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妻數十年,顧曼如就算不武帝, 但對他終是有的。
見完武帝後, 要比想象中的難過,一路疾馳而行緒難以發泄, 直到鶯鶯挽住的胳膊,纔回過神來。
“姑母,您有什麼事彆憋在心裡, 可以講給鶯鶯聽。”鶯鶯見顧曼如臉蒼白,擔心鬱結在心。
以前不知自己姑母為何整日失眠髮, 如今卻是明白了。抑了太久, 顧曼如苦笑搖頭,這會兒倒真有了傾訴:“這都是姑母年時犯得錯。”
“鶯鶯,其實姑母羨慕你的。”當年顧曼如也是被顧家寵的嫡,因兄長與還是皇子的武帝好,所以與武帝算是從小認識,同鶯鶯的況差不多。
顧曼如說:“有一年, 皇城忽然來了個翩翩年郎, 我與他初時在鬨市, 他幫我尋回被小賊奪去的錢袋,我見他穿著貧寒,想請他吃飯作為報答,他卻揮揮手走的灑。”
“我後來才得知, 他名為閔化。”
誰能想到呢?
貧寒的年郎竟一舉得了文武狀元, 想與他結的高門子弟幾乎踏破了他的門檻。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 閔化竟同顧明致、武帝了好友,顧曼如說道這裡時似陷回憶,有那麼片刻忘了說話。
“後來閔化告訴我,他進皇城是為了尋親,他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隻知他在皇城做地位顯赫,曾贈予他母親一枚玉佩。”
鶯鶯很快想起姑母先前給的玉佩,若冇有猜錯的話,那就是閔化的玉佩。隻是不懂,姑母為何要將玉佩作為信轉贈給孔丞相呢?
顧曼如很快告訴鶯鶯答案:“閔化其實是孔家的私生子,說來他同博遠還是同父異母的東西。”
怕鶯鶯聽不懂,還特意解釋了句:“博遠就是孔維,孔丞相。”
說來,孔維同顧曼如是青梅竹馬,二人年時極為的要好。顧曼如後來能同閔化那般親近,也是同孔維有關。雖然孔家並不承認閔化的份,但孔維與這個弟弟一見如故,之後更是以兄長份相待,兩兄弟關係親。
……關於閔化的份,武帝至今都不知,所以當年他閔化辭,是做錯的第一步。
顧曼如講到這裡頓了頓,眼眶,低下眸道:“這麼多年來,我竟真以為閔化辭後,已經回到家鄉娶親生子。”
卻不曾想,他在多年前就死在返鄉的路上。
武帝之所以要殺閔化,大概就是因為他信了旁人口中的顧曼如與閔化有私,帝王尊嚴到了損害。
朝堂關係錯綜複雜,後宮雖不涉政卻與朝堂眾不可分。顧曼如後牽扯的是顧家與孔家,所以武帝不了,隻能將目轉向冇有龐大家世支撐的閔化。
他不能所以按個罪名死閔化,因為拋卻帝王份,閔化同他是‘好友’。再加上閔化同顧明致、孔維的關係都不錯,武帝想要對閔化出手就隻能暗地裡使手段,卻不知閔化同孔維還是親兄弟。
從很早前,孔維就知閔化死在了回鄉的路上。
一開始他不信這是武帝所為,後來種種證據都指向了武帝,孔維不得不信,又順藤瓜發現‘朝’之死也與他有關,獨自將真相瞞多年。
顧曼如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太恨了,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恨自己當年為了顧家冇接閔化,更恨自己竟對著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共枕數十年。
“其實閔化從未說過喜歡我,也不曾對我承諾過什麼。他是那麼細心的一個人,想來是知道我不會同他在一起,不願讓我徘徊憂心。”
顧曼如是喜歡閔化的,但時的喜朦朧又抓不住,太理智了,所以強著一顆心為了顧家了宮。
“這麼多年過去了,其實我早就記不清閔化的模樣,隻是從博遠那裡得知真相時,發現自己竟還記得閔化辭同我告彆的那天。”
年穿著淺白的衫,他言又止似有話要同講,最後卻隻是將自己最珍的玉佩贈予,臨走前深深了一眼道:“天長路遠,娘娘我們……後會無期。”
他知道的,他什麼都知道的。
閔化那麼聰明,他當時定知武帝要對自己出手,是抱著必死的心離開。
顧曼如一直以為閔化隻是心上的一道淺痕,直到他人死了才發現,自己竟一直心佩戴著他的玉佩,從未把他忘記。
說到這裡,顧曼如再也控製不住緒,捂著臉頰泣出聲,鶯鶯不知該如何安,隻能拿帕子幫拭眼淚,無措道:“姑母彆難過了。”
顧曼如哭出來就舒服了,著眼前俏可人的小侄,輕聲慨:“還好我們鶯鶯得償所願,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
鶯鶯就像是年輕的顧曼如,甚至比顧曼如年輕時更加鮮活奪目。寵鶯鶯也皆是因此,努力滿足鶯鶯的一切心願,潛意識裡覺得隻要鶯鶯想要的都得到了,年輕的自己也跟著冇了憾。
還好,鶯鶯冇有走的老路,嫁給了心心念唸的太子哥哥,最重要的是的太子哥哥寵縱,心裡也有。
反觀自己,顧曼如冇能得到閔化,甚至就連武帝對的那幾分忍讓占有,都看著格外諷刺。
若武帝真的,既然他忍不了閔化為何卻忍得了孔維?
當年誰不知孔維對的心思,武帝又怎麼可能不知。說白了,還是因為孔維權勢滔天後還有孔家,武帝站在帝王的角度考慮,他留著顧曼如就能控製住孔維,與其斬殺倒不如收為己用。
深究到底,武帝心裡隻有帝位。
“……”
從潛龍殿回來,顧曼如就開始詢問周子善的況。鶯鶯不敢同說周子善在景兆時手裡,隻能哄騙著道:“三哥哥把人藏了起來,姑母就放心吧,表哥現在很安全。”
如今最不安全的是宮裡。
顧曼如是想見一見周子善的,上次一彆太過匆匆,未能同周子善吐份。也知此時不是見麵的好機會,隻能囑咐鶯鶯:“讓太子的人好好照顧朝,定要對他好些,他若想知道什麼……就同他說罷。”
想起自己兒子那張冷淡疏離的麵容,顧曼如憂心忡忡,頭一次這般厭棄自己的份,總覺得是隻連累了他。
一番折騰下來,顧曼如也累了。
鶯鶯故作平靜將姑母送回房中,轉臉就麵沉重招來了右揚。二人尋了安靜的角落,鶯鶯道:“周子善那邊可有訊息?”
右揚愧疚:“安平王將人藏了起來,屬下派出的暗衛目前還未有人查探到訊息。”
鶯鶯皺眉:“孔丞相那邊怎麼說?”
“孔大人如今也在幫著找人,殿下先前已經囑咐過了,孔大人不會在皇後孃娘麵前餡。”
鶯鶯心裡不踏實,到了現在,也不知景兆時會做出些什麼。保證不了周子善的安全也跟著著急,隻能一遍遍催促著:“儘快找,一定要快些找到人。”
若周子善真有什麼意外,難辭其咎,無麵對姑母。
此時,安平王府中。
下人拖著兩名哀嚎的宮人往門外走,沿路留下一灘跡。景兆時背而立,他五指收攏抓著一枚小匕首,跡順著指滴滴答答的往外落。
“所以……”
他輕輕開口:“殺害我母妃之人並不是顧皇後,而是已經賜死的玉妃?”
可笑的是,當年寶霞貴妃被稱為因病亡故,而玉妃也並不是因毒.殺貴妃的罪名被賜死。能天換日、瞞這一切的唯有武帝一人,隻是兆時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不對。”兆時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他又將玉妃的死因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想到欽容是在玉妃死後才轉到顧曼如名下。
說來兆時之所以知道寶霞貴妃是冤死,還是被欽容暗地裡‘提醒’的,之後他所查到的真相也由欽容推波助瀾,於是兆時就將注意力轉移到顧曼如上,卻忘了問一句欽容,這些幕他又是從何得知?
景兆時眸子裡結了冰,心口某疼痛的劇烈,他咀嚼出一個名字:“欽、容。”
欽容從何得知這些幕呢?
——恐怕他纔是背後縱這一切的兇手,是他指使玉妃毒.殺了寶霞貴妃!
真相讓兆時無法接,他呼吸急促捂住了心口,蹌踉著扶住窗臺。
“父皇你不是說,你這一生最的唯有母妃嗎?”到最後,他竟眼睜睜看著寶霞貴妃冤死。
武帝是否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他之所以瞞寶霞貴妃真相的死因,是不是為了保住欽容?
一連串的問題塞兆時的腦海,他恨不得立刻衝潛龍殿問清楚一切。
回想起鶯鶯先前的一字一句,景兆時憋悶窒息,他甚至都不知鶯鶯是否也知道了這一切的真正真相。如今真相大白,翼飛上前小心詢問:“那周子善該如何置?”
他們原本是想用周子善威脅顧曼如的。等造反功,他們還會藉口周子善是顧曼如與孔維的私生子,藉機廢了的後位再一舉拿下孔家。
可如今顧曼如是無辜的啊。
景兆時閉了閉眸,如今不是他心慈手的時候,顧曼如這步棋關係到孔維,他還不能放。
“先關著吧。”景兆時啞聲。
一隻信鴿撲騰著翅膀落到窗臺,翼飛見狀上前取下信鴿上的信件,檢視過後臉大變,他遲疑喊了聲‘主子’,將紙條遞到景兆時麵前道:“潛龍殿的探子來報,說太子將在今晚陛下立旨……要毒、毒殺陛下。”
兆時形僵住,一把奪過翼飛手中的字條。
“又是毒.殺……”景兆時此時對欽容的恨意到頂點。
將紙條碎碎渣,他一聲聲喃著:“父皇不能死。”
他還冇問清楚所有的真相,也不允許自己的父皇死在欽容手中。穩定心神,兆時下著命令:“計劃提前,咱們今晚就殺潛龍殿。”
鶯鶯不是說他不如欽容嗎?
如今兆時手握武帝給他的虎符,再加上南音國的暗中助力,他倒要讓看看今晚誰纔是這景皇宮的主宰。
同一時間,曉黛抱著一隻木盒了東宮,興沖沖跑去鶯鶯的寢宮道:“娘娘快來看,清寺的靜山師傅托人給您帶了東西。”
“靜山師傅?”鶯鶯一想就知裡麵裝的是什麼。
這段時間鶯鶯冇時間出宮,大概是靜山師傅擔心人喃的解毒丸用,特意托人送進來的。將盒子拿回裡屋,鶯鶯在放到屜前打開看了眼,一打開才發現盒子裡有一封信,信上寫道:【多日研究,人喃解藥已出。】
應該是有什麼藥材靜山師傅尋不到,所以他冇能製出解藥,隻是給寫了藥方。
鶯鶯將上麵的藥材一一看過,在看到最後一行時忽然愣住,隻見上麵寫著:【解毒者心頭一滴。】
需要欽容的心頭?
鶯鶯前世也同欽容中了這毒,怎麼不記得欽容取過的心頭?是記憶有誤,還是靜山師傅的藥方有什麼問題?
不等細想,門外曉黛恭敬喚了聲:“太子殿下。”
不好!
這藥方此時還不能讓欽容看到,鶯鶯下意識將信件藏了起來。匆忙闔上屜,纔剛撲到床榻上,欽容就掀簾邁裡屋。
“鶯鶯怎麼了?”見鶯鶯躺在榻上麵朝下,欽容徑直走到榻邊坐下。
以為鶯鶯是病了,他將人撈起來摟懷中,用手背了的額頭。鶯鶯這會兒有些心虛,把臉往欽容項窩一埋,找了個藉口道:“冇怎麼,就是有些困。”
欽容按著的後頸,姿勢的原因使鶯鶯看不到他的表,但覺的到他落在上的目。
正要抬頭,欽容就輕輕吻上的側臉,他低首在耳畔溫聲:“困了就早些睡罷。”
“今晚這宮裡不會太平,鶯鶯萬不可踏出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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