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懷揣著心事，林霜遲一晚上沒有睡好，整個人都有些病蔫蔫的。

鐘延來接去兵部侍郎府上時，圍著繞了一圈，特意在眼下的青黑上瞅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林姑娘，昨晚你去做賊了？”

“不是。”

“那你為何……”

鐘延似想到什麼，突然湊過去，笑得賤兮兮的，“可是昨晚跟宣王爺促膝長談了？”

“啪！”

林霜遲拎起隨小布袋，砸在他的腦門上。

里面頓時傳來一陣哐啷的聲音。

“林姑娘，里面都是刀啊！”鐘延捂著腦袋，神夸張道。

林霜遲一個眼刀飛過去。

不知為何，鐘延莫名覺得脊背發涼，仿佛回到被夫子訓斥的時候。

跟宣王爺走近后，上的氣質似乎也跟宣王爺越來越相似了。

是那麼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無比忌憚。

林霜遲重新戴好小布袋，神清冷無波，“不是要去兵部侍郎府上？”

“對對對。”

鐘延也顧不上其他，見收拾好東西，立刻一前一后出了林府的大門。

據鐘延所說，今天天還未亮，兵部侍郎府上的管家突然去大理寺報案，聲稱他們老爺已經失蹤幾日了。府中派出一撥又一撥的家丁去尋找和搜查，始終沒有查到他的下落。

“兵部侍郎的夫人認為，他有可能遇到了麻煩。此番報案，便是希咱們能去府上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麼蛛馬跡。”鐘延如是說道。

林霜遲不擰眉，“兵部侍郎失蹤，跟咱們在查的案子有什麼關系嗎？”

“好像沒有，”鐘延隨口說了句，余卻瞥到清冷不耐的神，話音又陡然一轉，解釋道，“老實說，我也不確定是否有關系。但我之所以想要親自前往，是因為查到兵部侍郎沙遠曾經與陸尚書有過同樣的南疆行蹤。”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名冊，遞了過去，“你看，這些記錄是否很眼？”

林霜遲的目隨即落在他所指的白紙黑字上。

果真如他所說，記錄者用同樣的筆墨，記錄下那段過往。

要說沒問題，估計都沒人相信。

林霜遲若有所思地盯著那一頁，好半晌后，才問道：“你是怎麼想到去查他的行蹤？”

“自然是因為我很聰明。”鐘延樂得紅滿面。

只是，在對上林霜遲那仿佛能察一切的目時，他到底有些底氣不足，訕訕然道：“其實，只是心來。我想著，兇手應該在醞釀著什麼謀。在這個謀里，他要殺掉如阿秀、陸尚書等人，也要借用這個機會捅出些什麼過往。”

“如此一來，那些被殺的死者，也就了他的工。而既然是工，肯定在某些方面極其相似，或者有所關聯。思來想去，能夠把本朝員聯結在一起的，唯有那段南疆的過往了。”

“事實證明，我在宮中查到的信息，的確也是如此。”

林霜遲贊賞地豎起大拇指，“鐘大人真是高明。”

“過獎，過獎了。”鐘延笑得眼睛幾乎瞇一條線。

要知道，能夠得到的夸贊，對他也是一種極大的肯定。

他轉念一想，又提到了阿秀的死亡，“要說最難理解的，當屬宮阿秀的死亡。如今，我只能推測出，死前應該是撞見了邱康和別人的爭執。但現在邱康在咱們調查之前就死去，他究竟是不是兇手？”

“你問的是哪個案子的兇手？”林霜遲淡聲問道。

鐘延一怔，“這、這難道不是同一個案子嗎？”

“是同一個案子嗎？”林霜遲喃喃自語道。

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要是宮阿秀被邱康害死，那麼在阿秀之后死亡的陸尚書，難道也是被邱康殺死的？

林霜遲閉上眼，理了理腦海里的思緒，隨即給他分析，“先不管是不是同一個案子。咱們先來理一理，宮阿秀與邱康有何關系。”

鐘延想了想，搖頭，“沒有關系。”

“不，或許有點關系。”

林霜遲突然想到宮赴宴那天，北蠻公主發病，卻被蕭昭華及其婢辱的場面。

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能忽略過去，甚至還將這個經過，跟鐘延說了一遍。

末了，才道：“在我所看到的明面上，阿秀曾經辱過北蠻公主阿桑娜。以邱康護阿桑娜如護眼珠子的個，難保不會在心里記著這份仇。”

“應該不會吧？”鐘延卻道，“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記恨上一個小小的宮吧？”

“如果阿秀不僅辱了邱康的心上人阿桑娜公主，還撞見邱康的呢？”

兩相疊加下，可能似乎也大了些。

鐘延想了想，似乎也有些認可的說辭，也沒再發表什麼意見了。

車廂里，難得安靜下來。

林霜遲靠在車壁上，想起兩名死者之間的關聯，眉尖微微蹙起。

片刻后，又搖頭，“不對。”

“哪里不對？”鐘延湊過去，目灼灼地盯著。

他發現，每次聽完的分析，腦子里的思路都能得到重新的整理，比他干坐在那兒胡思想有用多了。

林霜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紅輕啟，“按照你剛才分析出來的，沙遠和陸尚書都去過南疆，但阿秀總沒去過吧？的死，或許又跟陸尚書的死沒有關聯。”

“而且，你別忘了，兇手的背影與六很像，但邱康的背影像不像六的？”

“不，不像。”

這一串起來，鐘延眉頭深深地皺起來。

好半晌后，他才想出一個不可能的可能，“難道真不是同一個案子？真有兩個不同的兇手？”

林霜遲沒有回答他，而是拿出紙和筆畫了畫，當機立斷道：“如今，我們需要去查清楚，那時候與邱康在一起的人是誰？還需要去查查他的背景，私底下可與宮阿秀有過聯系？一個北蠻侍衛，又是如何跟本朝員扯上關系的？”

“你怎麼知道本朝員？”

只是這次回應他的是林霜遲一記冰冷至極的目。

鐘延撓了撓腦袋，沒有再問下去。

說話間，車外已經響起玄硯低沉的聲音。

“鐘大人，林姑娘，兵部侍郎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