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家的主院。
劉蓉幾乎哭死過去,遲端還沒回來,遲明德一臉鐵青地站在外頭吩咐眾人準備喪事。
抬頭看到遲妙棉匆匆從那邊跑進來,猛地呵斥一聲,“行無端莊,何統!”
遲妙棉愣了愣,忙停下腳步,走到遲明德跟前,一臉悲痛地問:“祖父,我大哥他……”
遲明德剛要說話,又聽到里頭劉蓉一聲悲鳴,“我的兒啊!”
皺了皺眉,“你母親在里頭,去好生安一番。喪事得舉辦,這個樣子,如何見賓客?”
遲妙棉看了看這個似乎完全覺不到悲痛的遲明德,咬了咬牙,走進院子。
便看劉蓉全無平日當家主母模樣地跪坐在地上,聲聲淚下,字字泣。
“我的杰兒,我的心啊!你怎麼就能這麼去了啊!我的兒啊!老天啊!為何要這麼對我啊!”
遲妙棉眼睛一紅,撲過去,抱住劉蓉,“娘!娘!您別哭了!大哥到底為什麼會……”
劉蓉看到,卻哭得更兇,“他是被人害死的!棉棉!有人害你大哥!棉棉,我們要替你大哥報仇啊!”
遲妙棉腦子一嗡,眼前竟下意識浮現遲靜姝那張清艷極中又帶著幾分冷漠嘲弄的臉。
門口。
遲明德猛地呵斥一聲,“還在胡說八道!趕收拾好,準備迎客!”
什麼迎客!
的兒子死了啊!
劉蓉生平第一次,對遲家的這些狼心狗肺的男人,產生了從未有過的絕和怨恨!
死死地盯著門口這個控了遲家所有子一生的老人,忽然攥住遲妙棉的手。
狠低沉地說道,“棉棉,娘絕對不會讓你跟娘一樣!”
遲妙棉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
卻看劉蓉緩緩地站起來,沒有了剛剛的哭天搶地,雖是滿面悲容形狼狽,卻已經恢復了曾經的主母風范。
看向遲明德,緩緩地說道,“是,父親,媳婦兒這就收拾妥當,出去……迎客!”
遲妙棉心下暗驚,又看了眼劉蓉。
想了想,沒有將遲以的事先說出來。
……
遲家的喪事一連舉辦了三天。
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仿佛這不是一場悲涼凄楚的喪儀,而是一個用來歡度的盛宴。
權貴富商,人人登場。
遲靜姝除去最開始那天的守靈后,便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落雪閣中。
夜里睡覺的時候,仿佛還能聽到外頭不住的哭聲。
綠柳夜夜地擔驚怕,曾在夜里不安地問:“小姐,你說,大公子的怨魂,會不會來找我們報仇啊?”
遲靜姝卻笑了,“報仇?行啊,他若是敢來,我就等著他。”
事實上,從睜眼時,便已化作復仇惡鬼的,哪里還有鬼魂敢輕易靠近的?
聽著耳邊那些細長綿輕的幽怨之聲,慢慢地閉上了眼。
直到第三天,遲云杰下葬。
遲靜姝再次踏出落雪閣,看到了幾日不見便蒼老如老嫗的劉蓉。
站在那黑楠木打造的極好棺槨旁,滿目灰冷。
不遠,遲明德還在與人談論什麼,偶有笑言。遲端和遲家另外幾個弟兄
,以及子孫站在他的后。
而遲妙棉,則和其他遲家兒們,走在另外一側。
遲靜姝落到最后。
聽前頭一聲高喊,“出殯!”
悲聲鳴天!
紙錢漫飛,烏云罩頂。
遲靜姝看著那黑的棺槨,心頭一片冰冷慢慢散開。
……
自遲云杰落葬后,遲家老宅便陷了一陣詭異的冷寂之中。
卻直到遲云杰頭七這日,沉了幾日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落雪閣中,忽然闖進來一群人。
不由分說地,拖著遲靜姝就來到了主院!
而主院里,半面老態的劉蓉,一臉冷地站在高高的臺階上。
看到遲靜姝被押進去,張口便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遲靜姝的臉上。
抬頭看向劉蓉,“二嬸,不知侄兒做錯了什……”
話沒說完。
后頭霜降便上前狠狠地一腳,踹在遲靜姝的膝蓋上。
遲靜姝‘噗通’一下,摔在了漉漉的青石板上。劇烈的疼痛,讓本就皎白的臉上,又白了幾分。
綠柳在后頭大一聲,“小姐!”跟著跪了下來,試圖朝靠近,卻被另外兩個婆子狠狠按在地上。
遲靜姝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劉蓉,“不知侄兒做錯了什麼,竟要二嬸如此大干戈。”
劉蓉冷冷地看著,“好,你想知道你做錯了什麼,是麼?來人,把冬雪帶上來!”
終究還是來了。
遲靜姝眼底掠過一寒,春日的雨,慢慢過春衫,滲到了上。
后,一陣‘噼里啪啦’的腳步聲,一個人被扔在了遲靜姝的旁。
遲靜姝一看,頓時神一變。
這還是當初那個在自己面前一副驕傲小孔雀一般的冬雪?此時的,披頭散發面容枯竭,雙手……全是被用過私刑后的模糊!
趴在的青石板上,咳嗽了好幾聲,才巍巍地跪起來。
遲靜姝看到了頭發遮蓋下,半邊臉上的痕,微微皺了下眉。
“冬雪,那日在開元寺,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劉蓉說道。
冬雪抖了下,兩只手僵地了,才啞著嗓子說道,“回,回夫人的話,奴婢那日想去求九小姐救大公子,卻看到,綠柳在收拾九小姐的服,而九小姐的服上,有跡!”
劉蓉立刻看向遲靜姝,“你還有何話要說?”
遲靜姝一臉茫然地抬頭,“二嬸到底何意?侄兒的服上有跡,有何不妥麼?”
劉蓉目一狠,“還不老實代?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打!”
霜降眼眉一挑,上來就要扇遲靜姝的耳!
卻聽院子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怒喝,“住手!”
眾人紛紛扭頭,就看,遲明德大步走了進來。
管家在他后撐著傘,匆匆跟隨。經過遲靜姝旁的時候,看了遲靜姝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
劉蓉朝遲明德行禮,“父親,怎麼驚了您?”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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