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青梔的記憶里,霍南衍,從小就很看書。
以前在底特律的孤兒院,他最做的事,就是拿著一本書躺在樹蔭下看。
那些書都是好心人捐贈過來的,雜七雜八的都有,糟糟的堆在書房里,無人問津。
孤兒院里的孩子喜歡打架,爭寵,竊,在收養人面前裝乖。
唯獨,不喜歡看書。
而霍南衍是一個異類。
他那麼寵,唯獨看書的時候,他不允許鬧他。
許青梔掀開被子,赤著腳走下床,去看書架上那些琳瑯滿目令人眼花繚的各書籍里。
然后,從里面出了一本《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許青梔把書拿在手里垂著眼看了會兒,勾了勾角,正想把書帶下樓,門“唰”得被打開,那個剛剛給送服的傭出現在門口,語氣比臉更冷:“許小姐,霍先生臥室里的東西,麻煩你別。”
許青梔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書掉在了地上。
傭走過來,彎腰把書撿起來,塞回了書架里,語氣冷冰冰的道:“許小姐,霍先生請您下樓吃飯。”
許青梔回過神來,拍了拍小口,“你走路沒聲音的嗎?魂兒都被你嚇出來了。”
傭不搭理,拿起床沿的服遞過來:“請盡快換上。我在門口等你。”
許青梔看著遞到眼前的,又看了眼面前臉冷漠的傭,微微挑了挑眉,沒說什麼,接了過來。
換好服,跟傭下樓。
霍南衍已經在餐廳里。
清晨正好,明的落地玻璃窗,男人坐在餐椅前喝咖啡,白襯袖扣挽起,出線條分明的冷白手骨,一舉一,男驚人。
許青梔欣賞了幾秒,走進去,笑盈盈跟霍南衍道:“看不出來,你們家的傭,竟然有兩副面孔。”
在他面前就乖乖的,在面前就兇。
霍南衍抿了口咖啡,眼皮也沒抬一下,“你在樓上做了什麼?”
許青梔在他對面坐下,聲嗔道:“別說得我好像很壞似的。”
霍南衍放下咖啡,終于正眼瞥了一下,那眼神就好像在說——你不就是一肚子壞水兒?
一肚子壞水的許青梔今天心特別好,看霍南衍面前的咖啡杯,就手去夠,被霍南衍按住。
男人把的手推回去:“你剛洗胃,去喝豆漿。”
“……”許青梔看著他的臉,瀲滟的眼眸眨了眨,低下頭,乖乖捧起面前的無糖豆漿,喝了一大口。
相安無事的吃完早餐。
事實證明,許青梔不作妖的時候,還是很乖的。
傭進來收走了杯子盤子。
霍南衍站起來,語氣平靜道:“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家。”
許青梔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下來,干脆利落:“我不要。”
霍南衍眸冷淡,不為所。
許青梔噘了噘:“我還沒做好準備回家呢。”
男人白皙的指尖輕點桌面,提醒:“回家不需要準備。”
總之,就是不許賴在他這里咯?
許青梔道:“我昨天出了這種事,上痕跡都沒有褪干凈,我媽媽看到肯定會擔心的。”可憐兮兮的出手,給霍南衍看小臂上昨夜被鐘億掐出來的烏青和拉扯之間破皮的傷。
皮白,如凝脂,青青紫紫在手臂上,看起來駭人。
許青梔也是隨便扯了一個理由,這下看到自己上的傷痕,怔了怔,自己都嚇了一跳。
昨晚上,也被欺負的太慘了吧!
該死的鐘億,竟然敢給下那種藥……
心里一瞬間轉過了好幾個暗的念頭,再抬頭,就見霍南衍視線也落在的手臂上。
垂著眼,視線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在看過來的時候,冷淡的收回視線,聲音平靜:“昨天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是溫囈的妹妹。”
許青梔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是想說,如果我不是溫囈的妹妹你昨天晚上就不會管我是嗎?但是你還是救了,我不關心別的。”
態度吊兒郎當,霍南衍了眉心,似乎是有些疲憊。
傭走上前,在他邊溫聲道:“霍先生,床已經重新鋪好了。”
霍南衍應了一聲,沒有再管許青梔,一個人上樓去了。
許青梔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想到他離開的時候輕蹙的眉心和微微蒼白的臉。
他平日里態度太過平靜自然,有時候都忘記了,霍南衍是一個病人。
他得了白病,藥石無醫。
而,是他的藥。
*
霍南衍沒有下令把趕走。
所以許青梔理所當然的在屋閑逛。
東看看,西看看,試圖從房子里,找到一點霍南衍過去的蛛馬跡。
然而,十年的時間,真的太遙遠了。
偌大的別墅里,除了那面書架,并沒有留下任何記憶里霍南衍的東西。
許青梔上了樓,就要開霍南衍的門,被傭攔住了。
人神態冰冷:“許小姐,霍先生在休息,請不要打擾他。”
“我不會發出聲音,坐沙發上看看他也不行嗎?”
傭按著門把手,態度冷。
許青梔看著的臉,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微勾了,“我說,你是不是暗你們家主子啊,管這麼多?”
“請不要胡說八道,許小姐!”
“麻煩讓讓,好狗不擋道。”
“你……”
“元雅,在門口吵什麼?”
霍南衍溫淡的聲音從屋傳了出來。
傭神閃過一瞬張,在門口低聲道:“許小姐執意要進來。”
霍南衍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去忙吧。”
這是,允許許青梔進去了。
“是。”元雅微微抿了,低著頭,一點一點松開了按著門把手的手指,退下了。
*
許青梔推門進去,發現霍南衍并沒有在睡覺。
他靠在床頭,面前攤開一本書,似乎是在閱讀。
“什麼事?”
許青梔發現,只要不牽扯到溫囈,霍南衍看起來是很好說話的。
這并不是一個令人心愉快的發現。
不過溫囈現在在醫院,而霍南衍就躺在對面那張床上,大發慈悲的不計較。
“有一本書我看不懂,你可以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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