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雲子翔驚駭的眼神，夏落笑得十分坦誠。

「不是本宮，還能真的是六皇子推的嗎？」

雲子翔頓時嚇傻了。

他知道夏落的醫被承慶帝譽為「南衡之」，一點也不懷疑那一手神鬼莫測的能力。

他覺不到自己的下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外袍上洇出的那一灘可疑的棕黃，以及空氣中飄的惡臭，讓他頓生絕。

完了，他從此以後是不是就了個連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殘廢了？

他越想越覺得生無可，「嗷」的一聲就嚎了起來，邊捶地邊哭得撕心裂肺，臉上和泥，毫無形象可言。

夏落皺著臉甩了甩頭。

淦，腦袋都被他吵得嗡嗡的。

正要推著元朗離開，便被一群人迎面攔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為首的一壯大漢率先開口，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雲子翔，面不善地瞪著夏落。

「爹，您終於來了！是！把我變了殘廢，我下半輩子就這麼完了嗚哇哇哇！」

看見雲宏毅來了，雲子翔哭得更帶勁了。

吵得夏落忍不住歪著頭摳耳朵。

雲宏毅吸了吸鼻子，似是聞到了空氣中的臭味，本就黝黑的臉更加黑沉。

「你給我閉！」雲宏毅拉著臉，沖他沉聲怒喝。

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雲宏毅抬著下顎，聲氣地質問夏落，「不知太子妃娘娘作何解釋？」

夏落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魯國公好大的架子，見了六皇子和本宮不行見禮，反而還咄咄人地質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南衡是姓雲的呢。」

雲宏毅滿臉橫的臉上了，盯著半晌，才不不願地躬行禮，「拜見太子妃娘娘，拜見六皇子。」

行完禮，他似是怕夏落再拿這個做筏子，表面上態度好多了，不過那雙眼睛裏卻沒多恭敬之。

「不知犬子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為何說您把他變了殘廢？」

夏落答得漫不經心，「是又如何？」

雲宏毅一驚，快步走到雲子翔邊，仔細查看了一番。

當他看到雲子翔毫無知覺的雙，以及下一片臟污狼藉，他臉上醞釀起一片狂躁的風暴。

他眸戾地瞪著夏落，抑著口磅礴的怒氣，「魯國公府與東宮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娘娘，惹得您竟下此狠手？」

雲家與太子一派雖然暗鬥已久，但是表面上卻從來都是一團和氣。

雲宏毅這麼說，是想要把事鬧大，把夏落架在火上烤。

夏落才不怕他，冷笑一聲，「這就算狠了嗎？那不知您那『犬子』奪人寵，甚至還想要踩死白白，得六皇子摔下椅，笑看他在地上爬，這算什麼呢？」

「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與他相比，本宮只是讓他嘗嘗殘疾的滋味，沒有搶他的寵，也沒有讓他爬，想來已經十分仁慈了呢。」

雲宏毅這才想起低頭瞟了一眼六皇子，這回，他連表面的尊重都懶得裝。

他草草地打量了元朗一番。

只見他頭髮有些散，前的袍皺皺的，上面全是塵土和雜草。

他的懷裏抱著一隻兔子，似乎是沒了知覺，只有起伏的肚皮才能看出它還是活的。

雲宏毅看著他的眼神里閃過一兇，元朗嚇得了肩膀，後卻有一隻手溫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彷彿給了他力量。

他直直地起了脊背，勇敢地仰著頭，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堅定地與他對視。

幾息后，雲宏毅錯開了目，梗著脖子，理所當然道，

「只是小孩子間的打鬧玩笑罷了，雖然翔兒可能有些沒輕沒重，那也是因為他年齡還小，不懂事，回去我自會教他。可太子妃你卻上綱上線害翔兒了殘廢，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這小瘸子早就是個廢人了，他的翔兒卻有大好的未來，憑什麼只是跟六皇子開個玩笑，就要搭上他兒子的前途？

夏落嘆了口氣。

果然，每個熊孩子的背後總有那麼一兩個熊家長撐腰。

這不，熊父母的經典語錄又重出江湖了。

夏落睜大雙眼，無辜地咬著下，「可是本宮也是在跟雲小世子開玩笑啊！只是有些沒輕沒重罷了，可是本宮年齡還小，魯國公能諒本宮吧？」

說著還眨了眨眼，顯得十分天真無邪，卻給雲宏毅氣得差點不過氣來。

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原封不地還給他，他要是反駁就跟打自己臉沒什麼區別。

他氣得發抖，眼神一轉，突然看到一旁努力降低存在的范芮，皺了皺眉。

「翔兒傷的時候你在場吧？你來說，太子妃是怎麼把他害這樣的？」

雲宏毅眼眸微瞇，說話間還向著夏落的方向幾不可見地抬了抬下顎。

范芮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對上雲宏毅略帶警告的目，驀地打了個寒戰。

他畏畏地開口，「太子妃娘娘......」

聲音在此驟然停住，仔細看，還能看出他此刻的眼神無比驚恐。

因為，他看到夏落正甜一笑，舉起了右手，攥起小拳頭，沖著他晃了晃。

右手，正是方才一拳打斷那棵樹的手。

范芮：......

他只覺得太子妃笑得格外詭異，那地獄的閻羅厲鬼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決定——從心（慫），保命要。

「呃，方才我看見雲小世子正要踩兔子的時候，自己突然摔倒了，然後就說他覺不到他的了，我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怎麼做到的。」

范芮撓了撓頭，看起來憨憨厚厚的。

憨厚的讓雲宏毅恨得咬牙切齒，「你個蠢貨！」

他狠狠剜了范芮一眼，才對夏落道，「本侯不管這些，既然世人都知道太子妃您醫超凡，想必不會『沒輕沒重』，可是您現在害得翔兒殘廢，就是心要害本侯斷子絕孫，如此歹毒的心思，不知是娘娘你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夏落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慢條斯理道，「那不知雲小世子如此欺辱中宮嫡出的六皇子，是魯國公的意思，還是雲貴妃的意思？」

「再不然，魯國公是覺得，雲家的子嗣比陛下的皇子更加金尊玉貴嗎？」

雲宏毅沒想到太子妃如此巧舌如簧，一口老憋在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如果追究了太子妃的責任，那必然要把翔兒欺負六皇子的事鬧大。

可是如果不追究，翔兒這麼慘，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