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凈笑著搖頭：“那怎能一樣，我府里都是請了人幫著歸置，專門做這些的，哪兒比得上你心思巧妙。”

“吃點什麼？”

薛凈低頭看菜單，唐笑這菜單也做得巧，尤其是菜品的名字，什麼“步步高升”，“金玉滿堂”，都是些喜慶的名字，不過下面也都標注了是什麼。

薛凈對吃飯興趣不大，在家里也是準備了什麼就吃什麼，“不若，都來一份？”

唐笑面無表地將菜單拿過去，“懂了，大人稍等，我就喜歡大人這樣財大氣的客人，多來幾個鋪子一定很快回本。”

薛凈掩著輕笑，“那我就經常來？”

“……還是別了，我才開張，不想太招人目。”

唐笑出去給他準備，薛凈靠在椅子上，環顧四周，他夸得很誠心，屋子不大，卻十分溫馨，墻上還掛著一幅字，與金榜食府的牌匾字一致，想來也是唐笑寫的。

“放鶴去尋三島客，任人來看四時花”

“有趣，太有趣了，頭一次謝沈文韶不識貨。”

……

離金榜食府不遠的一條小巷子里，紅雀抱著油紙包七拐八繞地穿行，最后停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院子門口。

推門進去，看到守在院子里的銀河，輕輕咬了咬。

院門關上，紅雀走到院中的石桌旁，那兒背對著坐了個人。

“大人，外面涼，您傷勢才剛好，還是進屋吧。”

沈文韶手里的茶水已經涼了，不過他也不喝，只拿在手里輕輕挲著。

紅雀見他不說話，便將油紙包放下，一層層打開，里面塞了好些吃的，各種味道的烤餅，小盒子裝的一口，都還是熱的。

手腳麻利地給沈文韶換了一壺熱茶，沈文韶拿了一張烤餅咬了一口，是干菜沫餡兒的。

“見到人了？”

“見到了。”

紅雀將與唐笑見面的況一字不落地說出來，說到唐笑說，公不公道對來說已經不重要的時候，沈文韶的作停了下來。

紅雀心中莫名有些張，只是沈文韶依舊面無表，半晌才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我離開的時候，看到了薛凈薛大人，是去恭賀開張的。”

紅雀說完就地閉住，其實可以不說的，這不在沈文韶讓去打探的范圍里，可就是想說。

笑笑覺得不重要，也為委屈，大人或許有他的安排和想法，但對唐笑來說，就是被冤枉了，被誣陷了，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我瞧著，唐笑與薛大人關系還不錯。”

大人不在意的人，總會有別人在意，哪怕唐笑不再是大人邊的侍，也還是有人注意到，想要親近。

銀河冷著臉將紅雀拉到旁邊，紅雀才不怕他，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別以為不知道，銀河對唐笑說過多麼傷人的話。

紅雀深呼吸了幾下，敷衍道，“大人我先回府了。”

趕走唐笑的時候那麼決絕，現在又讓自己去探查唐笑的況，紅雀心里是有怨氣的，會答應也是因為也擔心唐笑，想親眼看看好不好。

可不理解沈文韶的用意，人都趕走了，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院門開了又關，銀河去屋子里拿了一條披風披在沈文韶上，“爺，起風了，回府吧，明日還要早起。”

他想了想，聲音變輕了一些，“唐笑是個有本事的，就算、就算不在沈家，也能過得很好……”

良久，沈文韶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銀河無法，只能默默地退開。

石桌上紅雀帶來的東西已經涼了，沈文韶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吃完的烤餅，慢慢重新拿在手里，舉到邊咬下。

冷了，也了，味道遠不及熱乎時候的十分之一，沈文韶似是什麼都覺不到，一點一點小口地嚼著，慢慢吞咽。

有人告訴他吃東西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人生在世若是沒有食，那該多蒼白失，沈文韶并不以為意，此刻，卻真正會到了何為蒼白，何為失。

有些東西，若是從未過，一輩子過去也就過去了，可一旦擁有會過再失去，便會悵然失落，追悔莫及。

就好像，他現在吃什麼，都如同嚼蠟。

……

此時的金榜食府，唐笑終究還是沒有每一樣菜都給端上去，倒不是要給薛凈省錢，是覺得做了吃不完太糟蹋了，雖然不是花自己銀子也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這幾樣足夠薛大人用了，小店能力有限，還請薛大人海涵。”

薛凈看著桌上五六道菜，再抬頭時眼睛里浮現出了然的笑容，“無妨，來日方長，剩下的以后再嘗試，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

唐笑天，這人怎麼還替往里填潛臺詞？

“我這是小本生意，如今也就賣這幾樣，不比晏城的食肆菜式繁多，且這些都是尋常人吃的，薛大人份高貴，本不該來這兒，今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就想踏踏實實賺點錢養家里人，薛大人往后不必在我上花費心思。”

唐笑直白地將話挑明，薛凈也不惱，拿了筷子作優雅地一樣一樣嘗過去，口中贊嘆不斷。

“怪不得短短時日你便能有這許多客，還開起了鋪子，果然是滋味頗佳，比我府里的廚子做的都好，可有人重金請你做廚娘？”

怎麼沒有，不過唐笑拒絕了，自己擺攤多自由，什麼都自己說了算，想打折打折，想收攤收攤，最主要的是，賺得是真的可以，比去給人當廚娘要來錢。

薛凈看著是真的喜歡這些，安安靜靜地吃著，也不回應唐笑之前的話，唐笑無奈，撇撇先出去，樓下還有好些人呢。

跟在薛凈邊的侍從在離開后，緩緩上前半步，“大人，您若真想讓為您所用，何必這麼麻煩，如今與沈家已無關系，您便是直接將人帶回去，也沒人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