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是整個海市最好的高中，那個時候補課還沒有被取消，高三年級只有每周日下午可以休息半天。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學業力大，男生們最普遍消遣放松的方式當然是籃球。

林柯傷得輕，兩個月就恢復了，自稱球場上的王，他和江言打了三年球，配合默契，一個眼神或者一個手勢就能懂對方的意思。

幾個球場都是滿的，看球的人比打球的人多，青春期荷爾蒙蠢蠢，進球後的歡呼聲和口哨聲炙熱喧囂。

林杏子傷還沒完全好，坐得遠，風吹過仿佛帶來了年上乾淨的氣息。

椰子味洗的味道。

林柯把球傳給江言，江言接住後一躍而起把球準投籃筐，球場響起一陣歡呼聲，他彎腰氣，拉起領了汗，林柯高喊了一聲‘漂亮’，幾步跑近和他擊掌，手指不經意起了他的校服，出腰線。

高三一班的江言是出了名的好學生，更是出了名的難追，他總是獨來獨往，教室宿舍兩點一線，名字常年掛在紅榜第一的位置，在公告欄裡的證件照不知道被過多次。

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這位高嶺之花不談。

只要學神沒有朋友，那他就是大家的。

“哇哦！”周圍不乏大膽的生，一陣起哄。

林柯聽到後故意抓住他藍白校服T恤下擺掀得更高，兩秒鍾後就被摁在地上一頓揍。

球場笑聲肆意，熱浪撲面而來，燙得林杏子耳發熱，了臉頰，想著肯定是出門的時候穿太多了。

可渾上下就隻穿著一套秋季藍白的校服。

一中對學生穿著要求沒那麼嚴，相對別的學校來說自由很多，年輕的孩子們肯定更願意穿自己漂亮的服。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林杏子每天來學校之前都會乖乖地換上那套藍白校服。

一張紙巾遞到面前。

“幹嘛？”

林桑：“你的口水。”

“……”

打完一場，林柯他們把球場讓給別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走啊，買水喝。”

“我不用，我妹給我準備了，”林柯勾著江言的肩，真實地抹了把眼淚，“我妹放假了還專門來學校給我送水，這兄妹太人了。”

林桑：傻弟弟。

爸媽大概是把智商全給了林桑，林柯白長了個腦子，林杏子瘋狂點頭，“是的是的。”

旁邊放了兩瓶水，林柯扔給江言一瓶。

林杏子聽到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林柯問晚上吃什麼，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無比聒噪，耳邊傳來年重的息聲，林杏子偏頭看向江言。

他正仰頭喝水，結明顯。

“你喝了我的，”冷不丁地開口。

江言愣住，低頭對上的目，穿過梧桐樹泛黃的枝葉，斑駁樹影落在臉上、和他一樣的校服上。

林柯隨手一扔，他就沒注意到不是滿瓶。

喝過的。

那個燥熱的傍晚，夏日的風和蟬鳴，吻在他後頸那，還有下蔽可恥的生理反應……

所有被他強行忘的細節在這一刻破籠而出。

的怎麼會那麼。

若有似無的香味縈繞在鼻間，他甚至還記得發拂在他手臂上帶起的輕。

裡一陣躁的氣往上湧，他尚未平緩的呼吸更重了些，一滴汗從下低落，仰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強行錯開視線。

“我、我再去買，你等一會兒。”

“我要吃冰沙！”

剛從球場出來的那撥人都在冷飲店裡，江言等了幾分鍾，等他們離開後才走進去。

老板說芒果味的冰沙賣得最好。

百步梯他都是用跑的，遞到林杏子手裡的時候最上面一層都還沒化。

林杏子吃到一半覺得不對勁，上很。

“這什麼口味的？”

“芒果。”

小時候第一次吃芒果就過敏了，那之後李青和林旭東再沒讓過，早就忘了芒果是什麼味兒。

“江言。”

低聲歎氣，然而眼角眉梢卻滿滿都是笑意。

“你完了。”

江言不明所以，低頭看時，才發現白皙的脖子上起了一顆一顆的紅疹子。

林杏子又一次進了醫院。

醫生讓住院觀察一晚，林杏子不敢讓李青知道，威利求著林桑打電話跟李青說晚上去們家住。

展焱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急急忙忙地來了醫院，林柯和林桑都被趕走，就他死皮賴臉要留下來。

“杏子，你走路不方便，晚上沒人不行，我留下來陪你吧。”

他家裡有事，開學兩天就請假了，下周才會去學校。

林杏子嫌他礙事，要陪也是害過敏的‘罪魁禍首’陪，“這兒就一張床，你睡廁所？”

“我在床邊趴著將就一晚上就行。”

“男授不親，不合適，不可以，不行！”

“這可是醫院，說不定這間病房之前住的人已經不在了，你不害怕？”

“……”

江言收回視線，輕輕帶上房門，走廊裡，他影子被拉得很長，晚上風冷，汗的校服著脊背，涼得心。

展焱一個電話就給換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生今天本來不上班，也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給檢查，而他能做的不值一提。

“學生，剛才送那過敏的小姑娘來醫院的人是你吧，正找你呢。”

護士走遠後，江言回到病房，林杏子在輸，上的疹子還沒消，皮白，看起來可憐兮兮。

“你是不是想丟下我回學校？”

“我過敏，是因為你給我吃了芒果，你如果不給我吃芒果，我就不會過敏 ，我這樣都是你害的，你得負責。”

天都黑了還沒見他人影，林杏子越來越焦躁，就請護士幫忙去找他。

“你要是走了，我就報警。”

空氣裡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在外面的胳膊一片紅，江言抿，垂在校服的手握。

許久才低聲開口，“不走。”

……

臨近放假，學校辦元旦晚會，當然只有高一高二年級，高三年紀自覺上晚自習。

禮堂的音樂聲約傳來，令人羨慕躁。

林柯向來是坐不住的，已經有人溜出去看表演了，他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桌埋頭做題的江言。

“我妹今天要跳舞，走，咱們去給撐場子，”他從書包裡掏出一卷紅布，“我橫幅都拉了。”

“你不是把筆記都整理好了嗎？正好一起給，也快期末考試了。”

林杏子是班裡年紀最小的，平時人緣好，去得晚，同學給留了位置，兩個節目之後就到，要提前去後臺準備。

明明林柯手裡舉著橫幅，得也最大聲，先看到的卻是江言。

裹了件羽絨服，裡面是條子，兩條細白的暴在空氣裡，江言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

周圍嘈雜，他剛才走神了，沒聽到說了什麼。

林柯替他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對，他是來給他筆記的。

“我……有東西給你。”

“那你在樓下等我，我跳完就去找你。”

林杏子轉過捂住口深呼吸，尖聲掩蓋住了不正常的心跳。

跳舞的時候錯了好幾個作，明明練習過無數次。

給什麼？

……書嗎？

他那麼笨，會說什麼呢？

不行不行，早會被李士打斷的。

怎麼不行，這麼聰明，瞞住就好了啊！

“不行不行，我是千金大小姐，你是窮蛋，我們之間本是不可能的。”

除非……

忽然停下腳步，笑意僵在角。

冷風呼嘯，路燈昏暗，梧桐樹投在地上的影子模糊，林杏子站在路口，在離不遠的地方，江言懷裡抱著一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