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阿煙婚事的事兒,顧家皆是提了心,綠綺自然也是為自家姑娘擔憂。如今見到終於是天子下旨取締了這門親事,綠綺也鬆了口氣。不過鬆了口氣后,越發堅定了前去紅巾營的想法了。
老爺雖然現在貴為左相,可是伴君如伴虎,誰也不知道哪日便得罪了皇上,這日子過得猶如踏在懸繩上一般。即便是如今永和帝對老爺信任有加,可是如今永和帝年紀也大了,以後哪個登基為帝還不好說呢。
綠綺那邊,是已經堅定了要去紅巾營的想法,阿煙見如此,也便不再說什麼了。當下先是去稟報了自己父親,把綠綺的心思都一一說了,顧齊修聽說,自然是慨萬分,不曾想自己府里竟養出這麼一個忠肝義膽的丫頭。
當下略一沉,並不直接將這丫頭託付給齊王,反而是修書一封給紅巾營總教頭林秀嘆,言稱自己府中一丫鬟,素來崇武,如今年已十四,矢志要投奔紅巾營,報效國家,林秀嘆加以照拂。
林秀嘆曾經過這顧齊修的恩惠,如今區區小事,自然不在話下,當下便派人過來,登機了名冊,並擇定了伍之日。
阿煙見此,知道此事已定局,便只能萬千囑咐,囑咐綠綺到了紅巾營后,多做事說話,更要勤加練武,謹守軍規。
綠綺聽到這事兒了,很是興,自然是一一答應了。
臨走之前,阿煙又為收拾行囊,多備了一些銀票,以便不時之需。
這邊送走了綠綺后,眼看著天是越來越冷了,顧齊修最近卻是忙得,原來自從上次一場勝仗后,許多將領回到燕京城復命,這其中也有如同蕭正峰這樣已經在任上三年的,該是調派它了,然而因為朝中局勢不安,威武大將軍竟將這些調令盡數按,一直遲遲不。
這一日兩日也就罷了,如此耽擱了將近月余,邊關之的守城副將卻是極為不安,只因北狄賊子一直野心,更有西越流民時不時擾邊境。如果邊疆一直沒有主將,長此下去,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啊!
因為這是,朝中左右相和威武大將軍暗地裡不知道爭執了多次,可是威武大將軍卻以這些調令盡數被扣押在永和帝那裡為理由,繼續推。
而對於蕭正峰這樣的邊城守將來說,大家一方面心焦,不知道自己將要派往何,一方面又覺得常年鎮守在外,這倒是一個和家人團聚的好機會。運氣好的話,說不得還能和家中老母妻兒一起度過這個年關呢。
蕭正峰呢,自從上一次他的老祖母險些弄出差錯后,這老祖母愧疚不安,再也不敢管他的閑事了。
當然了,老祖母想起那位阿煙姑娘來,卻是極為欣賞的:
「這姑娘倒是一個好的,也怪不得你小子念念不忘,只是可惜,這位姑娘的婚事,一般人可是做不得主呢!」
這位蕭家老夫人年紀雖大,卻是耳聰目明的,知道前幾日這顧煙姑娘被賜婚給了晉江侯府的二公子,可是不知道怎麼卻又以八字不合,把個婚事給黃了。
這其中里緣由,卻不是他們蕭家這等普通吏人家所能探知的了,也不過是在來往之人中聽聽八卦而已,並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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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蕭正峰出了門騎馬走在街道上,他最近忙得,幾乎不怎麼著家。他家住在西四街,這是條老街道了,街道兩旁酒肆驛站分茶莊銀樓一排排的,因今日街道上雪都化了,又趕上逢三逢八才有的大集,是以來往之人頗多。
蕭正峰當下便下了馬,牽著馬在人群中穿梭,正走著間,卻聽到一旁的胡記酒肆的,裡面正有幾個人高談闊論。
他們談論的,卻並不是別人,而是左相府的阿煙姑娘。
卻原來這阿煙姑娘先是說要許配太子,卻因太子和威武大將軍家的姑娘好上了,阿煙姑娘自然是和太子再也無緣了。畢竟若是兩個姑娘有一個是小戶人家,大不了一個為正妃一個為側妃罷了,可是如今,一個威武大將軍家的長,一個是左相大人家的千金,實在是分不出個上下,讓哪個姑娘為側室彷彿都不好,於是這婚事自然是不了了。
然後呢,皇上為阿煙姑娘定下了和晉江侯家二公子的婚事,誰知道頭天剛定下,第二天就發現八字不合,只好作罷。
都說天子金口玉言,可是這金口玉言也有收回的時候啊。
至於那個八字不合一說,一般人自然是不信的,都知道不過是個借口罷了。至於真正的緣由,卻是眾說紛紜,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
其中一個自然是說燕王因為心儀顧煙姑娘,聽到這個說法,然大怒,於是跑去永和帝面前,以至於永和帝無奈之下不得不取締了這門婚事,只是因為當今文慧皇后病重,是以才不好賜婚。
而另一個流傳最廣的理由,卻是說晉江侯府的二公子啊,早有一個相好,卻原來是一個走腳大夫家的兒。那位左腳大夫因給二公子看過病,當時是帶著兒進來的,這麼一來二去,就對上了眼。
這位二公子當時是要娶這走腳大夫家姑娘的,誰知道晉江侯死活不同意的。晉江侯一共只得了兩個兒子,第一個兒子因為一個勾欄院子,就此喪了命。第二個兒子,如今喜歡上一個不流的小戶人家,他自然是堅決不同意。
那個阿煙姑娘聽說了這事兒,可真是恰好中了傷心事,被個太子傷了也就罷了,賜婚竟然賜了這麼一個心有所屬的?
這胡記酒肆不過是個不流的酒肆罷了,沽了幾個銅板一壺的烈酒,一群走卒販夫日常無事便在這裡喝個酒圖個樂子,如今提起這些名門閨秀的風流韻事,說得那一個有鼻子有眼。
言談間不免有些覬覦,嘿嘿笑著,說是這位阿煙姑娘也真箇是可憐,接連許了兩個男人都是花花腸子的,還真不如跟了我,保準讓滿意。
這話說得就有些下流了,不過是喝醉了酒的胡咧咧罷了。可是一旁眾人都喝多了,竟然開始起鬨了。
蕭正峰自然是對於顧煙許了晉江侯卻又作罷的事兒了如指掌,可是並不知道這其中還有此等緣由,更不知道的是阿煙姑娘竟然被如此議論!
當時他就下了臉,徑自將馬扔在一旁,帶有釘板子的戰靴一步步踏了胡記酒肆,每一步都把那胡記酒肆的地磚踩得咔嚓作響。
酒肆的小二倒是知道他的,蕭家的九爺嘛,是個在外得了戰功的,此時見他就臉不善,知道不好惹,當下趕把個白手巾往肩膀上一甩,笑臉迎過來了:
「喲,這不是蕭家的九爺麼,怎麼也來咱這小酒肆喝酒了?實在是蓬蓽生輝啊,來來來——」
誰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呢,蕭正峰便冷沉沉地盯著那個口出狂言覬覦阿煙姑娘的男子,眸如同淬了冰的箭一般。
頓時,酒肆的喧囂吆喝都彷彿凝結在那裡,所有的人都僵地停頓下來,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個氣勢凜冽的威猛男子。
此時那個揚言一定會讓阿煙姑娘滿意的男子,已經臉都漲紅了,他只覺得周都浸在了雪水裡,冷得渾打。
眼看著那個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男子,他結著道:「你,你,你要做什麼?」
蕭正峰沉默地踏上前,鐵鉗一般的大手徑自出,以猝不及防之速,就那麼迅疾有力地住了那男子的下。
只聽咔嚓一聲,那個男子的上下顎已經歪開了。
一時周圍的人全都呆了,連都不敢一下。
蕭正峰眸凜冽,冷盯著那男子:
「這就是管不住的下場,不要讓我再聽到你妄議他人。」
說完這話,終於放開了已經渾發抖的男子,徑自踏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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