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怒瞪著他，極為生氣。

養了這麼大的兒子，居然胳膊肘就這麼往外拐了。

真是好樣的。

但哪怕心里氣到了極點，他也不好當面反駁蕭眠舟，只道：“既然皇兒都這麼說了，朕也不追著問一個答案。林霜遲，這案子能結束了嗎？”

林霜遲余往邱康的方向瞥了下，沉道：“按理說，兇手已經現，案子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只是，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這位邱侍衛，不知陛下……”

“朕準了！”景元帝不甚在意道。

林霜遲便轉過，看向邱康，“邱侍衛，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在距離花園不遠的墻角下，你和陸尚書都說了些什麼？”

“你怎麼知道那是陸尚書？”鐘延冷不防問道。

林霜遲十分無語，“鐘大人，你難道忘了，那晚陸尚書也離開了設宴大殿，同時還出現在花園里？”

鐘延頓時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這時，邱康也回道：“沒有說什麼。只是扮鬼嚇了他一下，誰知道他會那麼不嚇，甚至還把那宮引過來了。”

林霜遲再問：“那些蠱蟲是你的嗎？”

“不是。”

“那是誰的？”

邱康道：“那是我從本朝某位朝廷重臣手里來的。當初，那人也是用這樣的蠱蟲，殘忍地折磨我的兄弟。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而已。”

這下子，不用林霜遲反問，景元帝也搶先開口，“你口中的那位朝廷重臣是誰？他可在這書房里？”

“在。”

這簡短的一個字，恍如平地驚雷，把眾人炸得不知東南西北。

顧太師臉驀地大變，心頭有不安。

景元帝眸閃了閃，有意無意地往某個方向瞥過去，“說說看，那人是誰？”

邱康的視線逐一劃過那些忐忑不安的人。

幾乎每個與他對視過的人，都刻意別開視線，一副生怕被他指證的模樣。

在轉了一圈后，他定定地盯著顧太師，朗聲說道：“這人就是顧太師！”

“放肆！”顧太師厲聲叱道，“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污蔑老夫！”

他猛然轉，朝景元帝冷聲道：“陛下，依老臣來看，此人心不正，胡攀咬，他說的話絕對不能當真。”

景元帝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龍椅上，并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太師何必怒？此人敢當面攀誣，屬實大膽。不過既然要治罪，也不急于一時，先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陛下……”

“嗯？太師對朕的話有異議？”

顧太師被噎住，心頭莫名劃過冷意，卻罕見地反駁景元帝，“陛下，老臣行得端坐得正，本不懼任何誣陷。再者，老臣并非有異議，而是不想這個心懷叵測的人胡說些話，來破壞君臣關系。”

此言一出，顧太師立刻獲得不大臣的附和。

景元帝冷冷看著這一幕，愈發覺得刺眼。

本來，云家是他心頭的一刺，他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起。但相比之下，顧太師這些人比云家更讓他鬧心，若是能夠借云家之事對付顧太師，未嘗不是好事？

想到這里，景元帝無視掉抗議的眾人，直接把目落到林霜遲的上。

“林霜遲，你來說，這個侍衛的話可不可信？”

林霜遲心頭一震，很快就明白了景元帝的用意。

他要借的手，來對付顧太師，甚至準許當眾提起“云家”。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林霜遲只知道，的目標是替云家翻案，若能趁這個機會重提舊案，那是最好不過了。思及此，面冷肅，字句清晰道：“陛下，臣以為邱康能說出這樣的話，并非空來風。倒不如給他個機會，是真是假，一辯便知。”

在顧太師開口前，又說道：“雖說此舉有些冒犯了太師，但若太師沒有做過，何須擔心邱侍衛的指證？”

顧太師冷冷拂袖，“笑話！老夫從未做過那些事，需要擔心什麼？”

“那就讓邱侍衛說吧！”

“林霜遲，你居然敢給老夫下套！”顧太師眼底劃過暗，當場怒道。

林霜遲扯了扯角，不卑不地與之對視。

氣氛瞬間僵持不下。

最后，鐘延不得不在蕭眠舟的“威”下，著頭皮站出來，打起圓場。

“太師，林姑娘，不如我們先聽聽邱康怎麼說？”

“若他胡攀咬，并且拿不出證據，那便是欺君之罪，罪不可恕。若是他拿出了證據，只需按照朝廷律例來置。你們覺得如何？”

顧太師倒不在意鐘延的說辭，他在意的是景元帝的態度。

此刻，他用余瞥見景元帝微沉的神態，心頭跟著沉甸甸的。

多年君臣，他也看出景元帝的耐心快要告罄，與其吃力不討好地與林霜遲爭執，倒不如等他們擺出所有證據后，再一舉擊斃。

下定決心后，顧太師也不再堅持，狠狠警告，“老夫等著看，你們能拿出什麼證據。若是拿不出，休怪老夫不留面。”

對此，邱康倒顯得無所畏懼，“顧太師何必惱怒？我既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此事，肯定掌握了充分的人證和證。”

在得到景元帝的允許后，他讓人帶來了早就準備好的人證。

那是個白發白須的老頭兒，一踏書房的門，顧太師臉上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子一個趔趄，若非后腰被顧廷之托住，只怕早已倒仰在地。

跟他同樣震驚的還有南疆的梁王殿下。

他如小旋風般沖過去，又在一步之外站定，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只能局促不安地跟老頭兒打起了招呼。

“您，您可是退多年的白眉老蠱王？”

老頭兒捋了捋白須，混濁的雙眼里閃閃，只一眼就認出他的份。

“梁王殿下？”

“正是。”梁王兩眼發，眼神灼熱，仿佛看到什麼寶藏。

這位可是白眉老蠱王，在南疆可是能被稱作“老祖宗”的人。

有生之年，他居然能遇見。

“老祖宗，您怎麼會在這里？國君都以為您退深山了……”

“人之托，來做個見證。”

說完，他便看向臉蒼白的顧太師，指著他怒道：“你個老匹夫，居然還沒死！”

“你胡說什麼？老夫從來不認識你！”顧太師哪怕克制著自己，神仍舊暗藏著一抹驚慌。

他卻猛然跺腳，冷笑道：“十多年前，你從老夫手里騙走那麼多蠱蟲，拿去害老夫最敬重的云家人，這筆賬也該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