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 不管什麼種族,年紀大了總會有點給人牽紅線的癮。
燭龍看著狀似什麼都懂,但實際上什麼也不明白的芃芃, 在心中無奈地嘆息一聲。
“沒關系。”
燭龍溫聲道:
“待我們合力將今日這場禍平息之后,過個十幾二十年, 等你明白什麼是定親之后,我們再來議一議。”
姬殊:“我覺得此時無需再議, 我師妹再過十幾二十年也是小孩子,起碼兩三百歲后再考慮這種事不遲。”
宿懷玉:“我也贊, 男人只會影響人拔劍的速度!我師妹直到飛升仙之前都是事業上升期,什麼,不健康!”
月無咎最后頷首:“沒錯,而且你們家的幽都之主看上去腦子也不太好使, 一家人里面, 有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就夠了,兩個都傻,這日子怎麼過?”
夜祁:?傷害不大, 侮辱極強!
周圍旁觀的修真界其他修士表面沉穩淡定, 實際上心全是咆哮聲。
凌虛界生死存亡了各位!!!
怎麼還有空談娃娃親呢!!!!
我們正派就是因為這樣沒有危機意識的人太多了, 才會被兢兢業業的反派吊著打啊!!
仙樂十二宮的頤清元君站出來,語氣恭敬道:
“燭龍閣下,我知幽都與南陸修真界之間的恩怨已結下數百年, 非我三言兩語便能消弭, 兩族恩怨始于一場謊言, 我修真界自知理虧,應當肩負起贖罪的職責,若燭龍閣下愿收容我們, 待修真界重歸平靜之后,九宗三門四圣必當盡其所能彌補幽都,同時釋放南陸被囚的所有靈妖,并由天樞門定下律法,從今以后,修真界無故獵妖者,與殺人同罪——”
聽完頤清元君這番姿態謙卑,誠意十足的話,燭龍心中稍稍滿意。
但也有幾個宗門聽完十分不滿。
他們當初重金購了的靈妖,憑什麼說放就放了?他們花了錢的啊!
燭龍看了一圈眾人各紛呈的神,沉半響,道:
“好,那便立誓為證吧。”
真心或是假意都無妨,修真界的誓言一旦立下,便對修士有極強的約束作用,若違誓言,這些修士輕則修為停滯寸步難進,重則道心損當場暴斃。
九宗三門四圣的十六位掌門站了出來,或平靜或暗中不滿地立下誓約。
隨著華胥迷陣開啟的同時,燭龍含著笑意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對了,忘記告訴你們,就在你們立誓的同時,外面的混沌魔已經被一位小年帶著人馬掃一空,他已經先一步華胥之境了……”
修真界所有修士:……淦!
誰說幽都靈妖都蠢的!
這老妖怎麼這麼猴猴的呢!
白霧在眾人眼中消散,隨之映視線中的是宛若世外桃源的華胥之境。
一無際的遼闊平原綠意盎然,天朗氣清下,無數樣貌奇特的奇在幻境中安詳悠然地生活。
這里四季如春,永無寒冬,水草茂,永不干涸,簡直像是幻想中的仙境。
眾人被眼前幻境看得眼睛發直時,唯有芃芃一眼就看到了遠樹蔭下的站著的玄小年。
“小九——!”
芃芃這一嗓子,頓時令所有人回神,齊刷刷地看向那個與九重山月宗小師妹在三生石前結拜的奇男子。
九炁本就記掛著芃芃那邊的靜,聽這一喊,立馬回頭去——
然后就收到了來自九重山月宗師徒三人充滿殺意的視線。
九炁:?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從燭龍腦袋上翻跑來的小姑娘氣吁吁,九炁打量了一圈,沒見到有什麼明顯傷痕,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可惜你來得太晚啦,沒有看到我這幾天智勇雙全的作!走的時候我就讓你跟我們一起來,你偏不來,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好多好多的彩場面啊!”
九炁劈頭蓋臉就被芃芃過于集的一番話砸了上來。
不僅如此,過于興的芃芃還拉著對方的寬袖,一邊手舞足蹈地說,一邊在說到激出將他的名貴料拉扯得皺的。
“還好我講義氣,雖然你不在現場,但你要是求求我,我可以大發慈悲給你全都復述一遍!你快點求求我,快點快點!”
哪怕在封印魔門時,著都一不茍的九炁被扯得儀態不整,但他還是很耐心道:
“求求你。”
“哈!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我跟你說哦,我不僅在論道大會上狠狠打劫了那些想要殺靈妖的壞蛋修士,還揭穿了燕大魔頭的真面目!”
九炁很配合地輕輕哇了一聲。
“更重要的是,我還發明了一個超級無敵厲害的意大利炮!突突突了好多可怕的餛飩……哦不對,是混沌魔!”
九炁這次哇的語調又高了幾分。
芃芃還在繼續:
“……你沒看到,我在開幕式上的發言更炸場子,我師尊的嗩吶再配合我的戰歌,就兩個字,無敵!”
九炁仍然配合:“可惜我不在。”
“不用可惜!我師兄師姐用留影石都記錄下來了,你要是想看,我讓他們給你回放一邊,你要實在想聽現場版的,你多求我幾天,我也不是不可以讓我師尊來給你現場吹上一遍!”
九炁面上浮現出淡淡笑意:“好啊。”
不遠的月無咎:……你們有沒有問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跟在九炁后的家眾人見狀更是驚掉了下。
這是天道之子?這是捧哏的吧!
說到最后,芃芃不忘提起方才在門口的定親之事。
“……我是不是很講義氣!”
芃芃說這個,原本是等著九炁對的義氣之舉激涕零,沒想到九炁聽完定親之后,只是思考了一下,便道:
“你如果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定親也無妨哦,話本所言,定親便是兩個相之人結為夫妻,孕育子嗣。”
芃芃大驚:“你可以侮辱三弟,但不能侮辱我,我不會喜歡傻瓜的!”
夜祁原本都要轉頭走了,聽了芃芃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回頭大罵:
“有點自知之明!你才是那個傻瓜!我再怎麼也比你聰明一點!”
月無咎等人看著這幾個心理年齡加起來還沒有他鞋碼大的小學,心中一陣恍惚。
芃芃小小年紀竟然就有如此復雜的三角關系,等再長大一點……那還了得!他不允許!!
九炁后的家護法小心翼翼湊過來,低聲道:
“太一大人,咱們可不能輸給幽都的幽都之主啊!您可是天道之子,喜歡什麼當然要拿到手,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拱手讓人啊!”
九炁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吾并不打算將拱手讓人,無論與誰定親,都要與我做三生三世的好朋友,且在心目中,吾必定比的丈夫更重要——這很難理解嗎?”
家護法:……太一大人!您小小年紀,這個觀很扭曲啊!!
眼看著再聊下去,這幾個同鴨講的小孩子還要再一臉天真地講出一些可怕的話,月無咎連忙上前將九炁與芃芃無拆散,拉著他到一旁聊正事。
芃芃:“那我呢?聊正事不帶我嗎!”
姬殊看了一圈,指了指那邊魔族公主的方向:
“你和你的小姐妹聊,修真界與魔族的聯盟就看你的了,加油!”
非常好騙的芃芃沒有毫懷疑,立馬就被打發過去,跟同樣很好騙的兩位魔族公主共商大計去了。
而這邊,九炁將魔門暫關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月無咎沉思了一會兒道:
“……既然如此,那現在便是我們反擊的機會,你們還記得之前芃芃去冥界那次嗎?夜祁一路跟著傷的燕歸鴻去了須彌海,所以我猜測,這一次他依舊有可能躲藏在那里。”
宿懷玉:“南陸修真界,加上幽都靈妖,再加上半個魔族,若調配人馬得當,包圍須彌海,拿下燕歸鴻應該不問題。”
九炁:“來之前,吾已經下令調派北麓仙境的士趕來南陸修真界,若燕歸鴻再次開啟魔門,家會在混沌魔的來路上設下防線,能救一個便是一個。”
清點完傷員的姬殊也很快折返回來:
“六分之一的修士恐怕必須留在華胥之境療傷,不過九宗三門四圣的掌門都表示,剩下沒傷的,他們一定盡全力配合,為接下來的行出一份力。”
有這個態度,事就好辦許多了。
但月無咎沒說的事,此刻他最擔心的并不是燕歸鴻與魔門,而是他擄走的月觀玉。
月觀玉已經死過一次,哪怕是燕歸鴻,也不可能再殺一遍,而且他總覺得,燕歸鴻對月觀玉誼尚在,應該不會做什麼傷害的事。
他更擔心的是,要是燕歸鴻想要復活月觀玉,事恐怕會變得更加復雜。
以他那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瘋勁,既然要復活,他復活的就不會是一個對他無無的月觀玉,更有可能……
“月仙尊是在擔心靈昭元君嗎?”
九炁仿佛看穿了月無咎的心思,敏銳地挑明。
“是,”頓了頓,月無咎又道,“我擔心的還有另一點,燕歸鴻不缺天賦,又勤于修煉,修為卻停滯在大乘期三重境數百年……”
到了這個層次,困住他的便不是什麼功法,而是心境。
阻礙他心境的,是當年初心不在變得面目全非,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無妨,”九炁平靜得著他,“天道有常,善惡皆有因果,他違背天理,修殺戮之道,自然會有他的因果。”
“……”
說實話,月無咎雖然因為那個三生石而對九炁意見很大,但這種時候,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年的的確確是世間難得的芝蘭玉樹之才。
即便只有十一歲,也不難看出他樣貌出眾,修養甚佳,還家財萬貫份不俗。
配他們家整天上躥下跳沒有一刻消停的小姑娘——
怎麼說呢。
就算是師尊,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他不配。
誒,也罷。
現在都是小孩子,長大以后他們還能不能記得彼此都不一定呢,過個一兩百年,若是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關系好,當一對道也不是完全不行。
九炁只見眼前的銀發仙尊目悠遠地看了他一會兒,半響吐出一句話:
“……記得對我那小徒弟好,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九炁:?
雖然有點困,但九炁還是點了點頭。
然后下一秒,兩人便聽見頭頂傳來一個無比歡快的聲音——
“師尊師尊!小九小九!快看!我們在做過!山!龍!”
正一臉肅然談著凌虛界存亡大計的年人們紛紛抬起頭,見到的便是芃芃和那兩位魔族公主坐在燭龍頭頂,揪著人家的龍角十分過癮的在空中翻騰。
眼見著那年紀頗大的燭龍都累了,們還在喊“再來一圈”。
月無咎:“……怎麼一會兒不見又開始胡鬧了!這都什麼時候了!等我把薅下來非得揍一頓……”
他還沒出去,就突然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方才被他警告過對他家小徒弟好一點的九炁一臉肅然道:
“抱歉,您要揍,先過吾這一關吧。”
月無咎:其實……對芃芃也可以不必那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