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有備而來。”白承徽借著跟顧青昭杯的時候，暗自咋舌，“瞧這舞姿整齊的，怕是排練了不下數月，也真是下功夫。”

顧青昭微抬酒盞，袖擺微掩著抿了一口酒，“你瞧那領舞的姑娘。”引導著白承徽朝那看去，笑意道：“這樣的容，哪里只是個舞的資質。”

白氏見那子出眾的面容也不由驚了驚，低了聲音道：“裴良娣才二十三四，怎麼就做起這檔子事了？那舞也確實出眾……那頭上的，好似是金釵罷？一個舞能戴金釵?”

“誰曉得呢。”顧青昭放下酒盞，目朝舞臺中央看去。

這舉讓上頭一直關注著他的太子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也就是這麼一剎那，那舞發間金釵微松，三千青瞬間散開，釵子順著垂散的發髻掉落在地錦上，子似是被這一突來的變故驚住了，害怕得直咬，舞步卻并未，青隨著舞步微，更是人起來。

裴良娣下意識看了太子一眼，見他目還在舞臺上，就悄悄勾。

未久，樂聲停，舞們一舞終了，那子這才盈盈跪拜下去，“奴婢無心之失，擾了殿下，殿下恕罪。”

頭顱低垂著，有意無意出白皙的脖頸，一副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模樣，惹人憐得很。

“這手段也不怎麼樣嘛。”白承徽不屑，“這些法子，我在王府的時候就用爛了。”

“管好不好呢，有用就。”顧青昭很想看看唐昀的反應，一抬眼，就見太子看過來。

桃花眼一片瀲滟之，目深得能將人吸進去。

四目相對時，心都險些了一拍。

笑了笑，而后假裝若無其事撇開了眼。

這人，底下還跪著個大人呢，就看。

唐昀端著酒盞，忍不住手指微，見側過臉去了，這才蹙著眉看著下面那舞。

“殿下，也不是故意的。殿下不如就饒恕了罷。”裴良娣幫著說好話，“這些時日，為著練好這舞，費盡心神，怕是因此才累著了。”

“奴婢不怕累的，只要能殿下和良娣高興，奴婢做什麼都愿意。”月牙眉就那麼一抬，看向太子的目就和得能掐出水來了。

“這小賤人，原來裴氏打著這主意呢！”顧青昭側的齊良娣看著那舞的眼睛都快噴火了。

上頭太子卻沒什麼表，只隨意瞧了那麼一眼，淡淡道：“裴良娣既然都求了，便算了吧。”

一個舞為著練舞費心神不是應該的嗎？裴氏這說法，倒像是別有用心。

太子心知肚明得很，心里冷哼。

裴良娣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哪里曉得他的想法，只覺得太子這說法臉上有了，于是繼續道：“妾瞧著殿下膝下子嗣單薄，妾府多年未能給殿下誕下一兒半……”說著恰逢其時地出兩滴眼淚來，“實在心愧至極。”

太子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裴良娣又要搞幺蛾子了，他桃花眼微瞇，輕嘆著道：“此事哪里能怪你，你也莫要自責。”

裴良娣便哭得更真更傷心了，“自打太子妃姐姐去世后，妾常常怕不能替殿下照管好后院，眼下有齊妹妹和龔妹妹在，妾自是寬心不。可子嗣之事，何其重大，兩位妹妹忙著宮務，倒是我還清閑些，若不能為殿下做些事，妾如何能安眠。”

“妾也是前些日子偶然見這舞，見才貌出眾，又是個本分安生的姑娘，這才想著要薦給殿下，還殿下不棄。”

這話說得齊良娣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東宮姐妹尚且年輕，殿下又正值壯年，子嗣早晚會的，裴姐姐這麼急躁是做什麼。”

“齊妹妹居高位，難道還容不下一個舞嗎？”裴良娣冷言道。

“一個舞罷了，我何需與計較，只是裴姐姐又是否問過那舞，萬一人家就是個不喜權勢，不慕虛榮，一心只求習舞的子呢？”

這話那舞臉一白。

今日來就是為了能為東宮妃妾的，可如今要是說愿意，豈不就是齊良娣里慕虛榮的子了。

“齊良娣為奴婢著想，奴婢很是念。奴婢自小習舞，視舞如命，也愿意一生一世只為舞而活，可奴婢是東宮之人，太子殿下之于奴婢，勝于生命。若是殿下不嫌棄，奴婢是愿意的。”

這話說得何其漂亮。

顧青昭挑眉去看。

鵝蛋小臉，杏眼桃腮，標準的人模樣，那一弱無骨的腰肢更是勾人心魄。這樣的人站在面前說著如此人的話，太子能抵擋得住？

“既如此，那便封為九品奉儀，住鷺羽閣。”太子一言令下，這曾經的舞，便搖一變了奉儀，頓時滿座嘩然。

白承徽驚詫得不行，也急得不行，“殿下當真喜歡這舞？”

不應該啊。

原本就是宮出，后頭好些人想效仿，可都無一了太子的眼。怎麼這會子就收下了？

“別慌。”顧青昭安住，目看向場中。

太子此時正看著那舞，“只是孤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大喜過，忙叩頭道：“奴婢方鳶兒。”

“鳶兒？”太子搖頭：“這個鳶字不好。”

舞就面困地看向他。

“舒，展也。方才你舞姿翩躚間，恍若彩蝶展翼，隨風曼舞，人一眼忘神。以后，你便方舒兒罷。”太子笑意，嗓音很是溫。

裴氏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方奉儀還不快謝恩。”

方舒兒忙叩首，“多謝殿下賜名。”

舒……

顧青昭突然福至心靈，眸一閃，角輕勾。

“詩經有云：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此中人說的就是方奉儀了，殿下這‘舒’字，實在極好。”

太子看過來，桃花眼里盡是笑意，“昭兒，最知孤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