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賀蘭瓷本來沒多張, 聽完他的話,才忽然有幾分不安。
昨晚被他親得,但在這裡, 萬一被人看見……在口放的小冊子頓時也又開始發燙。
然而, 陸無憂說完, 確實沒有任何作, 只徑直收拾了幾樣東西, 問:“你要在這歇一會麼?還是我們直接回去。”
賀蘭瓷道:“……回去吧。”
陸無憂又去查了查表弟的課業,帶著賀蘭瓷同舅父舅母道別,這才登車又回了府。
回完, 他去補了個覺。
賀蘭瓷則開始收拾帶過來的嫁妝,青葉著人幫搬前搬後, 順便把庫房的鑰匙一併給了, 道:“夫人看還缺了什麼, 儘管吩咐,我這就人去買。”
很客氣地說不用了。
但有些事總歸還是要和陸無憂商量, 結果他一直睡過了午飯,到申時都沒起來。
青葉還替他解釋道:“主有時候是這樣的,夫人你要是急,我,呃, 嗯……”
賀蘭瓷道:“我不急, 讓他睡吧。”不過還是神有些古怪, “……我還以爲他是個, 勤勉的人。”
青葉清了清嗓子道:“主大部分時間還是很勤勉的, 尤其是讀書時,那更是廢寢忘食, 不過最近左右也沒什麼事,他就……咳咳……夫人你別誤會!”
賀蘭瓷覺得應該是陸無憂沒有告訴他,他們只是權宜之計方纔親——畢竟在面前維護陸無憂的形象實沒必要。
不過想到這裡,倒是更多了幾分耐心。
又過了一個時辰,裡面才傳來靜。
賀蘭瓷叩了叩門,聽見裡面人聲音散漫的道:“進來。”
推門而,就看見年輕男子正了一半的寢,側對著,襬掛在手肘上,的肩膀、膛一覽無餘,滿含力量的曲線收下去一直沒到腰腹……
兩人面面相覷。
賀蘭瓷道了句“打擾了”,又把門給關上了。
陸無憂的聲音這才清醒了幾分:“……我還以爲是青葉。”
賀蘭瓷站在門口,有幾分不自在地道:“無妨。”
不過調節起來一向很快。
沒過一會,陸無憂便又道:“我換好服了,你有什麼事?”
賀蘭瓷進去時,陸無憂正在繫著帶,長髮披散著,微有些凌,額頭上有一撮髮還在格格不地支棱著,他半垂著眸子,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慵懶。
賀蘭瓷想了想,道:“需要我幫忙嗎?”
陸無憂挑起眼睛看:“……你會?”
賀蘭瓷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月牙梳,踮起腳尖,擡手幫他理了理髮,把那撮按下去,又拿起發冠和簪子十分利索地幫他綰好了發。
陸無憂的視線從賀蘭瓷淨白修長的脖子上離開,也有幾分不自在地道:“我還以爲你連荷包都……”
“在青州學的。”
這事不好細說,賀蘭瓷學瞭如何綰男子發和穿男子,甚至還學了男子的作儀態,主要是未雨綢繆,日後若落難要跑路,可以扮男裝的方便些——確實學了些很沒用的東西。
等從臥房裡出來,纔開始跟他商量。
陸無憂沉默著聽細細說完,才道:“庫房你進去看了麼?”
賀蘭瓷搖了搖頭。
陸無憂領著進去,裡面林林總總堆滿了東西,金銀玉擺件、貴重藥材、木料、包括聖上上回賞賜的錦繡布匹,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賀蘭瓷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見陸無憂從下面拖出了一個大箱子,打開一看,裡面擺滿了明晃晃的銀元寶,在略顯昏暗的庫房裡依舊有晃花人眼的功效。
——這作風真的很像山賊!
賀蘭瓷心驚膽戰了一會。
陸無憂語氣平常道:“取了一點出來,有需要你隨便取用,不夠了再跟我說。”他又想了想,道,“不用事事都跟我商量,你做主就行。”
賀蘭瓷這會是當真有點震驚。
很想問他,你家到底是多大的山賊,我們真的安全嗎?
日後會被抄家嗎?
陸無憂見神,忍不住挑起了眉眼,笑道:“反正你我現在是一繩上的螞蚱,頭一刀頭也是一刀,不如及時行樂……”
賀蘭瓷低聲音,神異常認真道:“……陸無憂,你跟我實話實說,你家到底是不是山賊?”
“……?”
陸無憂聲音微轉,盯著看了會,似是覺得荒唐:“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了?”
賀蘭瓷還是不能理解:“可江湖幫派哪來這麼、這麼多的……”
陸無憂道:“江湖幫派不做生意的嗎?熙熙攘攘,往來皆是利*。賀蘭大人是個好,但有些事他看不清,這世上君子,而小人多,錢財是利,名聲亦是利,爲己是利,爲民亦是利,……”
賀蘭瓷打斷他:“別扯了。”
又不是沒念過書。
陸無憂剛準備滔滔不絕地忽悠,被打斷,只好咳嗽了一聲道:“富與貴,人所,以其道得之,君子亦仁*……總之你別胡思想了。年紀不大,整天就知道瞎心。”
說話間他擡手,彷彿對小表妹一般,很自然地想一下的腦袋。
手到半道,才覺到似乎不妥,生生又收了回來。
陸無憂手抵在脣邊,又咳嗽了一聲道:“走,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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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廚子顯然比起上一個,讓陸無憂滿意許多。
賀蘭瓷嫁妝不多,一天也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只陸無憂送來的服還堆在角落,陸無憂掃一眼也看到了,不由道:“賀蘭小姐,雖然我無意冒犯你的著習慣,但你剛親就天天穿得披麻戴孝似的,彷彿剛喪夫,這不好吧?”
連陸無憂這兩天都換了月白或竹青的衫子。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但我裳大部分是這個……”
陸無憂道:“所以我不是給你買了,爲了怕你不喜歡,我還讓他們每種各挑了一件,以爲總有你喜歡的,再照著那個買。”
賀蘭瓷沒想到他是這個意思,愣了愣,道:“多謝好意,不過我穿習慣了。”
陸無憂照著的思路想了一下:“……就因爲白便宜?”
白布不需染,自然較其他布匹價格更低些。
賀蘭瓷言又止。
霜枝忍不住道:“還因爲小姐覺得,其他的穿洗次數多了,總會掉,變得斑駁,還不如直接買白來得方便。”
陸無憂:“……”
是他不能理解的世界。
陸無憂坐在椅子上,支下頜,睨著那邊有三分尷尬的漂亮道:“我買都買了,你要不要還是試試?不然堆在那裡,等蟲蛀了,或者年久布匹發黃了,也是浪費。”
賀蘭瓷大概明白了,陸無憂就是想看穿別的裳,便也不掙扎了,把那幾個箱子打開,問他:“你想看我穿哪件?”
陸無憂終於來了點興致,問:“你喜歡哪件?”
賀蘭瓷看了一眼道:“我都可以。”
確實都還好看的。
陸無憂道:“那就那件杏黃的?”
拿了裳去淨室裡換,不一會出來,這件杏黃雨花錦的子腰線收得略有些高,越發顯得長,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盈極人,卻將整個人都襯得更鮮了,還出了幾分靈氣來。
賀蘭瓷轉了個圈給陸無憂看,問他覺得如何。
陸無憂撐著手臂,雙手疊抵在脣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賀蘭瓷以爲他不滿意,只好又去換了件湖藍的,這條煙羅的子異常輕,襬層疊翩躚,如同一層輕盈的紗覆蓋在腳踝,賀蘭瓷本就氣質很飄,不大能融塵世,這麼一穿更像是馬上要飛上九天,越發出些仙氣四溢的味道來。
陸無憂垂著眸子,輕聲道:“嗯……”
賀蘭瓷沒想到他還不滿意,乾脆在子裡找出那件正紅的尾,他既然上次誇了嫁,大抵是喜歡這個,去換完,還特地找了同的釵子來配。
結果陸無憂還是不置可否。
賀蘭瓷無語道:“……你是想看我每一條都換一遍嗎?”
陸無憂道:“……是不是有點辛苦了?”
賀蘭瓷道:“要不陸大人你來換換?”
現在覺得陸無憂可能不是想看穿其他的衫,只是單純想折騰……賀蘭瓷不開始回憶,自己又哪得罪他了,今天明明很配合。
陸無憂起道:“……都好看的,你隨便穿吧。”
說完,便出去了。
賀蘭瓷一頭霧水,把子又都收拾回去了。
晚上就寢,賀蘭瓷順便洗了長髮,用的時間略長,正絞著頭髮出來,看見陸無憂倚在榻上,捧了本什麼東西在看。
起初還沒有注意,坐在妝臺前,用乾布把頭髮絞得半乾了,纔有些猶豫著要不要上榻。
轉過視線,賀蘭瓷才突然發現,陸無憂看的東西,有些眼。
連忙過去,一把奪過,然後迅速逃去了外間,彷彿落荒而逃一般,手裡那本小冊子被丟到桌上,賀蘭瓷一瞬間臉頰都紅了。
——小冊子是陸無憂舅母給的,後來隨手塞到枕頭底下了,卻一時忘了現在這張牀不止一個人在睡。
陸無憂的聲音隔了一會,才飄過來道:“我不小心看到的……你不用太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
賀蘭瓷又絞了絞頭髮,決定今晚乾脆睡在外面了,順便把小冊子藏到服箱子的最裡層。
陸無憂似乎還試圖安道:“知道我要親,同僚也給我塞過,書架上就有……不過後來他們似乎更擔心我能不能活著到娶妻。”
賀蘭瓷轉頭去看臥房外間擺著的小書架,剛纔還準備從上面一本下來睡前讀讀。
最後才聽見陸無憂的聲音,很輕緩道:“你不願,沒人會強迫你……本來我們也只是權宜之計,沒說一定包含那種事,所以……”他聲音平平,“用不著害怕。”
賀蘭瓷了脣,竟一時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本來既然已經嫁給他,又不是假親,自然默認會發生那種事,更何況之前也已經發生過,視之爲義務,並不覺得如何,陸無憂也不需要考慮的。
可陸無憂既然這樣說了。
“我不是怕,我……”賀蘭瓷語塞了一瞬。
其實多還是有點怕,不然不會新婚夜上個榻都猶猶豫豫半天,上回是中了藥,意識不清明,醒來時就已是事後,可猶記得當時不由己的覺。
說到底,和陸無憂之前彼此都看不上眼,這件事本來就著尷尬。
上回尷尬,不代表了親就不尷尬。
但還是猶豫了一會,道:“這是不是對你不太公平?你想……”
陸無憂打斷,道:“……賀蘭小姐,你想不想睡覺了?”
賀蘭瓷道:“……哦。”
陸無憂道:“別睡外面,被人看見不好。”
賀蘭瓷不由道:“……那陸大人,你今晚還睡地上嗎?”
陸無憂:“……”
不用聽回答,都能到陸無憂的掙扎與糾結,賀蘭瓷乾脆轉回臥房裡間,把昨天陸無憂用的被褥再抱出來,道:“要不我們一人睡一邊,這樣就礙不著了。”
陸無憂思忖了一下,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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