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人乘電梯上樓,蘇穎看了眼上升的數字,扭頭問:“生氣啦?”
郭尉說:“沒有。”
蘇穎挽著他臂彎,忽然間想到:“你還沒戒煙,我們得對孩子負責不是?”
郭尉淡淡瞥一眼,把手臂出來:“你是多不關注我,戒很久了。”
“……”蘇穎認真回憶,好像最近真沒見他吸過煙,一時心虛得很,又悄悄去牽他的手,嘟噥著:“老狐貍。”
“什麼?”
蘇穎搖頭。
走出電梯,指紋開鎖。
時間很晚了,顧念晨晨已經洗漱好,各自回房間準備睡覺。
蘇穎分別進去看看兩人,關了燈,把房門輕聲帶好。
郭尉沒有回房換服,電視音量很小,他靠在沙發里用遙控換臺。
蘇穎坐過去:“酒也是要戒的。”
郭尉作停住,轉過頭,正道:“應酬上的事沒有辦法,但我能做到盡量避免。”
蘇穎知道再沒有借口,說出自己的顧慮:“工作室現在還不穩定,顧客群比較單一,而且生意也時好時壞,原本我和鄭冉計劃再請幾位師傅,然后設計新系列,等到年后重新推廣。
如果我們現在要孩子,恐怕一切計劃都要擱置。”
頓了頓,聲音小下去:“我不想重新再來了。”
郭尉忽然覺得自己這要求有些難為,擱下遙控,把人摟進懷里,勸道:“怎麼會重新再來呢,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也有了一定基礎。
并不是你放棄,互相權衡,可能我們的事更重要些,所以只是希你能把工作暫時延后。”
蘇穎說:“可是我好心急,想讓那邊盡快穩定下來。”
“工作沒有做完的一天,但時間卻不會等我們。”
郭尉扭頭看,問:“你懂我的意思吧?”
蘇穎瞥他一眼:“我還年輕著呢。”
郭尉笑笑:“我老了行不行?”
“……還是很好用的。”
說完覺得自己臉皮厚,低著頭直往他懷里鉆。
郭尉斜斜勾了下,點著鼻尖:“也不能顧著自己舒服不是,繁衍生息才是正經事。”
蘇穎在他腰上不輕不重擰了把。
郭尉沒:“你想想,我們改天在談?”
蘇穎目定在電視熒幕上沒有,抿著,也沒吭聲。
沉默片刻,郭尉又說:“如果現階段還是想把重心放在工作室上,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他下蹭蹭頭頂:“晚了,去睡?”
蘇穎仍是不做聲,這件事他明里暗里已經說過好幾次,其實明白的,只是為了自己那點私心玩笑著敷衍過去。
蘇穎的心現在很,越來越無法面對他失的眼神,如果一直是他所期盼的,愿意為了他做出些犧牲。
蘇穎抬起頭:“你真的很想再要一個?”
郭尉說:“比較想。”
“晨晨和念念還不夠鬧?”
“兒應該安靜點。”
蘇穎哼了下:“別想得太樂觀,要是男孩怎麼辦?”
郭尉有點自我安的意思:“我預還算準,覺會是孩。”
蘇穎氣他:“我預更準呢,就是男孩。”
他了額:“有的頭疼了。”
想著什麼,蘇穎忽然坐起:“萬一是男孩呢?
要我打掉麼?
那你可真夠渣的。”
補腦完畢,劃清界限一樣往后挪了挪。
郭尉卻問:“你同意了?”
蘇穎盤坐著,努了努:“最多以后不用雨傘了,順其自然唄。”
沙發旁只開一盞落地燈,不斷變換的熒幕線映在兩人臉上,對視了會兒,彼此眼里都有晶晶亮亮的小星星。
郭尉傾去吻,作雖然不疾不徐,但蘇穎明顯覺到他緒激。
閉上眼,不自覺摟住他脖子,指肚輕輕蹭著他頸后的發茬。
從沒有過一刻心這樣,他是男人,也可以是兄長是良師,但忽略了他偶爾的脆弱,他同樣會缺乏安全,被保護被安,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討要心儀的禮,得到后欣喜若狂又極力掩飾。
蘇穎主去吻他的眼睛、鼻梁和臉頰,忽然覺得這個決定是值得的。
而下一刻郭尉無法冷靜,手將腰肢快速攬過來,吻加深,有些狠。
蘇穎整顆心提起來,仿佛和思維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很久以后,當意識到兩人在一個不太私的空間時,郭尉松開。
仍是離得很近,彼此呼吸尚未平復。
對視了會兒,郭尉啞著嗓音問:“去洗澡?”
蘇穎委屈:“這次再賠了,你要負責。”
郭尉將抱起,揚揚角:“負責到底。
一起洗?”
“不要。”
“能快些。”
“那也不要。”
郭尉上答應著:“那好,你先洗。”
卻抱著直接走進浴室。
……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雪也比以往厚些。
工作室外是一片白墻灰瓦的舊式洋樓,雪還未停,棉絮一樣悄然落下。
馬路寬闊,有車緩緩駛過,便在白霜一樣的路面留下清晰的車轍痕跡。
室卻溫暖,角落里仍燃一柱清香。
三人并排坐在工作臺前,手托腮,姿勢相同,一起看窗外雪景。
這幾天店里冷清,新顧客有些,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趕制先前訂單。
再次降溫時就已進淡季,旗袍相較普通服飾的弊端也慢慢暴出來,按理說新年將至,是人們添置新的最佳時期,店里卻鮮有人顧。
不知是誰輕嘆一聲。
周帆忽地站起來,去架上取大。
蘇穎奇怪:“你做什麼?”
“閑著也是閑著,我去街上發個傳單。”
“外面下雪呢,還是別去了。”
周帆把圍巾一圈圈纏在脖子上,笑著說:“暖和著呢,不怕的。”
抱著一沓宣傳頁風風火火出了門,路過窗前朝兩人大力揮手,做個鬼臉,跑遠了。
鄭冉嘆:“到底比我們年輕,渾上下都是活力。”
蘇穎扭頭瞧一眼,小聲說:“我和年紀差不多的。”
鄭冉反應幾秒,板著臉轉要走。
蘇穎趕抱住胳膊,一臉諂:“開玩笑呢,別生氣啊冉冉妹妹。”
鄭冉嫌棄地推開,正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們真應該計劃一下接下來怎麼走。”
蘇穎腰有些酸,調整坐姿,手背過去捶了捶:“先做好眼前事,減開支,剩下時間學習充電。
年后天氣轉暖,肯定會迎來一個旺季,先前看過一些品牌,他們用夸張的圖案和配去做改良旗袍,很年輕人的青睞,我覺得我們可以適當做下改變。”
鄭冉說:“工作量可不小。”
“沒辦法,不斷索不斷改進唄,想要找準定位都要經歷這個過程的。”
“我在想……我們當初選擇做旗袍的想法是不是錯了。”
這話給蘇穎氣夠嗆:“想放棄?
我看你還不如周帆,一點拼搏神都沒有。”
“是啊是啊我老了,那散伙吧。”
大聲說。
蘇穎更大聲:“散就散,誰怕誰!”
兩人稚地吵著,卻仍回到自己位置上認真做事。
隔了會兒,鄭冉忽然想起來:“楊晨的私房菜館快開張了,送過請柬給你,你打算去麼?”
蘇穎說:“我湊什麼熱鬧,人本意不在我,反正把請柬給郭尉了,去不去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你這話正著聽反著聽?”
蘇穎笑道:“正著聽。”
“你不介意?”
“以前或許會,現在完全不擔心了。”
鄭冉不解:“為什麼?”
“才不告訴你。”
“嘁”了聲:“懶得聽呢。”
轉天是休息日,郭尉不用去公司,但仍有大堆事需要理。
他按照往常生鐘起床跑步,吃過早餐就去了書房。
蘇穎十點鐘才醒,小腹傳來一陣墜墜的脹痛,坐床上緩了會兒,又什麼覺都沒了。
郭尉最近不知道節制,好像終于明確目標,每次都把弄得嗚嗚求饒才肯罷休。
兩人沒有花時間計算排卵日,保證質量及次數的前提下,想在一個相對舒適放松的環境中迎接新生命誕生。
蘇穎又跌回床上懶了會兒,給鄭冉發消息說自己今天不過去了。
不知最近是否工作勞累,總覺神倦怠食不振。
蘇穎閉上眼往被子里了,實在太舒適太溫暖,沒多久又睡著了。
中午郭尉起床吃飯,喚了兩聲沒回應,他走進來,手撐床邊,另一手進被子撓。
他穿一寬松睡,頭發松散,整個人清清爽爽的樣子,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溫和。
蘇穎睡眼朦朧地看了他一會兒,是把人拉進來,抱著他的腰一起躺著。
“鄧姐還在。”
郭尉輕聲提醒。
“又沒做什麼。”
“門開著,看見未必這麼認為。”
郭尉想要解開的手,把一同拉起來。
蘇穎不愿意:“你晚上可不是這態度。”
郭尉笑笑:“那我什麼態度?”
“就求啊哄啊……這樣那樣的。”
郭尉一臉淡定地瞧著:“說反了吧,我怎麼記得有人要求,郭尉,一。”
“……”蘇穎“啪”地捂住他的。
這一聲很響亮,接到他警告的目,才回手,幾下他臉頰,又湊上去安地親了親。
兩人鬧一陣,郭尉把從溫暖的被窩中挖出來。
晨晨和念念昨天晚上留在家,鄧姐擺好餐去了同鄉那里,飯桌上只有他們兩人,一時間周圍很安靜,筷尖碗沿的聲音都分外清晰。
郭尉問:“明天曹建結婚,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蘇穎想半天:“哪個曹建。”
“你只見過一回,去年某次飯局上。”
“會不會很久?”
郭尉說:“禮數到了就可以,興趣的話再觀個禮。”
蘇穎點頭:“好啊。”
郭尉猶豫片刻:“可能遇見梁泰,如果不想和他有太多接,可以不去。”
蘇穎淡淡道:“躲他干什麼,再敢過來蹦跶,你看我什麼意思。”
郭尉想笑:“你什麼意思?”
“……反正我不是好惹的。”
午飯后,郭尉仍要工作,蘇穎沒有打擾他,也去工作間繼續完手頭訂單。
兩人房間相對,房門角度稍稍偏開一些,只要抬頭,便能看見對方正在做什麼。
連續幾日的小雪終于停止,天空放晴,萬籟俱寂,順走廊盡頭的窗戶照進來,落在棕紅地板上。
時間在走,也慢慢移。
蘇穎很這種狀態,眼睛累了,便托著腮抬頭觀察他,他偶爾一臉嚴肅地輕蹙眉頭,偶爾撐著額頭認真思考,也許是覺到的注視,作不變,只抬眸瞧過來。
隔著一個走廊,兩人無聲對視了會兒。
蘇穎指尖湊到邊親了下,又攤開來,朝著他的方向輕吹口氣。
半晌,郭尉一笑,拿起手邊的文件夾,像有灰塵一樣彈了彈。
蘇穎氣壞了,稍微拉下肩膀的服,疊起,繃著腳尖,朝他快速輕眨了下右眼。
作太過刻意,一點嫵的覺都沒有,反倒稽得可。
郭尉徹底敗給,額笑著,把剛才掃掉的“灰塵”用手攏回來,擱在旁,輕輕拍了拍。
蘇穎這才滿意,拉回領口,朝他得意地挑挑眉。
兩人全程沒有語言流,無聲玩了會兒,又各自忙碌。
一整天都在這種平淡的相中度過。
第二天去參加曹建婚禮。
看到曹建本人,蘇穎腦中才有了點印象,還是婚后第一次參加郭尉的聚會時見過一面。
不出所料,梁泰也在。
令人意外的是,他一黑西裝與人談笑,看見他們只淡淡瞥過來,目在蘇穎上停留半秒便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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