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濯家舊院,也就是如今濯家小公子的宅邸。
一清冷的氣息環繞在四周,帶出生氣稀薄之。
這座宅子并非新近建造,有些歷史,比不上富貴權臣的府邸恢弘氣派,亭臺樓閣,曲廊橋梁,假山池塘一應俱全,尚且稱得上雅致。宅邸中有十余名仆役侍,服侍得井井有條,也算得上是一好地方。
不過,和錦都其它豪宅相比,這兒卻太過寒酸。
此時,正房中,閉眼在床榻的年臉蒼白如紙,額角汗珠布。
靠坐在床邊的子趕取出帕巾替他拭,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病中的年。
子面容麗,眼睛水汪汪的,只是眼尾略略上揚,有一勾人意。
榻上躺著的年睫抖了幾下,慢慢睜開了雙眼。
“你醒啦!”子驚喜萬分,手上他蒼白的臉頰,“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年的目落在上,眼神漸漸凝聚,微微偏了偏頭,避過了子的,嗓音低啞:“你......“
子的神僵住了,手指懸空了片刻,才收了回來,神態有些尷尬,但隨即出一個笑:“逸白,我守了你幾天幾夜,可算是等到你醒來了。“
濯逸白瞳孔幽黑深邃,眼神卻顯得茫然而虛弱,“天心,你怎麼在這里?”
意識偶有清明之時,他能覺到邊有人守候,甚至有一次,他能覺到葉昭言的聲音。
虛實換,讓他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現實。
他以為只要他努力睜開眼,就能看到。
“我昏迷多久了”
“足足八日了,這些日子,我一個人擔驚怕......”濯天心語氣頗有些嗔怪,眼圈漸漸紅了。
冒著風險做了這一切,擔心事敗而整日睡不著,此刻見他醒來,一腔委屈上涌,讓想抱住眼前人一訴心事。
“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
他的語速有些緩慢,像是昏睡許久的緣故,腦袋暈乎乎的,連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
濯天心心頭一沉,忙收斂了眼中的淚意,聲說道:“你中毒了,府醫說,你的病需要靜養,父王便讓人將你送來了清風道的宅邸,讓你暫住在這里養病。我見你昏迷不醒,特意請了醫湛的郎中給你醫治,如今,你的病大好了,很快就會無礙了。“
“清風道的宅邸?”
濯天心不敢與之對視,垂下眼簾掩飾自己的心虛,輕抿紅,“清風道的宅邸是當年祖父母的外家居住之地。因為這里地勢偏僻,風景優,平日里有人煙,你生病弱,住在了這里正好靜養......”
的話尚未說完,濯逸白翻坐起,“這麼說,我回不去濯王府了。”
這句話雖是猜測,卻讓濯天心的心臟劇烈跳起來,仿佛要蹦出膛。
努力維持鎮定道:“當時況危急,父王只顧著顧著你的病,等病好了,定然有別的安排。”
濯逸白仍舊顰眉,似在思索什麼,過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我總覺得我忘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他雖然在昏迷中,神智不清,可他的悉力仍舊敏銳。
“你剛醒來,不宜想太多......”
“我記得,昏迷前,見過父王,隨后碧王妃也來了,我喝下了送的羹湯,所以,是那碗羹湯里的毒?”他的語氣并無怨憤。
可是言下之意,不就是赫連碧害了他?
濯天心心尖一,慌的擺手:“沒有的事!你昏倒之后,父親就請府醫救治你,你昏迷九日,第五日便吃了對癥的藥......”
濯逸白看向,眸底出察一切的明晰:“這些日子,王府有誰來過?”
他忽然打斷了的話,問起另一個問題,讓濯天心一怔。
心念轉,終究選擇了欺騙:“父王很關心你,多次派人來清風道問安。那郎中,便是父王讓我請來的,他們絕無害你之心......”
這話說得錯也沒錯,濯王府每隔兩天就有人上門來看濯逸白,那人是濯王安排的,足見他的重視。
然而此行安排不是因為濯王心疼這個小兒子,而是監視窺探。
濯王府派來的人也只看病便回去復命,連府醫也不過來了兩日,別的就更不用說了。
至于那郎中,自然是濯天心請的,甚至連赫連碧都不知曉。
只是,這些話是不會和濯逸白說的。
“蔚羽呢?”他又問。
蔚羽?濯天心的臉上剛剛放松的心驟然繃:“你昏迷這段日子,他不出,連王府辦的差使都擱置了,如今回濯王府復命去了。”
自從葉昭言來過后,濯天心唯恐蔚羽提及那日的形,更不愿他在濯逸白醒來后提及葉昭言,便讓赫連碧找了個由頭將他拘在濯王府。
他被足后,濯天心一直派人看著他,一直沒出岔子,如今看樣子,他應該是安分了。
只是越是安靜,越讓濯天心有種不妙的預。
果然,下一瞬,年略干的一張,吐字清晰而冰涼:“他是我的人,如今怕是被誰為難了吧。”
他的眼神很認真,讓濯天心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他在懷疑什麼?濯天心心頭劇跳,強笑道:“怎麼會?”
“既然不是,就早些喚他回來吧。”
話音一落,濯天心突然察覺到屋溫度驟降了幾分,恍惚間冷汗爬上了背脊。
抬眼看去,濯逸白的眼澄澈,不帶毫緒,卻莫名讓人到寒冷。
還要再勸,他卻微微低頭,闔上了眼簾。
見他一副不愿多談的樣子,濯天心垂眸掩去一抹暗芒,抿了一條線,面上依舊溫婉恬淡,“那......我明日再過來瞧你,現在時辰不早了,你且歇息,若是子不適,我再找郎中來看看罷。”
濯天心的馬車漸漸駛離清風道,想著北邊而去,行過中長街的剎那,一寒氣迎面撲來,冷風吹得人渾發,車夫跺跺有些凍僵的腳,將馬鞭甩起來,馬匹撒開蹄子,噠噠噠的往一旁的流水巷子里行去,那里的道路又長又窄,免了寒風侵襲。
忽然,一陣疾風掠過,側響起輕巧的腳步聲,馬車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覺車子一沉,車夫有些疑地掀開擋板往下看去,誰知他手一掀,卻見車底伏著一團漆黑的影子,借著皎潔月,可見那影子高高隆起,嚇了他一大跳,趕喊:“大小姐!”
聽見呼聲,濯天心猛地坐直了子,朝窗外去:“怎麼了?”
的話音才落,一柄利刃已經架在了纖細修長的脖頸上,耳畔傳來男子嘶啞難辨的聲音:“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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