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一晚上,綠綺忽而想起來,說起自家母親在大名山下有一個遠房的表親,竟是個名醫,倒是不如讓他來幫著瞧瞧。
阿煙聽了,不免疑:
「這個倒是不曾聽說過呢。」
綠綺的母親當年和那個被趕走的王嬤嬤一起,都是逝去的顧夫人的陪嫁丫鬟,那是最倚重的,綠綺母親若是有什麼親戚,自己應該是知道的,卻是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
綠綺當下笑著道:
「小時候聽母親說,是早就失散了的,那幾年才認的,因為當時夫人病重,也就沒拿這點子小事去說,是以夫人和姑娘都不知道。」
都是邊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鬟,阿煙也就信了,當下只是淡笑道:「既如此,那就快請來吧。」
綠綺見一切順利,當下忙答應了,這就自己去請了馬車,要去大名山下請那個名醫。
阿煙見此,便提議道:「讓你哥哥跟著去吧,也表示對那位親戚的尊重,要不然單獨你去,卻是有些不好。」
綠綺忙道:「姑娘哪裏知道,昔年我母親帶我見過那位遠房親戚,當時哥哥卻是沒去過的,那些親戚既是名醫,子又有些古怪,我哥哥去了,他未必認的。」
阿煙想起上一世自己認識的那位鄉間專供調養的士,知道他也是子奇怪的,想著這居鄉間的高人總是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怪,當下心中雖有些疑,也就讓綠綺去了,只是叮囑多帶銀兩,多賣一些禮。
綠綺答應了,當下歡快地離開,自去尋找蕭正峰了。
卻說李氏的那位老娘,自從來了顧家后,以親家母自居,吃食上挑三揀四,料上也是嫌棄這個挑剔那個,再者一群娃總是沒個安生,上蹦下跳,索這個看那個的,把個顧府弄得七八糟。於是們這一家子只來了兩日,便弄得眾丫鬟們怨聲載道,只說這外來的主子倒是比自家正經主子還要難伺候呢。
誰知道這麼一說話,倒是讓這位親家母聽到了,只哭著喊著把自家兒李氏來,要李氏給那丫鬟掌,說是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還不曾過這等委屈,沒得來了兒家,反而人這等埋怨。
李氏沒辦法,只好掌了。
誰知道那個小丫鬟,雖只是一個小丫鬟,卻和阿煙跟前的燕鎖最為要好,既了打,弄了個沒臉,便大哭了一場,也是如今天冷,就此發了高熱,躺在榻上幾日不能下來。
燕鎖去看,見一臉的枯黃,又哭得跟什麼似的,也就跟著哭了一場。
這小燕鎖回來后,神便有些萎靡,兩眼也是紅的,阿煙恰好見了,便隨口問起,於是小燕鎖便把這事兒一一說給了阿煙。
青峰從旁聽著,卻是有些嘆息:「不過是一些糟心事吧,那親家老娘打了一掌,打就打了,哭什麼,如今鬧得卻像個什麼大事兒一般,還說到姑娘面前,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姑娘為著老爺的事兒正愁著呢,卻拿這點子小事來給姑娘添堵。」
小燕鎖想想也是,自己也頗為歉疚:「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倒是我的不是。」
阿煙聽著,吩咐青峰道:「你先去請一個大夫過來,給那丫頭看看,這大冷天的得了病,可別落下什麼病。再從庫房裏稱一些人蔘來,給補補子。」
這邊燕鎖聽著,自然千恩萬謝地跟著青峰去了。
那邊阿煙卻擰眉,想著這尊神如今來到自己家,總是要想個法子送出去,要不然依此人貪婪的子,難保不惹出什麼事來。
正想著呢,卻聽到稟報,說是舅爺過來探老爺了。
舅爺?
阿煙當下起出去,到了正屋,卻見原來是李元慶竟然跑貨運回來了,已經來到正房探了。
那李元慶見阿煙過來,真箇如仙一般,眼前頓時放,當下著手上前,假模假樣地拜見了。
阿煙心中越發反,不過還是上前拜見了。
一旁的李氏頗有些尷尬,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倒是那李家老夫人,開始張羅著道:
「三姑娘啊,依老看,如今相爺病著,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好拋頭面的,這家裏有什麼事兒啊,你就盡使喚你舅舅,他在外面跑貨運,已經跑了幾年了,見多識廣的,什麼事兒也能都替你應付。說到底,這是自家人,總比那些外心的奴才要來得上心。」
這一席話說的,除了那李元慶,在場的是一個沒喜歡的,便是李氏邊的珊瑚等人,也都面上帶了幾分無奈。
那李元慶卻上前說起了大話,就差拍著脯說:
「說的是,三姑娘放心,我這在外頭走貨,來來往往的人,沒一個見了我喊聲三爺的,如今來了咱們府里,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什麼事兒知會一聲,我這當舅舅的都替你辦了。」
李氏從旁,幾乎是臉紅到了極點,想著自己這老娘和弟弟不知道那走貨的好差事其實是三姑娘為他謀的,如今竟然跑來這裏說著等大話,實在是丟煞人也。
阿煙見此,臉上倒是依然帶著笑,上一輩子,十年漂泊,什麼樣的人不曾見過呢。
當下輕笑道:
「舅舅既然這麼說了,那阿煙也就不客氣了,如今東邊鋪子裏正缺一匹布呢,不如舅舅幫著去相看相看?」
李元慶一聽,頓時眼都亮了,還以為是要把那鋪子的生意給他打理呢,當下忙點頭道:
「好好好,放心就是,我一定幫你好好看著那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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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綺坐了馬車,徑自前去蕭府尋找蕭正峰,來到蕭府門前,卻見這是一個佔地極大的院子,門前的兩個石獅子一人多高,看著倒是有些年頭,大紅門上的銅釘子都被磨得發著模糊的。
當下不免想著,這蕭正峰看來倒是家世也算不錯,並不是自己以為的白手起家。
徑自稟報了自己的目的,找蕭正峰蕭將軍的。
那門房打量了綠綺一番,徑自進門去了。
只片刻后,蕭正峰便出來了,一頭黑髮束起來,穿著黑袍,綁綁得依舊利索,帶著釘板的軍靴踩在帶著冰渣子的雪中發出簌簌的聲音。
綠綺招了招手,示意蕭正峰上馬車。
蕭正峰卻是本不上的,徑自翻上馬。
綠綺見了,不免噗嗤笑了出來:
「將軍,昨日夜裏你還拉著我不放呢,如今怎麼見到我跟見個老虎一般?」
蕭正峰聽到那句「昨日夜裏你還拉著我不放」,頓時擰眉,嚴肅地對綠綺道:
「姑娘,昨日是不得已,這才得罪了姑娘,還姑娘海涵。可是這種話,萬萬不能說,若是傳出去,沒得損了姑娘清譽。」
綠綺一向大大咧咧的,此時聽到這話,卻覺得滿心裏的不喜歡,當下便拉了臉:
「罷了,我也懶得和你說話,還是趕去尋你那位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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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煙進屋看了自己的父親,卻見父親這幾日總算好了些,能坐在那裏說一會子話了,當下阿煙服侍著父親喝了湯藥,又陪著說東說西。
顧齊修雖則這幾日子骨並不好,不過心倒是不錯,躺在那裏笑著道:
「我這一病,或許是因禍得福吧。從此之後,也算是病殘一把骨頭,再過一段時日,等風頭漸去,我就告老還鄉了。」
這話說得阿煙也笑了,眸中泛起溫暖的期:「若是真能這般順利,那是再好不過的。」
其實如今已經放下心來了,上一輩子和太子的婚事,那是已經引起了永和帝的忌諱后,才藉著太子和威武大將軍家姑娘的私會之事,雙方各得了一個臺階,就此作罷。
後來父親匆忙將自己嫁出去后,因為一件小事惹了永和帝,了罰,回來后一病不起,當時那氣,那才是回天乏呢。
如今雖則也是解除了婚事,可是永和帝對父親卻多了幾分信任,父親依舊病了,可是這病,卻到底沒什麼大礙的。
想到這裏,心中便已十分滿足。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如今這命運已經和上世有了不同,相信將來總是會更好的。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顧齊修一邊咳著,一邊問道:
「我怎麼聽說李元慶過來咱們家了,這個人素來不老實,不知道這一次又是打什麼主意。」
阿煙上前輕輕幫父親捶背,卻是笑道:
「只要父親子骨好起來,阿煙便再也沒什麼可愁的。區區一個李元慶,兒還是不放在心上的。父親也就不必這些心,只專心養病就是了。」
顧齊修想想也是,便也笑了:
「說得是,如今外面諸事,都一併給你,我倒是可以趁機幾日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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