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直到對方纖瘦的背影在門後消失不見,才慢慢從怔愣中回過神,問一旁的眾人:“剛剛那位……是誰啊?”
“誒,嫂子你不知道嗎?”俞錢聞言有些奇怪,回道,“好像是嚴哥的大學學妹吧,都來了久的了。”
“我不知道啊,”喬瑜的語氣還算溫,笑了笑又問,“是什麼時候來的?”
這話一出來,公司裡的人們就嗅到一莫名的味道,相互間換了一個“老闆完蛋了”的眼神,最後轉向冇把門的俞錢,無聲地譴責他。
俞錢見狀也一攤手,滿臉無辜地寫著:我怎麼知道老闆這麼大一件事冇跟老闆娘說???
片刻後還是邱亮而出,輕咳了聲道:“嫂子,是這樣的,我們都知道嚴哥這人吧,不喜歡把工作帶回家,所以冇跟你說也正常……剛剛那個漂亮妹子呢,Petra,跟嚴哥同大學同專業的,德國人,聖誕節假期結束之後纔來的,滿打滿算就呆了不到一個月……”
“哦,是這樣啊。”喬瑜臉上的笑意漸漸有點掛不住,明明邱亮解釋得很清楚,但是“同大學同專業”這樣的形容,就莫名讓有種心裡泛酸的覺。
對林一安的工作領域一竅不通,而他們已經在一起工作一個月了。
更重要的是,他從來冇對提起過這件事,在最近他們的流幾乎為零的況下。
喬瑜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立場,這樣的心裡不平衡來得很冇有道理,但片刻後又忍不住問:“所以公司是開始招新了嗎?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聽你們說,要等到年後纔開始春招。”
“呃,是這樣的,Petra是K.A.事務所的設計師,今年剛被調到K.A.的中國分部。因為分部的大部分項目跟我們事務所有合作,像馬上要參與的址博館的項目,就是跟嚴哥共事,估計也是想先適應一下我們這兒的工作模式,才提前到我們這兒上了幾天班。”
邱亮解釋到最後,不自覺又多加了幾句:“而且嚴哥當年考RIBA資格證的時候,就是在K.A.實習的,在意大利總部。”
“哦,這樣啊……”喬瑜聽到最後,總覺得這解釋有點奇怪,但一時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奇怪。
直到他最後的“意大利”三個字在腦海裡打了個轉,才忽然想到這意味著那個德國姑娘或許會說意大利語。
那麼之前送飯那天聽到的電話,難道就是打來的嗎?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之間在這之前就有私?
喬瑜想到最後,忽然發現人的偵查能力在這種時候簡直堪比福爾斯,直到一旁的穆秋秋出聲打斷了的思緒:
“不過嫂子,我之前聽Eric跟我說過一個小道訊息,他跟嚴哥是UCL的同屆,當年嚴哥在學校算數一數二的風雲人了,因為長得又帥專業又強又是個不用吃飯的freak。Petra大學期間貌似也喜歡過嚴哥,還追過他,當時整個係都知道,不過嚴哥一直都冇答應,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咳咳,”邱亮生怕穆秋秋這一通八卦搞得林嚴家庭破裂,生地咳嗽了兩聲,示意可彆再說下去了,轉而開口幫林嚴力挽狂瀾,“不過嫂子啊,嚴哥上大學那都多年前的事了,誰還冇點年不懂事的愫,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再說Petra在工作上很專業,能力也強的,嚴哥又是已婚人士了,他們倆肯定冇啥,啊,你千萬彆多心。”
喬瑜聞言,也隻能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想說他要不解釋還好,這麼冠冕堂皇地來了一通,反而容易讓人想歪,像是整個事務所都在給他們老闆遮掩什麼。
他們聊了這麼一會兒,那頭辦公室的門也總算打開了,Petra一手挎著包,手裡拿著一個平板,正在用意語對林一安說些什麼。
林一安聽著,一邊抬手穿上自己的長外套,手理了理領口,也回了句什麼。
喬瑜看著他們,發現兩人的腳步都很快,但因為高相仿,Petra能輕鬆地跟上他,甚至連他們外套的都很默契,是正式又乾練的純黑,走在一起般配又養眼,像建築設計行業的史斯夫婦。
而那頭林一安走到一半時,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眼才發現這邊坐著的喬瑜,快步折返回來。
喬瑜看出他有急事,語調溫和地問他:“要出去嗎?”
“嗯,”林一安看起來也很頭疼,一邊解釋道,“有位合夥人臨時來申城出差,想約我們一起見個麵吃飯,所以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抱歉。”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喬瑜回答,臉上最大限度地保持的和悅。
儘管事實是,雖然在他說話前就猜到他要放自己鴿子了,但真正聽他說出口時,還是有、一點、不爽。
林一安小心揣著的表,用自己敏銳的第六判斷出事態貌似有點不妙,於是遲疑地應了聲“好”後,又忍不住問:“……那你會生氣嗎?”
一旁打工仔們聽到自家老闆在老闆娘麵前這副委曲求全的語氣就覺得好笑,紛紛用力地抿了自己的,安靜看戲。
喬瑜也冇料到他一個臭直男竟然能看出不太高興,猝不及防被他的話嗆了一下,趕擺擺手說不會,讓他趕去應酬。
這一來林一安也放心不,手了的腦袋,輕說了一句“那你回家等我吧”,才轉帶著一旁的Petra離開。
喬瑜第一時間還冇怎麼到他這句話裡的膩歪,隻是在過程中注意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帶得好好的婚戒,心裡莫名安心了不。
然後在轉過頭時,纔看到那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職員們,臉上一下子有些熱,小聲對他們留下一句“那我們明天年會再見吧”就告辭離開。
……
可誰知道這狗男人最近不知道從哪兒學會了方套話,下午輕飄飄的那句“回家等我”一直讓喬瑜等到淩晨,最後看著客廳裡的“00:23”氣得冷笑了聲,裹著自己的毯“噔噔噔”回房間去了,在閉眼前都還在心裡翻來覆去地臭罵他。
等到第二天,林一安因為昨晚熬夜應酬又喝了酒,一直到十點多還冇起來,氣得喬瑜在林檸驚恐的目下一個人吃了兩人份的早餐,然後在他洗完澡下樓時,麵無表地遞給他一杯冇加蜂的番茄。
林一安當時還不知道不高興,隻是被番茄酸得皺了皺眉,然後端著杯子到客廳把沙發上的禮品袋提過來,示意:“送給你的,拆開來看看。”
喬瑜瞟了眼袋子上的Dior標誌,忍不住腹誹他竟然有時間買服冇時間回家,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解開帶子,拿出裡麪包裝緻的禮盒。
裡麵是一件明顯直男審的吊帶,著的蕾花和閃亮的絹紗,加上鑲嵌著“ChristianDior”字樣的水鑽綢緞肩帶,大概也因為設計師和品牌環的加,子看起來自帶仙氣,是直擊心的漂亮。
畢竟是拿人手短,喬瑜在看到子的第一眼,臉上的表就緩和不,一邊把子放回禮盒一邊問:“忽然送我這個乾什麼?”
“今晚的年會要求正裝出席,就給你買了,”林一安看並冇有出嫌棄的表,又試探地問,“你喜歡嗎?”
喬瑜看他一眼,儘量矜持地點點頭:“嗯,喜歡,子很漂亮。”
“那就好,”林一安鬆了口氣,又道,“因為你好像冇有的服,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個,不過Petra說這件子很可,很適合你。”
“……”
喬瑜聽到“Petra”這個名字,臉上的表就迅速冷卻,輕抿了抿後,掀起眼皮看他:“跟你一起去買的?”
“嗯,”林一安誠實地點了點頭,並冇有意識到什麼不對,“我們去餐廳的時候路過這家店,這件子剛好在櫥窗裡展示,就一起進去看了一下。”
“……”喬瑜這下無話可說了,手把子的邊邊角角都塞回禮盒,把蓋子蓋上,然後衝他皮笑不笑地彎起角,道,“哦,那我不喜歡了,這麼可你給穿吧,再、見。”
“?”林一安冇反應過來,下意識問,“為什麼不喜歡了?”
喬瑜冇答,隻是轉回房間,留下一句:“早飯你自己做吧,我和檸檸都吃過了。”
——
晚間六點
今年KERNEL事務所的年會在市中心的鉑悅酒店舉辦,訂了一個可以容納四十人的百花廳,保持著事務所一向的高規格。
本來林檸也可以去五星級酒店蹭一頓晚飯,但約了和同學們一塊兒出門看電影,就冇跟著去。
甚至因為接下來幾天哥要帶嫂子去冰島旅遊,並且一副不樂意帶的樣子,都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出路,約定到時候到和自己關係要好的許初然家住一個星期,免得一個人獨守空的彆墅太寂寞。
眼下把林檸從萬達前放下去後,林一安便帶著喬瑜前往年會地點。
雖然白天氣得說自己不穿那件Dior的小禮,但誰後來又在公司小群裡窺屏得知Petra因為不是KERNEL的員工,林一安並冇有邀請參加年會,就在心裡默默跟某人和好了。下午做了紅茶凍還他下來一起吃,也穿了這件的子。
但這件禮在設計之就完全不考慮室外溫度,即使喬瑜在外麵披了件厚厚的大,從下車到進酒店電梯的這一路依然凍得瑟瑟發抖,隻能默默裹自己的外套。
好在酒店包廂裡的溫度調得很高,進去後就看到公司裡的人基本已經來齊了,上班時穿得比較隨意的男職員基本都換上了黑西裝,職員們也都認真化了妝,穿上了平時本不可能從櫃裡掏出來的禮。
所以在座的大概也就隻有林一安穿的和平時冇什麼區彆,下大就是他嚴合的西裝,讓服務生把外套拿去掛起來後,就上臺調了一下包廂裡的多播放,把今晚要用的PPT投到大螢幕上。
KERNEL事務所年會的流程向來簡單,就是老闆發表年度總結,臺下的人在那兒一邊聽一邊吃飯。加上林一安向來不喜歡請人上臺表演唱歌跳舞的節目,對方演得尷尬,他看得也累,所以總是完獎年會就圓滿結束。
不過懾於他天然的威,底下的打工仔們在他上臺前還在嘻嘻哈哈地一起自拍和吃前菜,但等他把話筒調整好,就各自收拾儀容,轉頭認真看著他。
年度總結主要包括今年圓滿完的各大項目、建築比賽的績、年度KPI分析和優秀員工表彰,在這之後還會有一些對來年的展和工作計劃,一套流程非常完整。
林一安發表總結時用的PPT做得很簡單,並不穿任何花哨的bgm和轉場,隻有乾淨的文字、圖形和圖片,但因為他的審很好,極簡的PPT看起來也非常賞心悅目。
喬瑜在這之前還從來冇看過他發表公共演講的樣子,所以直到這一聽才發現,在他與生俱來的氣場麵前,他無可挑剔的麵孔反而了最不值一提的。
更彆說他一係列先天就優越的條件,從磁的嗓音到表達時舒適的頓挫,加上說話注重邏輯、條理很清晰,配上從容和收放自如的舉止,從一開始就能抓觀眾的注意力。
喬瑜聽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他口中乏味的數據模型和市場分析聽得津津有味,也無怪其他KERNEL的員工在最後聽他說超額完年度計劃的時候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充滿了年輕人的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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