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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王貴抓藥回來了，老娘正忙著做鞋，見他提著藥，登時大喜道，“他們真給了？”

“嗯。”王貴點點頭，把藥包給老娘，又從懷裏出個鐲子，遞給老娘。

“怎麽？”看他那一臉熊樣，當娘的就啥都明白了，訕訕笑道：“他們沒上當？”

“見是娘拿出來的東西，人家得多長兩個心眼，”王貴悶聲道：“讓個懂行的一看，是銅的，刷了層金。”

“一群睜眼瞎，這明明是真金！”老娘臉不紅不臊，把那鍍金的鐲子套在腕上，不再提這茬道，“那你咋抓的藥？”

“林家姑娘在給老娘抓藥，見我被那些人搶白，便替我墊上了。”王貴老實答道，“這兩還要來看弟弟呢。”

“哼，假惺惺。”老娘罵一聲，“林家害得咱家這麽慘，要是敢上門，我打斷的！”

王貴哪敢跟他娘頂，脖子不話了。

“還沒問，這藥到底多錢一副？”

“一百文……”王貴聲道。

“這麽貴？”老娘倒吸一口冷氣，汗道：“這要吃一個月，把老娘賣了都不夠……”

“再想辦法吧……”王貴歎口氣道：“娘，我去看看弟弟。”完來到西廂房坐了會兒，便心事重重的走了。

中午吃飯時，老娘見王貴媳婦又沒出來，知道又嫌飯難吃了，王家幾乎是一三頓青菜湯泡糙米飯，最多再加點醬蠶豆，確實讓人難以下咽……當然你得有的挑才好挑三揀四。老娘和王貴、銀鈴沒得挑，自然吃的一點不剩……

見王貴媳婦還不出來，老娘便將給盛的一碗飯，勻給了兒，“別浪費了。”沒有人擔心王貴媳婦會不會著，因為總能神不知鬼不覺買好吃食，趁著王貴上工，躲在屋裏吃獨食。

所以見這會兒還不出來吃飯，一家人便知道，王貴媳婦又吃獨食了。但人家花的是自己的嫁妝，又不吃在你眼前，誰也不好直什麽。

老娘先吃完了，便將半個月來，空趁閑做好的十幾雙布鞋，用包袱包一包，去集上售賣。今正好是個集，本來該上午去的，但讓王賢的事兒耽誤了……

兄妹倆吃完飯，銀鈴收拾碗筷，王貴則一臉心事的回屋，妹妹他都沒聽見。

以為哥哥又跟嫂子吵架，銀鈴也沒放在心上，幹完家務就端著藥碗，去喂王賢吃藥。一大碗藥湯快吃完的時候，東廂房突然發出王貴媳婦的喝罵聲。

銀鈴鬱悶的拍拍額頭，嘟囔道：“又來了……有本事老娘在家的時候罵呀。”雖然氣憤，可孩子家家的也沒法摻和，隻能在那聽著。

“好啊，你個王鼻涕，鼻涕了半輩子，終於長本事了！”聲音陡然清晰了許多，顯然兩人的戰場從屋裏轉移到井，“竟然學會東西了！”

“你誰東西？”如果是泛泛的罵，銀鈴也就裝著沒聽見的，但聽嫂子罵大哥是賊，登時火大，把碗往桌上一擱，衝到門口，質問起大嫂來。

“你自己問他，沒！”王貴媳婦拿著笤帚疙瘩，指著躲在水缸後的王貴，橫眉豎目道，“他趁著我睡覺，我的首飾，被我抓了現行！”

“兩口子之間哪啊？”見妹妹也出來了，王貴滿臉通紅，訕訕道：“娘夫妻一，你的也是俺的。”

“放屁！那是我的嫁妝！”見王貴狡辯，王貴媳婦憤怒的朝他衝過去：“那是我侯家的財產，跟你王家沒關係！”

這婆娘高大有力，讓打上一下，王貴還真吃不消，隻好被攆得滿院子跑，一邊跑一邊告饒道：“就算俺借的還不行，回頭賺了錢，還你就是了！”

“你我首飾幹什麽，是不是在外頭有相好的了？”王貴媳婦憤怒道。

“別瞎，”當著妹妹麵，王貴倍尷尬，“怎麽可能呢？”

“那倒是，就憑你……”王貴媳婦輕蔑的哼一聲。猛然想起上午時，他娘倆為王賢的藥錢發愁，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原來王貴自己的嫁妝，是要去給王賢買藥！

這可到的忌諱了！是王家當年好的時候嫁過來的，門當戶對，嫁妝很是厚。誰知公公犯事之後，王家很快就衰落了，這讓心裏一直憋火，隻是攤上個厲害婆婆一直發作不得。

直到婆婆和老公傾家產，也要給王賢續命時，王貴媳婦終於開始鬧別扭，堅決不同意往活死人上花錢，常掛在上的一句話，便是‘救活了也是個禍害，還不如讓他死了利索！’

久而久之，王賢竟了對王家怨念的集合，王貴隻要一提就火冒三丈，何況是的錢去給他買藥！王貴媳婦這下氣瘋了，張牙舞爪的撲向王貴道：“王鼻涕，你知道老娘最恨什麽，我不跟你過了我！”

王貴自覺理虧，一邊喊著‘不敢了，再不敢了！’一邊在井院子東躲īzàng。侯氏整窩在屋裏不彈，腳下很是沒。你追我趕了好一陣子，心虛氣短一拌蒜，竟狠狠摔在地上，腦袋磕到鐵鍁上，登時流滿麵……

“哎呦，殺人啦……”侯氏痛得七葷八素，又一額頭，滿手是，沒人聲的大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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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前，老娘賣了鞋，給王賢抓了兩副藥回家。心裏十分得意，因為一百文一副的藥，是被砍到一百七十文兩副。能從陸員外那鐵公上拔的高手，這富縣裏怕是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誰知一進門，便看到地上的跡，老娘登時大怒道，“老娘一不在家，你就翻了！王貴媳婦，跟我去衙門理去！”以多年的經驗看，定然是王貴那夯貨被侯氏打出了……

“娘……”話音未落，王貴從房裏掀簾子出來，聲道：“不是我傷了，是翠蓮……”

“嚇？”老娘登時神一鬆道：“太打西邊出來了，我兒竟然男人一次？！”

“不是……”王貴這個汗啊，囁喏道：“是追我的時候，自己摔的。”

“我麽……”老娘歎口氣，失道：“狗改不了吃屎。”

把藥擱下，到東廂房裏看了一眼，隻見侯氏腦袋纏得跟個紡錘似的，躺在床上直哼哼。鮮滲出紗布，看上去確實驚人。

侯氏知道進來，卻仗著病不起，已經讓人通知娘家了，什麽事兒等家裏人來了再，省得白挨這個老東西排炮。當年，不知好歹，竟想跟婆婆掰掰手腕，被婆婆直接罵暈過去，如今想起來還直打哆嗦……

侯氏這個樣子，老娘也沒法什麽，潑辣歸潑辣，心裏jīng明的很，知道這種事，自己不能摻和，隻能先靜觀其變。

從王貴房裏出來，老娘生火做飯，吃飯刷碗，然後再給王賢推拿一遍，見侯家人還沒來，罵了一聲：“真磨蹭！”

過晌，侯氏的哥哥和弟弟才來，兩人著鮮，趾高氣揚，還帶著幾個長工，轟轟烈烈一大群人……他們家有百畝茶園，還有在縣裏當差的，麵對王家這樣的破落人家，自然大有心理優勢。

無奈老娘把閑雜人等都轟了出去，隻讓侯家兄弟進來。

他倆一進門便捂著鼻子，仿佛在這破院子裏站一站，就會汙了自個的貴氣似的。

看到妹妹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樣子，兩人登時火冒三丈，像訓孫子似的訓斥王貴，隻是因為王貴老娘在場，不敢用髒字問候罷了。倒不是他們尊老，而是人的名、樹的影，一旦惹火這母老虎，可就不知誰訓誰了。

但老娘像轉了ìng似的一聲不吭，任由他們把兒子訓得暈頭轉向，yīn著臉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訓得口幹舌燥後，兩人停下來，喝口水……人家是自帶的紫砂壺，裏麵用自家的水，泡自家的茶……才問妹妹：“該的都了，諒他以後也不敢了，你還有什麽要的。”

“兩個事兒，答應了我就和他過下去，不答應，就散夥。”侯氏在婆婆的yīn影下抑了。整躲在屋裏，那是不敢看婆婆那雙冷眼啊！侯氏覺再這樣下去，不然不出半年自己就要瘋了，這次好容易找到個蹬鼻子上臉的機會，決心趁機改變境！

“先吧。”哥點頭道。

“第一，我要分出去過。王家的東西，我一一毫都不要，隻要分出去過就行！”侯氏不敢看婆婆，躺在床上看著花板，終於把心裏憋了兩年的話，道了出來：“第二，他得起個毒誓，分開過後，不許拿錢給他家裏人花，不然生兒子沒屁眼！”

此言一出，滿室安靜，老娘攏在袖中的手，已經攥得咯咯直響，卻仍沒有表示。

“呃，”侯氏哥覺著這話太欠妥，忙補救道：“妹妹的意思是，分居不分家。分開過，各花各的錢。這樣也好，既然過不到一起，就各過各的，大家都清心。”頓一下，心虛的著王貴老娘道：“是吧，王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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