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落楓照例來給欒音送藥,托盤裏卻多了一碟餞。
欒音看著落楓示意趕快喝藥,衝眉弄眼,似乎在提醒那特別的一點甜,欒音道:“真是難得,你什麽時候這麽細心了,知道給我準備餞解苦?”
落楓卻嘿嘿地笑,道:“其實也不是我準備的,是藥君,今早我去取藥時,那碟餞便在盛放藥碗的托盤裏了。可見藥君對你這個弟子是有多疼?你可曾見他對誰如此過,我記得當初我在施藥司養傷的時候,嫌他的藥苦,吵著要顆果子解苦他都不肯給……嘖嘖,如今換了是你喝藥,他就親自準備餞,真是羨煞旁人了……”
落楓說得語氣酸溜溜,就像從前小時候兩人鬥時候一樣,欒音知道他是想讓開心,想讓明白不論之前經曆過什麽,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最好的哥們和堅強的依靠……
欒音也笑笑,道:“我師父自然是對我好了,再說你是男孩子,不就小姑娘似的怕藥苦,還哭鼻子,我要是師父就算有餞也不會給你吃,哼……”
欒音說著還故意將那碟餞端起來,取了一塊丟進裏,又把餞連同碟子摟在懷裏,活一個護食的小孩子。
落楓也笑起來,那笑容是源自心的,真心的開懷,他眼睛看著,忽然將藥碗放在一旁,隨即便撲過來跟欒音搶那碟餞,他的作快,而欒音本就行不便,下又幾乎不能,自然躲不過為前護衛的落楓……
但是落楓今天卻表現得很笨拙,幾次都是快要拿到餞的時候,被欒音一下子擋開,或者怎麽也夠不到碟子裏的食,欒音一邊躲一邊往裏塞餞吃,幾下子就將餞都吃完了……
然後舉著空碟子對落楓示威,還衝他瞪眼睛,像是在說:“我都吃了,你能奈我何?”
可這時候落楓卻笑得更開心,端來那一碗先前被他放到一旁小幾上的藥,道:“阿音,你該喝藥了……”
欒音看著他手裏的藥碗,又看了看落楓臉計得逞後的笑容,終於明白自己上當了:“你……你是故意的!”
落楓笑嘻嘻地把藥碗遞過去,欒音癟了癟,終究還是認命地結果藥碗,將那苦的藥一飲而盡,那種苦到令人抖,胃裏不斷翻湧攪的覺再度襲來,讓不蜷曲了下,捂著,拚命抑住要將剛剛下肚的那碗藥悉數吐出來的衝……
“哈哈哈哈……”落楓看著被藥苦的五都扭曲,皺在一起,說不出話的樣子,便笑得更開懷,“沒餞吃了吧?你剛才吃獨食,一腦兒都吃了……現在傻了吧?哈哈哈……”
欒音口中苦的厲害,哪裏還有力跟他鬥,隻轉過去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難,讓他更得意……
終於還是不忍心,落楓到了一杯溫茶,端到麵前,道:“好了好了,快喝杯茶,漱漱口,瞧你……”
欒音借著落楓過來的手直起,就這他的手喝了一口他遞來的茶,總算是將那口中的苦衝淡了些。
落楓還是笑嘻嘻的,將茶碗放回去,便坐在欒音的榻邊,一手抓起的手腕,另一隻手了個法訣,開始將真氣注……
不多時,落楓輕輕“咦”了聲,欒音抬眸看他神,竟有疑之。
欒音便問:“怎麽了?”
落楓道:“覺你的經脈很是順暢,比之前我探你脈象時順暢許多……”
欒音想到昨夜龍天佑為輸送真氣,順暢經脈的事,卻也不可能對落楓說起,便隻好不做聲。
而接連著幾個晚上,龍天佑都會來欒音的房間幫輸真氣,打通周經脈,每次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再在接近天亮的時候離開,有時候欒音假裝睡著了,他也不會出聲吵到,有時候他明知道是醒著的,也可能沉默無言……
而幾日下來,欒音的也大有好轉,下已經有了知覺,而且傷口發,也越發躺不住了,總想出去氣。稍微提了提要出去的想法,卻遭到落楓和藥君的強烈反對……
欒音拗不過他們,隻好作罷。
當天晚上,欒音故意沒睡,等著龍天佑到來,這幾日彼此的沉默以對,也著實令覺得尷尬,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隻好故意裝作睡著了,這樣就不用相對無言,對彼此都比較好……
而今天實在是想出去氣,哪怕想起之前他帶出去時的景會有點害,但這種害的覺還不足以抵消掉對於外麵空氣的。所以才決定等龍天佑過來時就求他帶出去……他,應該會答應吧?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作對,龍天佑當晚竟然遲遲沒有來……
欒音躺在榻上,一開始還在盤算著如何措辭,好讓他能答應帶自己出去轉轉的想法,可等著等著,月亮已經升到中空,早已過了平日他來的時辰了,卻發覺他今天竟然還未出現。
“或許是有什麽要務耽擱了吧?”欒音心裏盤算著,“會晚一點來,還是不好來了?”想到他或許不會來,欒音的心裏竟然有了些許失。告訴自己,這失是因為原本打算出去放風的計劃落了空,並非是因為今日沒能見到他之故。
欒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先睡吧,他今夜不會來了。可心裏雖然這樣想,卻依然睡不著,反而更加煩躁,總會反反複複地想著他今天為何沒來,是出了什麽事?還是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這樣的念頭一旦開啟,就像是一個黑的連環鎖,人忍不住探究,尋不到答案,又無法停止……
欒音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天都快亮的時候,似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聽到邊有輕微的息聲,然後那悉的帶著些許清涼的氣息便順著手掌掌心,緩緩注的經脈……
欒音驚醒,驟然張開眼睛,卻借著銀灰的月看到了他俊的側臉。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照耀的關係,臉也顯得蒼白無。
到欒音的注視,龍天佑垂眸看來,對上正注視他的目,似乎有些意外地愣了下,旋即便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低聲道:“是我吵醒你了?”
欒音搖頭,支起,他卻是一皺眉,道:“躺著別,起來做什麽?”
欒音卻道:“你今天怎麽來得這樣晚,是出了什麽事嗎?”
龍天佑被問得一愣,但很快又是笑著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來,難不你等我了?”
“才……才沒有……誰等你了?”欒音被他這麽一說,立即赧得不好繼續說。
龍天佑手上的作始終未停,他微涼的真氣被緩緩注的經脈,令四肢百骸都著涼意,似乎到溫的下降,也怕著涼,龍天佑之前便給蓋了被子,所以即便他的真氣微寒,倒也沒覺得冷……
等到他的真氣在走了幾個周天,他緩緩收勢,輕輕鬆了口氣,才慢慢站起來。
欒音一直沒有睡,見他起,以為他要走,卻是立即反手抓住他的手……
這個主靠近的作令他意外,而在抓住他的一瞬間也是一怔,兩人都愣了一瞬,隨即欒音便放開龍天佑的手,卻反被他抓握住回的手。他把的手攥在掌心裏,不肯再放開……
終於還是欒音先開口,打破這種沉默的尷尬,欒音道:“你要回去了嗎?”
“倒也不急……”龍天佑站在那裏未,隻是手不肯放開的。
“你今天……有什麽事嗎?”再次問出心中疑問。
“還好……”他答得簡短。
他這樣,欒音反倒找不到繼續的話題,隻好沒話找話地說:“這幾日,我喝藥的時候落楓都會給我吃餞,落楓說是藥君師父準備的……”欒音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的眼睛卻始終看著龍天佑的臉。等著給一個答案,那是第一次見到落楓給端來餞的時候就設想過的一個答案。
“嗯……是我讓夜白準備的……”龍天佑倒是大方的承認了,眼波回看過來,好像再問還有什麽疑問都問出來好了,他會一並回答。
可欒音卻沒繼續問,總覺得今日的龍天佑有些不同,可仔細去看時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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