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走后沒多久，福親王就進了東宮。

　福親王輩分高，就是慶安帝見了也要喊一聲“王叔”。

　朱昀沒料到福親王會來，忙笑著拱手：“叔祖父。”

　年近六旬的福親王，結實朗，頭發染的烏黑，額上皺紋也沒幾條，看著不過五十左右。

　福親王忙笑道：“使不得，臣應該向太子殿下行禮才是。”

　君臣有別。在天家，先論份再論輩分。太子朱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倨傲些，福親王也只有著的份。

　不過，朱昀自謙和，做了太子之后，對皇室宗親依然客氣有禮，令人如沐春風。也因此，太子寬厚之名遠揚，深得百擁護戴。

　福親王沒有兜圈子，很快道明來意：“殿下不日就要啟程，邊總得有聽候差遣跑傳話的。我那個不的孫子和外孫，這一回就請殿下也帶上。他們能隨殿下去邊關長長見識，歷練一二，回來也好謀個差事。”

　福親王口中的孫子是朱旸，外孫就是名滿京城的紈绔公子丁瑯了。

　福親王只有寧慧郡主這一個兒，外孫也只有一個丁瑯，平日里頗為偏。在幾年前，還做主讓孫朱晴嫁給了丁瑯。

　丁瑯弱平庸貪花好，除了一張臉能看，幾乎一無是。這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文不武不就。福親王厚著一張老臉張口，想讓外孫跟著太子殿下去一趟邊關，好歹個臉，順便沾沾撈些軍功就更好了。

　這算不得大事，朱昀沒有猶豫，很快就應下了。

　再然后，趙王父子來了。

　趙王世子先親熱地喊一聲堂兄，腆著臉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京城。堂兄這回去邊關，也帶上我吧！我跟著堂兄長長見識。”

　朱昀連福親王的外孫都應了，堂弟張口，不好不應，心里卻暗暗想著，得提防著趙王世子一二。

　一年多前，就是趙王世子設宴，還令人在酒水中做了手腳。說起來是一樁風流韻事，實則令他吃了暗虧，有苦難言。

　朱昀對趙王世子也冷淡了許多。

　奈何趙王世子和趙王一樣，沒臉沒皮，時常厚著臉主湊過來。朱昀也不能將堂弟攆走。想想慶安帝當年做太子的時候，和秦王漢王背地里互相捅刀子，當面還一口一個兄弟深哪！

　反正要帶人去邊關，朱昀索又帶了王家兩個表兄弟，還點了幾個宗室子弟隨行。加起來十余個，皆是出顯赫的“年俊杰”。

　慶安帝知道后，沒有出聲，算是默許。

　為太子，組建東宮勢力拉攏些臣子，算不得什麼。朱昀也該好生磨練了。

　……

　兩日后，太子殿下帶著一千太子親衛和十余個勛貴宗親子弟，隨大軍一同出發。

　何將軍治軍嚴格，剛。當年沈祐做副將隨軍出征的時候，吃過不苦頭，很快就調整適應。

　這些以趙王世子為首的宗親勛貴子弟們，哪里吃的了行軍之苦。前幾天還一同騎馬隨行，新鮮勁一過，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去太子殿下面前發牢。

　“堂兄，這一天天的騎馬趕路，大家伙都快累得不行了。”趙王世子苦著臉，碩的臉孔上都是汗：“我的兩條都被磨破了，淋淋的，一上馬鞍就疼得鉆心。要不，還是歇一歇吧！”

　朱旸和丁瑯也在一旁附和：“就是，這何將軍也是，每天只顧行軍，不顧我們死活啊！”

　“殿下立刻下令修整，何將軍總不能不聽。”

　袁家兩個兒郎和王家兒郎都是自小習武，一聲沒吭忍下了。那些宗室子弟吃不了苦頭，個個唉聲嘆氣地。

　朱昀目一掠，淡淡道：“何將軍是軍中主將，如何行軍都得聽何將軍的。我也不例外。你們幾個吃不了行軍之苦，現在就調轉馬頭回京城吧！”

　眾人：“……”

　眾人了個釘子，各自灰頭土臉。再看太子殿下難得板著臉孔，一個個哪里還敢多。

　何將軍知道此事后，心里頗有些安。

　太子殿下頗有明君之風。

　何將軍在寫給慶安帝的奏折里，將此事寫其中，贊了太子殿下一通。

　慶安帝看了奏折后，目中閃過一滿意之。

　朱昀和他年時截然不同。他殺伐果斷堅忍，偶爾不免嫌棄兒子手段有些溫。現在看來，還是應該多歷練歷練。

　楊公公邁步過來，恭聲稟報：“啟稟皇上，幾位尚書大人和兩位閣老在殿外求見。”

　慶安帝放下奏折，沉聲道：“宣他們進來。”

　慶安帝召臣子們商議朝政大事，到了傍晚才結束。然后去了椒房殿。

　袁皇后急急迎過來，一臉期盼地問道：“昀兒走了幾日，可有什麼消息？”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話半點不假。袁皇后這幾天吃不下也睡不好，心心念念惦記著兒子。

　慶安帝笑著安袁皇后：“大軍出征，一路行軍，一切順利。你就別心了。”

　袁皇后嘆口氣：“我哪能不憂心。他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立刻京城，去那麼遠的地方。也不知道在軍中能不能適應，吃的好不好，睡得怎麼樣。”

　慶安帝哭笑不得，將何將軍奏折上寫的事細細說給袁皇后聽：“……所以，你就放心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此去邊關，定然大有進步。”

　袁皇后這才稍稍放了心。

　隔日一早，太子妃袁敏帶著三個兒來請安，袁皇后便將慶安帝說的那番話拿了出來，安兒媳。

　袁敏倒是比袁皇后沉穩多了，微笑著說道：“母后說的是。殿下隨著五萬大軍啟程，又有一千親衛隨行，總不會有事的。此去邊軍督戰，也能好生歷練。”

　“行軍打仗的辛苦，殿下一定能撐得住。”

　言語間，流出對朱昀的信任和期待。

　袁皇后笑著嘆道：“我倒是不如你，整日里牽腸掛肚憂心忡忡的。怕他吃不好睡不著，怕他太辛苦勞累。”

　“也罷，以后就放寬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