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延厲聲喝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王石子瑟著，整張臉都埋藏在影中，教人看不真切。

不知為何，林霜遲莫名有種“他要消極對待”的錯覺。

一般對付這樣的犯人，大理寺自有另一種審訊方式，鐘延不想讓林霜遲見識到如此腥的一幕，二話不說就把人帶了下去。

看這架勢，應該是要嚴刑拷打了。

以前在鄉下辦案時，林霜遲自有獨特的審訊方式，而且能把握住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基本用不上大牢里的刑。

以至于，也忘記了，這似乎才是古代衙門辦案最直接有效的審訊方式。

正思索間，一道黑影兜頭罩下來。

林霜遲抬頭看去，眼底有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歡喜，“王爺怎麼又有空過來了？”

“關心我？”自從那次說開后，他也不在林霜遲面前自稱“本王”了。

一口一個“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的特殊對待。

林霜遲嗔了他一眼，眸流轉間，盡顯狡黠和靈。只是，余不經意間瞥到一旁站著的差上時，驟然心頭一肅，那點兒思也被正事代替。

“王爺來得正好。不妨幫忙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林霜遲直接把那幾張紙遞過去，神里滿含期待，“我聽鐘大人說，王爺從小便天賦異稟，說不定會認識上面的文字。因此，便沒有帶著這些紙進宮找其他人。”

聽到這話，蕭眠舟眼底劃過一抹滿意。

看來，這個鐘延也不是沒有可取之。

他斂起多余的思緒，目在那白紙黑字上掃過，淡聲道：“這些是南疆國的文字，大意是‘當年的事，務必要守口如瓶。同時，也讓所有知人閉，不要泄半個字。至于蠱蟲一事，不是他能管得著的。’”

翻譯完上面的文字，他又慢悠悠地折起紙，分析道：“從容上看，這應該是一封信。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兵部侍郎府的書房屜里。”林霜遲從他兩指間出那幾張紙，若有所思道，“這封信，應該是別人寫給兵部侍郎沙遠的。只是，不知他為何會大大咧咧地放在屜里。”

“你不覺得信上的容更重要？”蕭眠舟好奇道。

林霜遲搖頭，“我沒說不重要啊！只是，寫信的人明顯想到這一層，看似語意復雜暗藏玄機，實則沒有出一點突破口。靠猜，可猜不出對方的意思。”

實際上，他們還需要去查沙遠的生平關系。

但是，如果這封信來自南疆，是否意味著梁王可能知？

林霜遲抬眸，與對面的蕭眠舟四目相對，同時說出心中的打算，“需要問問梁王。”

話音落地，兩人都為彼此的心有靈犀而會心一笑。

而玄硯早已麻溜地去請梁王，一點兒都不想看這兩人含脈脈眉來眼去。

不多時，梁王腳步緩慢地走進來。

甫一看到蕭眠舟，他拱手打了招呼，又問：“宣王爺難道也接管大理寺的案子？”

蕭眠舟只是笑笑，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話，同時從林霜遲指尖出那封信，遞了過去。

“此次請梁王殿下過來，實乃有事相求。”

梁王抖了抖那幾張紙，“就是這幾張紙？”

“對。”

聞言，梁王尋了個位置坐下，一臉沉地看完上面的容，隨即抬眸看向蕭眠舟，“宣王爺，敢問這些都是從何找到的？”

“事關命案，請恕本王無法相告。”蕭眠舟神矜冷，縱然拒絕，也自有一風流氣度。

梁王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指他能回答。

沉片刻后，他才緩緩說道：“本王不說容，看這字跡，就知道寫信之人不是南疆中人。”

“何以見得？”林霜遲擰眉道。

梁王道：“南疆的文字自一，要學會并沒那麼容易。而且，其中有些獨特的字，如這個‘閉’字，本國人寫容易連筆封住四邊。但外邊的人因為從小就不習慣這種寫法，容易在這個字上出破綻。”

似乎擔心他們不信，他還特意拿來紙和筆，親自寫了一個新的字。

定睛一看，果真與他所講的并無差別。

梁王看了看他們二人，最終下了結論，“本王不知這封信從何而來，但就所見所推測的來看，寫信之人并不是地地道道的南疆人。至于他為何會采取南疆文字來傳信，莫不是還想打著嫁禍南疆的主意？”

這一番話，同樣說出了林霜遲等人心中的疑問。

這背后的兇手，到底想怎樣？

難道真要賴上南疆人？

蕭眠舟眸微閃，突然開了個冷笑話，“如此看來，你們南疆倒是惹人注目。”

梁王只能苦笑。

好好地參加個萬壽節，居然還攤上人命司了。

果然，早點離開才是王道。

就在這時，鐘延也走了回來，行走間，似乎還帶著一淡淡的腥味。

在他后，差拖著滿是的王石，丟到了地上。

“王爺，林姑娘，”鐘延用手做扇子扇了扇，朗聲道，“這小子已經招供，陸尚書就是被他殺死的。”

說著，他走上去，踹了下王石的胳膊，厲聲叱道：“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是。”王石點頭，聲音沙啞道，“陸尚書的確是被屬下殺死的。”

說完這句后，他便閉上了。

林霜遲再問他，“你為何要殺死陸尚書？”

“姑娘有所不知，屬下雖是阿桑娜公主的侍衛，卻是地地道道的本朝人。數年前，陸尚書因為一己私，害死屬下的家人，屬下無時無刻不想著回來復仇。這次跟隨公主進京，屬下知道這是復仇的絕佳機會，便趁無人在意時，潛禮部尚書府，殺死了那個人面心的人。”

他抬起頭，看了看林霜遲，鄭重地朝磕了個頭，“人是屬下殺的。要殺要剮，屬下絕無二話。”

最先提出疑問的是蕭眠舟，“你家人都什麼名字？”

豈料，王石又朝蕭眠舟磕了個頭，低聲道：“屬下的家人已經故去，什麼名什麼姓，都不重要了。”

“是真的不重要，還是你編不出來？”蕭眠舟冷聲質問。

王石額頭抵著地面，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