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師傅心都要碎了。

“那是你媽媽，你丟了之后，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快神經錯了。”

邱利軍對那人的長相沒有毫的記憶，聽到這卻莫名的跟著心痛起來。

程師傅孩子的服，料子不算好也不算差，胳膊上有，沒有傷痕。

“你知道你不是親生的嗎？養家有沒有給你解釋過什麼理由？”

尋親者最怕的就是千辛萬苦找到孩子，孩子已經被養家洗腦，認為是父母不要，棄他們，怎麼都不肯回去。

邱利軍沉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知道我不是親生的，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但是經常跟我說別人家收養的孩子，都是父母不要，待棄的，別人家孩子長大了，回去找親生父母就是豬狗不如的白眼狼。”

程師傅心頭恨意難消。

“沒有，沒有，你是我跟你媽媽一直盼著的孩子，是我們全家的心頭，你爺爺最疼你，你丟了，他們急火攻心，沒幾年就去了，死的時候還記掛著，一定要找到你，帶去他們墓前祭祖。

還記得你爺爺嗎？他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你小時候的玩車，手推車，大公，大蜈蚣，都是你爺爺用木頭給你做的，你給你做的虎頭鞋虎頭帽，你也喜歡……”

程師傅說起自己的父母，兩位老人含恨而終，死了都不能閉眼，又忍不住傷心。

“大牛啊，你是全家人的心頭，你丟了，全家人都了行尸走，連笑的資格都沒有……”

邱利軍紅了眼眶，心里鈍鈍的，木木的，微微發麻，像是被電流擊中。

季明玉和李玨等兩人平復心，才勸程師傅。

“邱利軍還在讀高中，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咱們長話短說，不要耽誤他上課。”

程師傅不解。

“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怎麼還在讀高二？”

邱利軍皺眉。

“我的戶口本上登記的是十六歲，臘月初八生日。”

程師傅搖頭。

“不對不對，你屬豬，十八歲了，是正月十六生的，元宵節第二天，你還說你跑得慢，過年時候的大魚大都沒趕上，元宵節的湯圓都錯過了，你爺爺說你來了，咱家可以有理由過完年再吃頓好的……”

邱利軍嚨發堵，他的生日屬相居然都是錯的，原來知道自己真正生日是這種覺！

程師傅眼淚，雖然但是，有生之年，能見到孩子好好的，長的這麼好，他死也能閉眼了。

季明玉看著兩人，一個熱，一個木訥。

“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把大牛媽媽帶來看看大牛，等大牛媽媽好起來，我們一起把家里房子翻修一下，我要去南方廠里去打工，多攢點錢，給大牛以后讀書娶媳婦家用，等大牛有孩子了，我眼珠子都不錯的給他看孩子。

你們還不知道吧，我以前就在南方雨傘廠打工，我是廠里技最好的師傅，那年頭別人每月工資七八百，我已經拿到三千多了，我跟大牛媽就是在廠里認識的，那會兒咱們縣城的房子也就八百多一平方呢……”

程師傅心跳如鼓，眉飛舞，當年孩子出生之后，他就是這般想的，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干勁兒。

季明玉問的不是程師傅，又看向邱利軍。

“邱利軍，你有什麼打算？”

邱利軍不想現在的生活有任何改變，他很怕。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歡喜模樣，他又說不出已經到邊的話。

“我，我想悄悄回去看看再說，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要看看親生家庭是什麼樣，再做決定。

這里雖然不是親生，可這里有他長的每一步足跡，姐姐對他很好，還有同學和老師，回到陌生的地方，他不能保證，原生家庭能一直有今天這份熱。

只要程師傅轉換一下念頭，就會發現，他這麼多年的辛苦，家破人亡，都是因為他這個陌生的兒子，那時邱利軍應該如何自？

說到底，還是不了解對方，所以信任不夠。

邱利軍的話，仿佛一盆冷水，潑在程師傅上，心熱的火苗，‘噗嗤’一下熄滅了。

他艱難的挪，直腰桿，想要藏起殘疾的，想要保留幾分尊嚴。

季明玉點頭，面不變的凝重。

“可以，那你選時間，選好告訴我。”

這就結束了麼？程師傅慌的直起。

“孩砸，你，你有沒有電話號碼？加個微信也行啊，我，我以后怎麼找你？”

邱利軍的電話手表，往來號碼需要二姐從手機上添加才行，別的任何人他都無法聯系。

“我，我沒有手機！”

分別在即，程師傅上錢不多，他慌慌張張的從隨行李里翻出充電，充電寶，把自己的手機塞給他。

“解鎖碼是你的生日980116，你先拿去用，回頭我再給你買個新的，好好的，好好吃飯，好好念書，爸，爸爸過幾天再來看你，給你買新服……”

邱利軍拿著磨損的舊手機，有點不知所措。

程師傅眼眶又潤了，如果孩子不要，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跟孩子建立新的聯系了。

好不容易找到！

季明玉把程師傅手里的東西奪過來塞給邱利軍。

“拿著吧，這是你親爹！”

邱利軍沉默，接過手機和充電。

程師傅在外奔波的時候，充電不方便，特地買了大容量的充電寶。

好幾年前的款式，大容量意味著大塊頭，拿在手里比板磚輕不到哪兒去。

邱利軍拿著東西要走，程師傅還覺得不夠，可是他上的錢只夠回去的路費了，父親孩子，就是恨不得把所有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都塞給孩子。

他翻遍全，出剛才給李玨買飯，李玨沒要的五十塊錢，還有包里佐玉米餅子的榨菜，路上好心人給買的銀鷺花生牛和八寶粥，一腦塞給邱利軍。

邱利軍不想要，季明玉說啥都讓他收下。

最后邱利軍捧著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走，把程師傅的魂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