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雙魚肚子里的那個,他自然也是期盼的,作為一個男人盼著自己能夠開枝散葉是人之常。只是若說喜,也未必有如今莫四娘抱著的這個諾諾的次子來得喜歡。
如今齊王從莫四娘手裡接過來諾諾抱著,一番逗弄,越看越喜歡,一時忽然想起來:
「蕭將軍家的兒糯糯,和咱們諾諾名字極像,同音不同字。」
莫四娘抬眸看了眼齊王,溫地點頭道:「是,要說起來,也是有緣呢。」
莫四娘說話都是掂量過的,當下只是隨著齊王的話說了這麼一句,再往深裡面便不再講了。
齊王也只是笑了笑,哄著懷裡的諾諾,看著他咧開沒牙的笑,實在是可極了,不免越發心生憐,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他。
正這麼逗弄著時,莫四娘隨口道:
「這幾日我看你過來的時候,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呢,看得我都心疼。」
齊王年紀也不小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了,不過面對這個長自己幾歲的莫四娘,總是憑空了幾分在外的威嚴,當下嘆了口氣:
「阿媹也實在是不懂事,怎麼養了這樣一個兒,真恨不得當初就沒有這個兒。」
莫四娘見此,心中便明白是說話的時候,低嘆一聲道:「沈越那個人也真是的,怎麼做出這等事兒來!」
這麼一說,齊王便想起沈越護了莫四娘的事,低頭看著懷裡分外喜人的諾諾,想著若不是那個沈越,自己的四娘和諾諾怕是不能保下命的。
他不免抬眸,看了莫四娘一眼:「你覺得沈越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莫四娘搖頭:「我也不知,他這個人很奇怪,有時候我覺得他至至,有時候又覺得莫測高深。我和他說到底也不,心裡雖然記掛著他幫了我,可是這種報恩的事兒,自然是王爺去思量,我也就沒再多想過。」
停頓了下,這才道:「不過如今他和阿媹郡主的事兒,依我看,也是前世的孽緣。」
「前世孽緣?」齊王不解。
莫四娘隨意一笑,低頭過去逗弄諾諾,一邊逗著一邊道: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哪裡當得真呢。你說咱兩當初,看在先帝眼中,還不是氣個半死,真恨不得把我打殺了呢。如今我回想下,當時我有那麼多路可以走,怎麼偏偏心裡有了你呢,總是想著我和你就是前世的孽緣,斷不得捨不得,無可奈何。」
當時的莫四娘才華橫溢驚艷四方,卻偏偏和那個落寞清淡的不寵的皇子有了瓜葛。如若不是這個,莫四娘或許有機會為永和帝的妃子吧。
齊王聽到這話,心中微震,忽而就想著,自己如今看阿媹和沈越,豈不是如父皇當日看自己,怕是恨不得乾脆打殺了去。
又想起阿媹郡主為了個沈越哭那般模樣,真是牽心肺,這如果真就此讓割捨,簡直是猶如殺了一般。
莫四娘看著齊王神,心中明白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點到為止,不再提起這事兒,只在那裡和齊王說諾諾的事。
而阿媹郡主那邊依舊每日哭泣不已,齊王因那一日和莫四娘的話,心裡倒是頗生了一點,如今見阿媹郡主鬧這樣,也是心疼。這一日齊王妃扛不住了,過來和齊王談起這事兒來。
夫妻二人一合計,都有些無可奈何,乾脆就同意了這門親事。不過兩個人特意把沈越過來,仔細地問了一番。
沈越這個時候被打得已經是站都站不穩了,巍巍的形,青白著一張臉,任憑這夫妻二人怎麼說,最後只來了一句:
「我會用我這輩子陪著。」
夫妻二人此時雖然依舊不放心,不過既得了這話,也就算是認了。
因為這件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阿媹郡主的親事必然影響,和沈越又有了這等孽緣,當下只能是將錯就錯,就此定了下來。
左右之前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訂過婚的,這樣一來事也不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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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煙最開始得到沈越消息的時候,簡直是恨不得跑過去給沈越一掌。想著他怎麼可以干出這豬狗不如的事兒來,既打算毀了這門親,何必又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可是接著沈越被齊王府抓了,痛打,阿媹郡主鬧騰,這一番變故實在是看得人嘆息不已。
心裡焦急,偏生又幫不上什麼忙,便讓蕭正峰設法過去打聽齊王府的事兒。
蕭正峰卻是老神在在:
「急什麼,你當人家沈越是傻瓜啊?我看人家比你道行深多了。」
阿煙跺腳:
「什麼道行不道行的,他這是腦袋進了水!」
蕭正峰拉著阿煙的手安:
「放心,肯定死不了人的。再說了,就是要死,也是阿媹郡主先死,還得看齊王和齊王妃捨得還是捨不得呢。」
他對齊王實在是太了解了,齊王這輩子最大的問題就是心。
至於沈越麼,這個人明得很,連阿煙這等糊塗的都能在人間混得如魚得水,人家沈越靠著男,至於混差了嗎?
要說起來,這兩個人倒是有點相似,都是天人之姿,善於勾別人的魂。
阿煙不知道蕭正峰腦子裡已經想了這麼多,心裡替沈越著急。
是希沈越能夠好好過日子的,重活一世不容易,都不知道他在鬧騰什麼。
上輩子他和阿媹不是過得好好的麼!
就在阿煙為了這個事兒神思恍惚,弄得蕭正峰都有些心疼,簡直是想親自登門齊王府抓住那個沈越問問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的時候,他們得到消息:
人家沈越要娶阿媹郡主了。
這個婚事經了德順帝那邊的賜婚後,進行得非常順利,又因為大家都著急,日子訂得也近,諸事草草而行,很快就把婚事辦了。
這一年阿媹郡主不過十四歲罷了,年紀小小,連及笄都不曾,就嫁給了此時十七歲的沈越。
其實當朝子出嫁一般在十七八歲,只有那些蓬門蓽戶的兒才可能十四五歲早早嫁人。
世人提起此事來,難免為阿媹郡主嘆息。
沈越和阿媹郡主親的那天,蕭正峰和阿煙自然也去了。
這一日,阿煙看到了沈越的府邸,依舊是前一世的那個駙馬府,只不過這個時候還不駙馬府呢。硃紅的大門比記憶中鮮亮氣派,門前兩個昂然首的大獅子氣勢巍峨,甚至連門旁站立著的小廝,都彷彿看著眼,正是昔日那個曾尖刻對待自己的臉。
當然了,今日的這小廝見到了阿煙,是連頭都不敢抬,恭恭敬敬地低頭,迎著這位燕京城炙手可熱的一品驍勇將軍夫人的轎子從門前經過。
阿煙自轎簾里瞅到了這小廝,也認出來了,不免輕嘆一聲。
人生如夢,若此時此刻是一場夢,願永遠不醒,就此沉迷在夢中。
如今的沈越府邸中並沒有沈越的那個母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置的,當日為了那個母親而和晉江侯府決裂,被趕出家門,如今卻不見了蹤跡。這讓阿煙越發覺得,事有蹊蹺。
人群之中,阿煙遠遠地看到了沈越,著大紅的新郎服,為他那原本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姿添上了幾分絕艷的味道。當看向沈越的時候,彷彿心有靈犀,沈越的目越過人群,定定地落在上。
沈越扯輕輕笑了下,笑得溫煦平和,笑過之後,他便轉首牽起了旁冠霞帔的阿媹郡主的手。
他的作輕異常,彷彿牽著一個珍了多年的寶貝。
眼前所見讓阿煙原本心中的猜測煙消雲散了。
蕭正峰虎眸微瞇,牽起阿煙的手,淡道:「看他。」
「嗯?」阿煙不解。
蕭正峰低哼:「多看我。」
沈越雖然長得好看,可一個男人家要那麼好看,有什麼意思嗎?還是自己這樣的更好吧?
阿煙不免輕笑:「都老夫老妻了,你至於麼!」
蕭正峰側首看著阿煙的笑,那笑猶如灑在林間的晨曦,驅散了原本的一縷煙霧,也去除了眸中的飄渺。
也許曾經的他覺得眼眸中的那點飄渺得不似人間,不過現在他卻不願意去欣賞了。他寧願更多點人間煙火味,每日里柴米油鹽,就這麼和自己過一輩子的普通日子。
相伴一生的人,其實要那麼也沒什麼意思是吧,他現在就想要個長長久久。
有時候其實心裡還真有點怕,和沈越李明悅那種莫名的關聯,不同於常人的份,這都讓他這個分明可以將一切都把控在手中的人都覺得心慌。
阿煙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很怪異,彷彿冷沉沉地在考量著什麼,不免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蕭正峰不由自主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趕明兒做個金鏈子,把你綁起來。」
真恨不得把綁到腰上,走到哪來帶到哪裡,免得哪日突然就不見了!
人群熙熙攘攘之中,瞪了他一眼:
「這可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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