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著眼前滿臉沉重的太子,淡淡地問:「殿下,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面容略顯憔悴的太子殿下凝視著這絕代姿容的子,無奈地笑道:「阿煙,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阿煙默然片刻,面無表地道:
「現在太子已經看過了,那阿煙可以走了嗎?」
太子頓時無言,皺眉著阿煙,頗有些傷地道:「我難道如此面目可憎?」
阿煙神依舊疏離:「不敢。」
太子忽而眸中有沉痛之,咬了咬牙,盯著阿煙道:「你我時,經常來往,你難道忘了,小時候你還曾跟隨在我邊,一口口地我三哥哥嗎?你十一歲的時候,還曾笑著說要嫁給我呢!」
阿煙頭疼不已:「那都是陳年舊事,阿煙年無知而已。」
這種上輩子的事兒,實在是不記得了,隔得太久遠了。
便是記得,也早已被後來他和孫雅蔚的暗通款曲傷了個一乾二淨。
其實那個時候,便已經明白,太子殿下,他就是太子殿下。
從他為太子殿下的時候,他就不是小時候溫地陪著玩耍的那個三哥哥了。
太子看著阿煙這等疏冷的模樣,心中徹底絕起來,一下子便急了,上前一把就要握住的手腕,斥道:「阿煙,你怎可如此無!難道如今我母后病重,父親厭我,你便不認這個三哥哥了嗎?」
阿煙手上發疼,抬頭看著太子那略顯猙獰的面孔,水眸泛出冷意,盯著太子道:「太子,請自重。」
這邊話音一落,那邊跟隨在邊的綠綺已經忍不住護過來了。
「姑娘,你沒事吧?」
說著這話,虎視眈眈地著太子,口裏卻道:「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見此,知道自己這樣終究是有些孟浪,忙放開,勉強忍耐著道:「阿煙,對不起,可是你該知道,我心裏都是你的。」
阿煙被太子握得手腕生疼,此時終於被放開了,忙退後一步,漠然地了太子一眼:「殿下,恕阿煙不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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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書院之後,小廝自去停下馬車,阿煙帶著綠綺過去書院前,卻見書院那整齊的紅牆外,站著一個沉默而高大的男子,正遠遠地凝視著自己。
綠綺一見,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這可真是,今日個跟中邪一般,怎麼都追過來了!」
阿煙面上此時還如矇著一層冷霜般,見了這蕭正峰,竟是越發心煩,心道此人不趕離開去駐守他的邊關,怎麼竟然也學了那孟浪的太子和燕王,跑到這裏追堵自己。
不過到底還是讓綠綺等在那裏,自己徑自走過去,仰起臉,著那人剛的臉龐,疏冷地道:「蕭將軍,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蕭正峰此時雙眸倒是不似之前那般灼熱,反而深邃晦暗,他了略顯乾的,啞聲道:「原本是等著姑娘,想問姑娘一句話。」
阿煙挑眉,眸中漠然:「什麼話?」
蕭正峰無聲地著阿煙,那眸下移,最後落到了手腕上。
原本是腕白紅,纖細無節,婉素白,如今那手腕間卻有一道淤痕,紅得有些惹眼,乍一看去,倒是目驚心。
阿煙覺到他的目,便袖微,將那掩蓋起來,淡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蕭正峰抬起眸,深深地凝視著,聲音低啞而沉悶:「可是現在卻不需要問了。」
阿煙微怔,進他的眸中。
他卻出一個乾淨的笑容,溫聲道:「顧姑娘,你趕進去吧,時候不早了。」
阿煙見此,便不再離他,轉就要離開。
拾走了幾步,終究是心裏彷彿梗著一個什麼般,停下腳步,也不曾回首,淡聲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後,沉默了片刻,蕭正峰的聲音傳來:
「姑娘,假如我蕭正峰現在沒有能力為你做什麼,那我就不會再說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而抑,彷彿雨之前那佈滿烏雲的天空
阿煙聽著這話,卻是形微震,口那裏一顆心彷彿被什麼狠狠地擊中般,灼燙而潤的覺漸漸地自心地蔓延,的手指在輕。
不過到底是沒有回頭,怔怔地站在那裏片刻后,便僵地邁起步子,往書院方向而去。
綠綺在那裏,了蕭正峰片刻后,終於咬了咬,跟隨著阿煙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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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阿煙便再也不曾見過那蕭正峰,偶爾間,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一日他說過的話。一時不免有些凄涼,又覺得心裏泛暖。
其實他便是和自己生生世世都沒有那緣分,那又如何,曾經有一個人,用那麼熾烈的目凝視著自己,對來說,已經是此生最甜的回憶。
而這幾日宮裏勢彷彿越發張了,顧齊修也忙了起來,幾乎日日都要深夜才能到家。
那一日阿煙被燕王和太子攔下的事兒,他百忙之中出時間問了,特意吩咐了藍庭,以後由藍庭帶領幾個家丁護著阿煙前去書院。
不過從那次后,阿煙是再也沒見過太子和燕王。
這一日,晌午過後,學得是琴藝,阿煙琴藝素來高超,只是因上輩子多年不曾過琴,難免生疏。這些日子以來稍作練習,找回了手,便覺好上許多。
教們琴技的是如今宮中教坊里最有名的莫四娘,這莫四娘十三歲因一曲忘川而名天下,曾在宮中長樂署擔任中士一職,后因永和帝賞識其才華,有意納為妃嬪,卻因為此見惡於皇貴妃,是以自請辭去中士一職,來到這子書院擔任教習師父。
其實這莫四娘如今不過二十有四罷了,只是坐在那裏,沉靜平淡,神態間有老僧定之態。
今日教完一曲,便命大家各自習奏,並時不時從旁指點。
阿煙垂眸輕輕地撥琴弦,腦中卻是時不時浮現那蕭正峰沉默的面容,一時不免心。
莫四娘走到阿煙邊,淡道:「你心不能靜,如何彈奏佳音。」
阿煙聽著這話,忙停下,恭聲道:「師父說得極是。」
莫四娘也不再看阿煙,卻是來到了孫雅蔚旁,靜立了片刻后,不免皺起眉頭。
阿煙此時也聽出來了,孫雅蔚的琴聲,恍惚忐忑,彷彿一個人行走在黑暗之中般,心神不定,四張。
心中微,想起上一世的事兒,已經明白了幾分。
想來前幾日自己拒了太子,太子慌張之下,到底是做出了和上輩子同樣的選擇。
如今朝中雖自己父親一方勢大,可是威武大將軍和右相薄睿東都是不容小覷的,如今他母后病著,他是唯恐母后不在了,自己父親又不幫他,到時候那皇貴妃一吹枕邊風,或許真得就更換了儲君。
其實這件事,阿煙有時候冷眼旁觀,回憶上一輩子,既然太子都已經在儲君之位了,但凡他不是行事太過,又哪裏會輕易更替的啊。
無非是皇貴妃和燕王把他得了,使得他沒了主意,或者又有小人從旁攛掇,才使得他兵行險旗,這才被燕王所構陷。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聽到莫四娘道:「各位姑娘先歇息下吧。」
因這一句話,大家便停下了手中作,互相說笑起來,三五群地要離開。
阿煙笑著和莫四娘拜別後,這才和孫雅蔚何霏霏等一起走了出來。
何霏霏也看出孫雅蔚心神恍惚,便笑問道:「雅蔚,今日個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孫雅蔚卻是忙搖頭:「沒有,只是昨日臨睡前貪,喝了一杯茶,不曾好眠,如今只覺得頭疼。」
何霏霏心思單純,卻是信以為真,關切地道:「你啊,也太過不小心了,等下離了書院,你趕回去歇息吧。」
一時幾個人說笑著呢,卻見前面那李明悅正孤零零地站在那裏,臉略顯蒼白,神萎靡,一旁也沒幾個人和說話。
阿煙見了此此景,想著這李明悅因盜用了自己的詩作和策論,如今在這書院很是風,不是頗有幾個學生同好嗎,如今怎麼忽而就這麼被冷落了。
何霏霏卻是個八卦小能手,聽得這個,掩輕笑,把阿煙和孫雅蔚拉到一旁,清脆的聲音低了,看看四下無人,這才道:「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這李明悅,昨日個可是出了大丑呢。」
阿煙聽得這個,不免好奇,笑問道:「到底怎麼了?」
何霏霏見此,便眉飛舞地把昨日個的小道消息都一一說來。
原來前幾日齊王殿下帶著兩個朋友去溫湢河旁邊的天慶茶坊品茶,過後便在溫湢河旁漫步,誰知道卻恰遇了那李明悅。
當時不知道怎麼著,這李明悅一個不小心,腳底就那麼一,便往齊王上倒去了,齊王當時倒是靈敏,下意識一躲,李明悅一個收勢不住,就那麼掉進河裏去了。
阿煙倒是不曾聽說過這等事,此時不免微詫:「那後來呢?」
這李明悅重生一次,可不要因為這個白白送了命,那才是浪費老天給的這次機會呢。
何霏霏輕笑道:「齊王當然是趕讓人去把這姑娘救上來了。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下去了呢,就連齊王的朋友,也都親自下河去救人。」
齊王的朋友?
阿煙睫輕,裝作不經意地道:「都有哪個啊?」
何霏霏見阿煙聽得認真,而一旁的孫雅蔚卻是心不在焉,不免有些惱了,笑拉著孫雅蔚道:「這麼好玩的事兒,你竟然不聽。」
孫雅蔚這才勉強笑道:「我聽著呢,你快講吧,就等著你這故事的起承轉合了。」
何霏霏哈哈一笑,這才繼續道:「齊王有一位朋友,就是上一次打北狄立了功的,蕭正峰的,據說這個人啊,生得比尋常人高上一頭,聽說就是他,一把將李明悅撈了上來。」
說到這裏,何霏霏臉頰泛紅:「這事兒真是要多丟人有多丟人,天化日下呢,就那麼**地被一個男子這麼抱了上來。聽說不知道為什麼,上穿得還單薄,子就那麼在上,真是什麼都遮不住了,那個樣子,你們想想就知道了!」
本朝雖則比前朝要開放許多,可是一個姑娘家當眾被男人抱了上來,上還得纖形畢,怎麼說都不是什麼彩的事兒啊。
孫雅蔚其實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思聽那齊王的故事,不過既然聽到這裏了,也只好道:「後來呢?」
何霏霏捂笑:「誰知道呢,既然都出了這檔子事兒,或許李明悅就嫁了那個武將。其實要說起來,如今那武將也是正四品的武衛將軍了,配李明悅,也不算委屈了呢。」
孫雅蔚也跟著點頭:「這李明悅倒是個心氣高傲的,不曾想竟然想著齊王。若是差錯跟了一個武夫,自然是滿肚子裏委屈,怪不得這幾日神萎靡,想來心裏也不好。」
阿煙從旁,靜靜地聽著這個。
沉默了許久后,才輕笑一下。
其實這樣也好,差錯間,也許因緣天註定?
只是心裏總覺得有什麼梗在那裏,是不舒服的。
說什麼李明悅委屈了,還替那個龍行虎步的男子委屈呢。
怎麼相伴一生的就是這樣一個意攀附齊王的子,怎不讓人心疼。
正想著這個的時候,忽而憶起那個蕭冷的街頭,在最為狼狽之時,騎著高頭大馬威嚴地立在前方的男人,忽而便釋然了。
他這一生,是註定權勢加戰功赫赫的,這樣的一個男子,必然是心懷大志。然而世事本就難兩全,你既得了那不世之功績,又怎麼還一定要奢求邊是紅袖添香溫眷之子呢?
或許於他而言,不過是區區一個后宅婦人,其品行如何,他未必會放在心上吧。
這麼一想,心裏便覺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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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相思,兩處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