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好香啊,譚老師,居然是關東煮,你想得好周到啊!我們快死了!口水都流出來了!”嚴明驚喜道。
李婭悄悄搗了他一下,嚴明“哎唷”一聲,一看,李婭在跟他使眼,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盯著譚璇,譚璇難得不好意思了,轉過將保溫杯遞出去,道:“都了,吃點墊墊。”
“太好了!”嚴明手就過去拿起一個牛丸,一口吞掉一個,“好吃,真好吃啊,譚老師,在哪兒買的?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關東煮。”
“你瘋了吧你?”李婭的臉都黑了,對譚璇道:“譚老師,咱們酒店旁邊好像沒有賣關東煮的,這是朋友送的吧?我們不好意思吃的。”
人的直覺和觀察力總是最毒,李婭和譚璇在一起呆得最久,行李里面沒有保溫杯,早上開工也沒見這保溫杯,剛剛去一趟洗手間回來就有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李婭一說完,和嚴明一樣拿起關東煮吃到一半的人都停住了,尷尬地著譚璇:“譚老師朋友送的啊?我們這……”
譚璇自己還沒有嘗關東煮的味道,見他們這麼大靜,忙笑道:“沒有,就是買來一起吃的,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來吧,吃完了好,等會兒也過不了安檢,反而麻煩。”
說著,譚璇自己先拿起一串海帶吃了起來,眾人見手,年輕人也都沒什麼好計較的,一邊吃一邊夸贊:“好吃,比昨天吃的海鮮啊燒烤啊都好吃!”
“你是的!不然就是專門為了拍譚老師的馬屁!”
“真的好吃嘛!譚老師,到底哪兒買的啊?”
“這味兒不太像杭城的吧?反正我在杭城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關東煮。”
大家一邊吃一邊說,李婭還拿了串丸子喂了前面開車的司機師傅,一保溫杯的關東煮很快就只剩下一串兒了。
李婭把保溫杯又遞還給譚璇:“譚老師,最后一串,留給你啦。”
“哈哈,我們太無恥了!”
“瞬間覺得飽了一點,但是好像胃口被吊起來了,又覺得更了,不知道哪種覺是對的。”
“我有點困,想睡覺了。”
“豬啊你!”
幾個年輕人吵吵鬧鬧的,車里熱鬧極了,譚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放著保溫杯,拎起最后一串藕片,遲遲沒有咬下去。
那些年的求學生涯,過得又辛苦又滿足,學業、攝影協會種種事務得分乏,去實驗室陪陸翊做實驗,半夜路過東門,一定要去吃7-11的關東煮。
陸翊付錢,給買一盒邊走邊吃,繞個遠路送回宿舍。那些年的關東煮,曾溫暖最寒冷的冬天,熱氣騰騰的讓暖到胃里,從此覺得哪里的關東煮也不如學校的那家好吃。
畢業后就再也沒有吃過,和陸翊分手,也沒再回過母校,過去一年流浪了大半個中國,遇到過生死時刻,看過了極致的危險和麗。
再嘗這關東煮,竟是在熱得發悶的夏天。
那個人怕它們冷掉,特地用保溫杯盛著,從海城帶來杭城再送來酒店給。
譚璇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咬上藕片,脆的,味,咀嚼的作卻停了,看向窗外。
黑云下來,不到一個小時肯定要落雨,也不知道航班能不能準時起飛,不知道江彥丞……
譚璇忽然斂下眼睛,不知道江彥丞為何會細心到這種地步。昨晚司思只是在群里隨意地說起這關東煮,他今天特意買了帶過來,海城醫學院的老校區離市中心很遠,他肯定繞了很多路。
他說的也輕描淡寫,給當零食吃一吃。
一個人可靠不可靠,時間久了便會知道,一個人用心不用心,看他做事就知道,人的心里都有一個判斷標準,好壞是知道的。
江彥丞對,好過了頭。
“譚老師,要下雨了,你說凌云珠寶那邊什麼意思啊,一定這麼急?明天早上再趕航班回去不行嗎?這大暴雨肯定延誤,到時候算誰的?”李婭坐在譚璇邊,找話和譚璇聊著。
譚璇從失神中回過來,將木扔進垃圾桶,一邊蓋上保溫杯的蓋子,一邊笑道:“程經理之前不是道歉了嗎?說是公司高層的意思,他們也沒辦法,如果航班延誤算他們的,我們的片子進度趕不上他們的產品發布和設計大賽的話,那就是我們工作的問題了。大家忍一忍,我給你們申請獎金和補。”
“哈哈,我們要的就是最后這句話!”彭鵬笑道,“有獎金什麼都好說!可以買一堆關東煮!”
“不要臉,瞎說什麼大實話?”
“哈哈哈哈!誰不要臉?”
好在眾人都拎得清,工作上沒有太多推諉的狀態,科打諢也就過去,譚璇的工作也好做多了。
等到了機場,過了安檢,眾人在登機前又去覓了會兒食,年輕人對于出差的新鮮還沒過去,并不覺得有多難。
譚璇點了杯咖啡翻著雜志,“饕餮三人組”的微信群里,司思發了好些吃的照片,以及和江彥丞的照片,餐廳的環境照等,還大笑稱譚璇沒有口福,這麼多地道的食,譚璇都錯
過了。
譚璇發了張咖啡和雜志的照片過去:“候機中。”
“看到這麼多吃的不?”司思發了個眉弄眼的表。
“不。”
“晚上吃的啥?”
“咖啡。”
“你那食量,咖啡能喝飽?”司思不信。
“登機了。不說了啊。你們好好吃。”
自始至終,譚璇沒有提關東煮,司思也沒提,說明江彥丞沒和司思說起。
譚璇在飛機起飛前,還是給江彥丞發了條短信:“謝謝。”
沒有多余的字,不能從標點符號里看出的緒,沒有提及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江彥丞跟司思剛吃完飯,他盯著手機上老婆發的那兩個字發呆。
這是什麼意思?謝他,還是避著他?
“江先生,譚璇登機了,你今天算是白來了啊。”司思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一臉同地說道。
飯吃完了,譚璇不在,兩人也沒什麼好逛的,江彥丞打算在暴雨來前趕回海城,一個小時夠了。
聽見司思的玩笑,有最好用的助攻在邊,江彥丞還是打算問一問。
他開口,直截了當:“譚璇大學最喜歡吃東門seveneleven的關東煮?”
“對啊。”司思點頭,一臉疑問,“怎麼了?”
“和你們一起吃?”
“這個……”司思噎了一下,想了想措辭,道:“和我們也吃,但是可能和陸師兄一起的時候更多吧。陸師兄就是……你知道的。怎麼呢?”
江彥丞彎起角,眼神暗了暗,微微苦笑:“可能是惹生氣了。”
“嗯?”司思不明白。
他撞到了槍口上,一保溫杯的關東煮讓他老婆想起了前任,本以為是去獻心,現在看來,是作死。
殷勤過了頭,總是要出事的。
江彥丞心里空,沒再細說經過,而是岔開了話題道:“我們出發回海城,一個小時的車程……”
司思哈哈大笑,明白他的意思:“行,我給你一個小時的報。從哪里開始說起?”
“隨便從哪兒,你記得的所有的,都可以講給我聽。一個小時不夠,就先欠著。”他心平氣和地說,聲調低沉而平穩,不急不躁。
司思轉頭看著他開車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其實蠻羨慕譚年年的,雖然江總你和陸師兄的長相不是一掛的,格也不同,但是有點好,都屬于穩重型。我昨天說了吧,攝影協會的時候很多師弟啊圍著轉,但不喜歡弟弟型,陸師兄一板起臉,馬上就聽話,還是小人的。看江總做事的風格,是辦大事的人。”
江彥丞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年紀擺在那,老男人了,可能就沒你們那麼好的力折騰,就想踏踏實實地照顧好。”
陸翊還敢對板起臉,他哪里敢兇一下?被的總是有恃無恐,著的永遠患得患失。
司思嘆息,目直視前方道:“好吧,那我就從大一開學的時候說起好了,可能有些節你聽了會難,因為百分之五十陸師兄都在的。”
“大一剛分宿舍,我是第一個來的,譚璇第二個到。我真沒見過那麼大的陣勢,好幾個年輕的男生幫提行李,進宿舍來,男生都高高大大的,一口京片子,互相打鬧旁若無人那種……”
“我爸媽當時怕我不好關系,留下來想認識下我室友,譚璇的行李才放下,沒等我們打招呼,人就奔出宿舍外去了,留下那幾個年輕的男生幫整理床鋪。我媽就悄悄和我說,這生恐怕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以后要小心著點,開學沒見家長,和一群小伙子打得火熱,多招搖啊。”
“然后,我就聽那幾個男生一邊收拾,一邊罵罵咧咧的,罵譚璇,說重輕友,為了個男人死活不肯出國,放著京城那麼多學校不上,偏要來海城這鬼地方,學什麼鬼臨床醫學!說是行李還沒著地,人就飛奔去找小白臉了,留下他們一群人給當保姆。”
“你猜到了,他們說的小白臉就是陸師兄,我們醫學院的院草……”
司思一邊回憶一邊說,見江彥丞沒出聲,又去觀察他的臉。人家雖然說了不在意提起陸師兄,可是萬一在意呢,不就太不懂事了嗎?
剛轉頭,還沒看見江彥丞的表,江彥丞忽然沉聲道:“小心!雙手護頭,蜷!”
“什麼?”司思一驚,沒明白他的意思。
“照做!快!別慌!”江彥丞喝道,這聲音冷得像冰,再不復溫和紳士,嚴厲不容拒絕。
“哦,好!啊——”
司思只來得及做自我保護,尖聲都沒喊出來,車已經翻了,往前出數米遠,撞到了路邊護欄,巨大的跌撞聲里,兩人被在了下面。
暴雨還沒有來,譚璇的航班剛起飛,事故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一輛跟在事故車后面的黑商務車不遠不近地停了下來,車上的人撥了個電話,笑道:“江總,搞定了,不知死活,等警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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