得無聊,於是把家中那些年紀差不多的侄子孫子的都召喚來,讓他們陪著自己玩。這麼一來,可算是了氣候,一群半大的小子跟在糯糯屁後面喊姑姑,還有好幾個得姑的。
糯糯指東他們就往東,糯糯指西他們就往下,真是一呼百應威風八面,小孩子一多就容易惹事,糯糯帶領著這一幫侄子孫子的,橫行霸道,頓時惹了幾樁不大不小的事兒。
蕭正峰怒了,把罵了一通,糯糯哪裏是經得住罵的,兩腳一蹦,又找孟姑姑去了。
孟聆這幾年喜歡往外跑,出去遊山玩水什麼的,糯糯也跟著往外跑,兩個人搭夥作伴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
阿煙想想,也就反過來勸蕭正峰:「孩子四走走看看,長點見識也好的,比在家裏死讀書強。」
阿煙既然都這麼說了,蕭正峰也就不說什麼了。
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人都得聽蕭將軍的,可是蕭將軍其實是聽夫人的。
這一年已經是延康九年了,年近不的蕭正峰,如今威勢日盛。
這個時候的他出門去,已經很說話,但凡他開口說話,便沒有人敢再說話,都會站在那裏恭敬地俯首聽耳。
朝中的很多事兒,都需要蕭大將軍決策,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這幾年他也出外征戰過幾次,掃平四方,可以說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神威莫測,彷彿所有的人都忌憚這位蕭大將軍。
只要他出去征戰,阿煙就會提心弔膽,不過好在這幾年終於太平下來。三十九歲的他年紀不小了,子侄後輩都培養出來了,再有什麼事兒,或許就讓小輩們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阿煙的弟弟顧清如今在朝中也頗有出息,算是年輕一輩頗天子信任的。
父親顧齊修早已經退,如今年紀大了,頭髮鬍子花白的,不過是當一個閑雲野鶴,喂喂鳥看看花罷了。
如今對於阿煙來說,日子實在沒什麼憾,唯一的憾也許是後來又生了一個孩子,如今也八歲了,只可惜這個孩子依然是個兒子,不是個兒。
阿煙希生個兒的,生一個如自己這般的兒。不過當家裏的老四竟然是個兒子后,有點失了。
蕭正峰安說:「沒關係,咱們繼續努力,以後再生一個。」
可是阿煙不想生了,如今蹉跎了這麼幾年,也是三十歲的人了。上輩子自己早早地沒了,還沒活到這個歲數呢。
蕭正峰反過來笑:「當初在萬寒山,是誰急得跟什麼似的,整天想著生孩子,如今讓你多生,你又不願意了。」
阿煙低哼一聲:「我又不是母豬!」
其實有時候阿煙心想,自己是不是也算得上徐娘半老了?
當這麼對蕭正峰說的時候,蕭正峰一口氣險些噎在那裏。
阿煙這些年生活富貴悠閑,保養得宜,乍一看過去,和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沒什麼差別,不過是多了一點的風韻而已。
是依舊眉眼緻,涓,手輕輕一掐,彷彿都能出水兒的。
看著這個景,蕭正峰忍不住看了看銅鏡里的自己。
如今的蕭正峰,一暗紫圖紋緞袍,高冠,墜有紅寶石的腰封,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不容小覷的威嚴。他走出這個屋子,但凡咳嗽一聲,都可以令燕京城震三震的。
眉眼朗的他這些年變化並不大,只除了眼角有了一點輕微的細紋,不過這反倒越發為他增添了穩重的氣勢。
此時著自己依舊如花的夫人,他忍不住皺眉:
「我是不是老了?」
他是朝中的泰斗級人,絕大多數人見了他都要低著頭,有許多人都要喊他一聲四爺爺,甚至喊他祖爺爺。
他平日裏不茍言笑,大部分人見了他都會開始張,有的人連說話都結起來。
蕭正峰了下,他在別人眼裏,應該是那個嚴肅冷厲的長輩吧?
阿煙起,轉首笑看了他一眼:「你老了。」
是毫不留地下了這麼一個定論。
一邊抹著價值不菲的潤膏,一邊笑道:「前幾日咱們出去踏青,不是還有人以為咱們是父嗎?」
蕭正峰想起這事兒來,頗有些不悅,淡道:「是這個人眼瞎。」
阿煙點頭:「對,他是眼瞎。不過呢你別忘了,你比我大九歲呢。如今我保養得宜,老得慢,你呢,平時里整□□政朝政的,乾的就是老頭子才幹的事兒,自然是顯老。所以咱兩看上去差個十幾歲還是有可能的。十幾歲,可不就是差了一輩嗎?」
阿煙一番巧言善辨,活生生把蕭正峰說大了一輩。
蕭正峰頗有些失落,上前了阿煙的臉蛋:
「這又是抹什麼呢?」
阿煙笑:「這是雪花膏,抹了后臉上滋潤,可以容駐。」
蕭正峰默了下,忽而道:「別抹了。」
阿煙納罕:「為什麼?」
平時他忙得很,腦子裏都是他的國家大事,哪裏心這點瑣事呢!
蕭正峰上前笑:「都四個孩子的娘了,要那麼幹什麼呢,再看著這麼年輕,不真就像個妖了?」
阿煙不免瞪他:「你還不得我顯老啊?怎麼也不盼著我點好?」
蕭正峰笑了下,沒說話。
阿煙擰眉,卻是很快明白了這男人的小心思。
估計是怕自己看著年輕,等哪天真兩個人出去走在街上像是父兩,他心裏自卑?
想到這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蕭正峰挑眉。
阿煙越發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
夫妻二人正說笑著時,那邊幾個兒子從書院回來了,一個個都上前見了。
阿煙對這三個兒子是十分滿意的,文韜武略也算是樣樣通,平時學什麼都聰明得很,最難得的是大兒子乖巧聽話,二兒子雖調皮,可也算本份守己,三兒子嘛,雖然不太說話,不過也十分上進。
反正哪一個也比沒事兒跑出去瞎野的糯糯好啊!
幾個兒子都過來見禮了后,一家人說笑了番,蕭正峰便吩咐他們下去了。
他還有話要和阿煙說呢,私話,當然要把幾個兒子都支走。
誰知道他剛湊過去要說什麼,外面柴管家卻急匆匆地過來,說是有要事稟報。
蕭正峰綳著臉,不悅地道:「進來吧。」
柴管家上前拜了,了汗,這才忙道:「將軍,剛才得了消息,說是如今孟將軍和咱家糯姐兒如今正在宣呢。」
阿煙挑眉:「在宣,那又如何?」
是知道自己那兒沒事跟著孟聆到跑的,宣如今正是牡丹花開的季節,估計們看花去了。
可是蕭正峰卻知道怎麼回事,他聽到這個消息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昨日接到快報,說是宣一帶今年遭了災,前幾日發現幾例病死的事件,地方懷疑是瘟疫,便快馬加鞭讓人報了上來。
朝廷已經派了人馬前去仔細探查,雖然還沒確定,但是大家都已經有了判斷,猜著這果然就是瘟疫了。
柴管家看阿煙的臉,頓時明白阿煙是不知道的,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阿煙見柴管家和蕭正峰這個神,便預到有什麼不對,過去抓住蕭正峰的手:
「糯糯怎麼了?宣出什麼事了嗎?」
蕭正峰知道瞞不過的,當下直言道:「宣疑似有了瘟疫,不過現在消息並不確切,也許沒事呢。」
阿煙聽著,頓時想到了什麼,臉上盡失。
記得上輩子遇到過一次瘟疫的,不過那次的瘟疫,比這個要早好幾年,也不是發生在宣。
阿煙印象中,那次瘟疫死了很多很多人的!
阿煙後來生活艱難,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所致,後來才不得不前去燕京城投奔當了駙馬的沈越。
擰眉,鄭重地對蕭正峰道:「不,這次就是瘟疫,就是瘟疫!你趕的,想辦法讓糯糯和聆回來!」
蕭正峰看這樣,也是有點擔心,忙安道:「別怕,沒事的,我這就命人趕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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