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車的人并沒注意到沈姒。

　車窗落了半邊, 后座除了助理，還坐著一個清婉靈的人，摘掉鴨舌帽, 口罩拉到下，出一張初臉。正溫溫地說著什麼，聲音糯婉轉，帶了一點南方口音。

　“我要工作了, 今晚再給你們發2500萬的福利好不好？”

　“今天我還要來拜訪蘇老師, 不能一直開直播哦，會很失禮的。”

　“這有什麼辛苦的？演員就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嘛，學一下國戲, 才能更好地理解角, 對吧？”

　若在給開直播。

　心底的疑沒找到答案, 沈姒也就沒發消息驚對方。直接走到梅跑車旁邊，敲了敲后座的車窗。

　“你好。”

　若心正愉悅，面上笑意未斂，聽到聲音后抬眸，也是一句“你好”。

　“若小姐是嗎？我帶你過去。”沈姒看著, 眸沉靜如水。

　視線相接, 四目相對。

　若角淺淺的笑意, 眼可見地僵在了臉上。

　看著沈姒，薄細微地了，但什麼話也沒說，眼底閃過異樣的緒，微愕、慌，還有一點排斥。

　雖短暫，但被沈姒盡收眼底。

　看得出來, 這場意料之外的見面，太不期，讓若有點兒措手不及。

　這反應可太好品了。

　看來若一早就認識。只是沈姒想不通，自己跟能有什麼集。

　“不好意思，看小姐的表，”沈姒一雙眼瞬也不瞬地看著，“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沒料到沈姒會如此直接地將問題拋出來，若有些訝異。

　但明星的表管理總算起了點作用，笑了笑，依舊溫溫的，“我剛剛太專注了，還以為被認出來了呢。”

　“若姐，”旁邊的小助理輕輕地了下若的手臂，低聲提醒，“直播。”

　若這才注意到，因為沈姒的出現，直播間的風向都被拐偏了。

　【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影是誰啊？好漂亮欸。】

　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好奇心濃郁，在一連串的“+1”之后，直播間里的留言紛紛表示“我也發現了”。

　【好像不是魚的人吧？沒見過。】

　【是我們若若的朋友嗎？果值高的人才喜歡一起玩兒。】

　【我差點就截到了，鏡頭有點晃，但能看出來真的好看。】

　不到兩分鐘的話題跑偏，死忠馬上表示了不滿：

　【若若開直播，你們刷屏聊別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專注自家。】

　【合理懷疑有pph搞事，別被帶節奏了，房管趕開言啊。】

　若的臉不太好看了。

　僅僅兩三秒的手機畫面晃，糊圖，沈姒就帶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還是的視線。

　即使平時出席活、走紅毯，圈如云，也沒出現過這種況。

　心底隔應得很，但養氣功夫十足，一點不滿都沒流，溫溫婉婉地跟道別，說完“真的要工作了，下次再開直播哦”，才關掉了鏡頭。

　沈姒站在旁邊，不著急，也不催促，似乎自始至終都不太在意。

　若看向沈姒，面上雖不顯，其實已經被氣昏頭了，說話時都沒過腦子，“辛苦沈小姐幫忙找下停車位了。”

　沈小姐？

　“你知道我是誰啊。”沈姒勾。

　若頓了一下，也是笑，輕聲細語地，“任誰在熱搜上看到一張跟自己相似的臉，都會被嚇了一跳吧？我的公關團隊調查過，希沈小姐別介意。”

　沈姒纖眉輕輕一挑。

　沒繼續追問以前碎瓷片的事兒，明擺著，對方都不想見到，也不愿意多流，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話。

　沒有針鋒相對，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挑事兒，若似乎在刻意無視。

　風平浪靜的時刻一直持續到最后。

　若拜訪過沈姒的師父蘇桐云，跟事先約好的師姐學了兩個小時步法和法，自始至終規規矩矩。

　沈姒都懷疑自己先前對是偏見。

　直到臨別時，若路過邊，遣走了助理，似是無意地開口：

　“冒昧問一句，沈小姐現在還是單嗎？”

　“小姐要幫我介紹男朋友嗎？”沈姒在宣紙上揮毫潑墨，沒抬頭。

　“我就是好奇，”若眉眼一彎，語氣輕輕，人畜無害，“畢竟熱搜上的照片，作看上去很親昵。我被認錯后，還有好多人問呢。”

　“幫你調查的人，沒告訴我跟他什麼關系嗎？”沈姒抬眼。

　“啊，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若愧疚道，“不過沈小姐別誤會啊，他們也不敢翻別人的底，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我只是覺得，你們能相識很奇妙，有點不可思議。”

　這話有點兒玩味，像極了諷刺。

　一個字沒提齊晟，但句句跟他有關，沈姒被問得有點兒煩了。

　氣定神閑地擱了筆，學著若的語氣，溫溫地，“妹妹今年幾歲了？可曾讀過書？現吃什麼藥？”

　“你什麼意思？”若面一冷。

　“《紅樓夢》的選段，小姐下次再來學國戲，我可以教你。”沈姒不疾不徐地開口，十分溫和面。

　在下逐客令，也是指桑罵槐。

　若再蠢也聽出來了，沒再繼續，面無表地從沈姒邊過。

　沈姒輕瞇了下眼。

　分不清這人到底是跟自己有糾葛，才跟自己較勁；還是齊晟惹的爛桃花，沈姒也不太想關注這種人。但對若三年前就關注自己的事兒，很好奇。

　沈姒撥出一個號碼，“查人的活兒接嗎？幫我查下若的背景。”

　-

　天將沉未沉，夜漸漸攏上來，四合院里線昏沉。這段小曲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沈姒將筆墨紙硯和抄了五六頁紙的經文，從葡萄藤下的石桌上收走，也沒太把若當回事兒。

　晚飯時端坐在中間蘇桐云，看了沈姒一眼，聲音沉靜如井水，“別總湊在我跟前兒，自己去找個比賽打發時間。”

　“看看，”沈姒似笑非笑地嗔怪道，“我才待了兩天師父就嫌我討嫌了。”

　“越來越沒規矩了，還知道拿話堵我，你那幾個師兄師姐，誰敢像你這麼能造次。”蘇桐云淡淡一笑，語氣寬緩，“你來我這兒的意思我明白，”

　滄桑卻不蒼老的聲音緩緩吐出，“你這兩年太順了，想再進一步確實不容易，不過瓶頸期有時候就是倦怠期，你能保持水平不退，多接點同行刺激一下，不管對方能力高還是低，都能給你靈。”

　沈姒一點就通，稍一思量就應下了。

　師父的意思是要參加國風大賽。

　今年CCTV舉辦的國風大賽，古典舞和國戲兩組別的選拔是隔期進行，業幾個著名的前輩做評委，正在進行預選，明年奧運會開幕式的副總導演，閉幕式執行導演跟隨監制，似乎明年有意在開幕式融傳統文化容，包括古典舞和二十國粹，贏家會參與明年奧運會開幕式。

　其實在哪個行業都一樣，混出來一定的名聲，就很會繼續參加比賽了。因為贏了勝之不武，有點欺負新人；輸了太過難看，反而幫新人當了墊腳石。不過沈姒最近確實需要刺激，不太在意這個。

　飯后也沒再逗留，難得三人都在燕京，沈姒約了周子衿和許昭意泡私湯。

　剛出胡同，沈姒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躲我？］

　歷史發言還停留在沈姒問對方是誰，朋友圈一干二凈，是下午新通過的賬號。

　沈姒莫名，低頭直接打字詢問。剛在消息框里輸完“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對方速度倒比快，又發過來一條：

　［好歹為你傷，你不關心一下，直接自己回國？］

　這見了鬼的“要求負責”的容和理所當的口吻，沈姒難以置信。

　“……齊晟？”

　沈姒正因為若的事不爽，心說熱搜掛了兩個小時的時候沒見他表態，居還好意思給發消息。

　冷笑了聲，噼里啪啦地打了三行字：

　［關我什麼事兒？］

　［又不是我讓你見義勇為，你無聊就找那個跟你上熱搜的小明星啊。人家說不定還能陪吃陪喝陪聊陪-睡呢。］

　［作為你前任，恕不奉陪。］

　沈姒反手就是一個拉黑。

　周子衿在附近的封面拍攝剛剛結束，正好順路，就過來捎沈姒一段。

　車子就停在對面，周子衿見沈姒一不地站在胡同口，一直低著頭發消息，以為沒看到自己。從車窗探了探腦袋，“你杵在那兒磨蹭什麼呢？姒姒，上車啊。”

　“沒事兒，”沈姒按滅了屏幕，“剛給某人提供了一個死生不復相見套餐。”

　正朝對面走過去，周子衿原本回駕駛座的小腦袋又探出來，趴在車窗口，死死盯著上方天幕，一臉錯愕地“我”了一聲。

　“怎麼了？”

　習慣了周子衿一驚一乍，沈姒還是有點好奇，抬頭看了一眼。

　夜濃深如墨，天幕中有紅的點在閃爍，忽明忽暗，襯得附近的的星星都失。點有規律的移著，匯聚在一起后，竟排出了單詞：

　【MISS YOU】

　排面委實有點兒大，兩人齊刷刷地被鎮住了。

　沈姒盯著夜空里的紅點，有點驚到了，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最后終于沒忍住，也“我”了一下。

　是無人機。

　沈姒和周子衿還沒反應過來，無人機再次移，重新拼湊：

　【理我一下。】

　“哇，今晚是有人表白嗎？”周子衿是個合格的吃瓜群眾，興地從駕駛座里出來，搜尋著附近的幸運主角，“求婚現場？”

　沈姒角輕輕地了下。

　這麼招搖的方式，這麼燒錢的作派，不管怎麼看都有點兒悉。

　該不會是齊晟吧？

　荒謬的念頭剛一冒出來，無人機開始按照程序指令移著位置，在漆黑的夜幕里，無人機重新排列組合，紅的點拼湊新的字：

　【Sisi，乖一點。】

　我日，真是齊晟。

　這他媽是多架無人機？

　“出名字了，看來真是表白，”周子衿興地懟了下沈姒的手肘，“思思，誰是思思？讓我看看是哪位幸運主角，擁有今晚的無人機表演。”

　沈姒看得心驚跳，扯著周子衿就想走，“別看了，沒意思。”

　話是這麼說，的小心臟不爭氣地加快了跳。

　一下一下，撲通撲通。

　周子衿最湊熱鬧，拽都拽不，“走什麼啊？看表白不比泡私湯有意思？而且這方式可比什麼玫瑰蠟燭新穎多了，多有排面啊。”

　嘀嘀叭叭了一堆，突意識到不對，“不過這麼近的無人機表演，周圍怎麼沒人啊？”

　西棠胡同附近比較僻靜，沒有首都大柵欄之類的地段那麼繁華熱鬧。

　夜之后，附近并沒有多人在。而且周圍也沒有大簇大簇的玫瑰花，也沒有告白氣球和蠟燭，只有不斷被驚的路人，抬頭跟們一樣好奇。

　“快拍下來拍下來，誰在求婚啊？好大的派頭，折騰出這麼多無人機。”

　“Sisi是誰啊？”

　“我覺得像在哄朋友開心。”

　不管怎麼看，離無人機表演最近的，都是沈姒和周子衿兩人。

　吃瓜吃到這兒，周子衿有點反應過來了。

　面上的表眼可見地消失了，“不會吧，不會主角是你吧……姒姒？”

　沈姒面無表，看像看傻子。

　“不是，你們有錢人，就是這麼談的嗎？”周子衿面復雜，“你們倆沒有手機嗎？就為了聊個天，需要用幾百架無人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