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離開后，春秋來找明九娘，兩人坐在暖炕上，一個做紅一個理賬本，炕下帶著火星的炭火里煨著紅薯，散發出陣陣香氣。

看明九娘把賬本收拾起來，了個懶腰，春秋才笑著開口道：「我祖父昨晚說，要我教你一套活筋骨的拳法，省得你日日伏案，不了。」

「好啊。」明九娘笑道，「你祖父的，肯定是好東西。不過真的不能再減了嗎？」

進隆冬，王太醫便不讓春秋再幫明九娘了，說這時候不是減的季節，會傷子。

明九娘的理解是，留著膘好過冬。

「嗯，九娘子，你聽祖父的吧。」

「聽。」明九娘道，「你祖父可是太醫中的翹楚，我還不想作死，當然得聽話。」

「祖父現在也很喜歡你。」春秋道，「昨天蕭大哥去我家裡送包子的時候，祖父還說了他一頓，讓他好好珍惜你。」

王太醫的轉變如此之快，明九娘倒是沒想到。

其實對上這個古板的老頭也發愁，都是看在春秋的面子上，著頭皮往上沖；沒想到，他倒也不完全是不變通的人。

可是好心說不定會辦壞事，蕭鐵策這個蠢直男理解的「珍惜」，就是肚子？

呵呵，消不起。

「其實蕭大哥也是個可憐人，九娘子你多疼疼他。」春秋道，「他六歲喪父，十三歲喪母……」

這些事明九娘從來都不知道，前不喜歡蕭鐵策，更不會關心他的世。

可是忍不住想，在這個時代，這樣的不就是天生刑克的天煞孤星命嗎？

就這樣，太子還要他，並且把他當心腹？

這個太子，對自己的命有點不放在心上啊！

前不也掛了嗎……嘖嘖，如果不是自己穿越來，蕭鐵策還得加上一條克妻的罪名。

所以從這個角度講，他應該謝自己，沒讓他刑克之名更誇張。

「那他什麼時候到太子邊的？」明九娘問。

「母喪之後，蕭大哥到了太子邊。」

「沒有守喪？」明九娘詫異了。

春秋被問住了，想了半天後道：「守喪是有的，但是是在東宮。那時候我還很小，但是我記得，他戴重孝。」

這就不合理了。

東宮那也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的，別人破頭往裡進，蕭鐵策守喪還能進去？

這樣太子都不覺得晦氣，他對蕭鐵策是真無疑。

春秋看到明九娘困的眼神，不由笑道：「九娘子要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可以直接問蕭大哥。我相信，他肯定會告訴你的。」

呵呵，傻孩子，你還是太單純了。

和蕭鐵策就是一個屋檐下搭夥過日子的，加上還姓明，蕭鐵策怎麼會對推心置腹？

因為蕭鐵策進東宮的時候，春秋年紀還小，記不清那麼多，所以明九娘也沒問出什麼來。

等春秋走後，明九娘忍不住想，蕭鐵策和太子，到底什麼關係？

難道蕭鐵策是太子的私生子？

難道蕭鐵策和太子年輕時候的人長得很像？

難道太子喜歡男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蕭鐵策肯定也是攻！

這個問題讓抓心撓肝，但是知道，去問也是壁；而且對別人的，也應該有最起碼的尊重。

可是還是想知道啊！

經過縝的思考，明九娘覺得，還是私生子靠譜。

要不，宋珊珊怎麼忽然就「」上了蕭鐵策？

肯定是他有機會飛黃騰達，位極人臣，甚至是為九五之尊才說得過去。

再想想蕭鐵策聽說太子出事，那真是命都不要了，如果歸為孝順，似乎能解釋得過去——要是父母有事，那刀山火海都不眨眼。

明九娘努力回想太子的樣子，好像他和蕭鐵策，眉眼間還真有點像呢！

定了定了，一定是親生的，明九娘斷案。

就是有一點，想了一下，太子比蕭鐵策大十三歲，這個年紀就生孩子了？

不過宮裡的人，啟蒙都早，正常太子十三歲也要安排伺候的人了。

可能太子不老實，更早一些就和邊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結。

很久之後，當明九娘知道真相之後，說起自己的猜測，被蕭鐵策敲了一下腦袋。

「你想什麼呢！子嗣那是何等重要的，太子的兒子，即使真是十三歲生的，那也貴不可言，絕不可能放到外面去養。」

但是明九娘現在就篤定——蕭鐵策，一定是太子的私生子！還是真所生那種。

有爹不能認，他也活得委屈。

這般想著，今早那點不愉快也就然無存了。

蕭鐵策因為想著早間的事，磨蹭到很晚才回家——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明九娘了。

但是等他回來，卻發現屋檐下掛著兩盞走馬燈，冰錐子都跟著變五六，十分喜慶。

明九娘和曄兒在院子里打雪仗，娘倆都穿得鼓鼓囊囊，像兩隻熊一樣，雪沫子四濺，歡笑聲響徹了夜空。

「爹，來幫忙啊！」曄兒抱著腦袋大喊，聲音清亮而歡樂。

蕭鐵策不自覺地被母子倆染，彎腰團了個雪球砸向曄兒，曄兒哇哇大，明九娘見狀一個雪球砸到蕭鐵策腦袋上，看著他頭髮變白，哈哈大笑……

蕭鐵策徹底輕鬆下來，和娘倆玩了起來。

「先換裳洗手再吃飯。」進屋后明九娘抖落上的積雪道，「我去把鍋里的飯菜拿出來。」

蕭鐵策替自己和曄兒換好裳才發現，明九娘竟然做了一桌子菜，比往日盛許多。

他不由想，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

明九娘卻完全沒提，還招呼他多吃菜，弄得蕭鐵策寵若驚。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明九娘怎麼會這樣？

蕭鐵策思來想去，直到躺下了還在想。

可是好像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除了早上他們兩個人互相……蕭鐵策的臉紅了紅屁。

難道明九娘很喜歡那樣？

他在太子邊的時候，都是面人，男之事不會放到檯面上說；但是鋪子里那些打鐵的糙漢們，說起話來就百無忌了。

人說「不要」就是「要」，他對這句印象很深刻。

難道，明九娘喜歡他手腳？

可是他不是那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