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貝貝一直心心念念想在爺爺七十大壽時送他一件像樣的禮，為此還專門做了一本厚厚的筆記，這兩年背地裡悄悄搜羅了好多地方，終究是沒找到稱心意的。

這事張苗也知道，剛搬過來準備住校時那筆記本從行李箱里掉出來，看到了還一陣驚奇，以為慕貝貝家祖上是古董商。

「這些市面上有了，值不錢吧？」那時候瞪直了眼睛，將筆記本前前後後翻了個遍，驚的下都快收不住了。

慕貝貝端了把椅子坐在旁邊，一手托著臉十分頹喪，「對呀，要麼已經被私人買家收藏了，要麼就是天價，也不懂一個破瓶子怎麼那麼貴……」

張苗聞聲才將視線從筆記本上挪開，「合著這不是你們家祖產呢？」

慕貝貝被氣笑了，一手將筆記本奪回來，寶貝似的揣在懷裡，一邊將事的緣由跟說清楚了。

張苗倒是真當了個事，問：「你能接的價位是多？」

慕貝貝半晌猶猶豫豫地出了兩手指頭。

「兩萬？要不你買個高仿的吧，興許你爺爺也看不出來，反正孝心最重要嘛。」張苗和慕貝貝認識有幾年了，看得出來家境不錯，但也沒想過能有多闊綽。

喝了一口水提醒：「這些東西都是那些閑得沒事幹的有錢人乾的，我要是你就給老人家買個按椅得了。」

慕貝貝斂眸，像是有執念，「我說……二十萬，最多不超過三十萬。」

下一秒張苗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得了，我幫你留意留意。」

當時也沒將張苗的話多放在心上，不料這兩天上課時神神地將手機推到面前：「這個怎麼樣？」

慕貝貝原本睡意惺忪，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在看到手機頁面上那三彩駱駝時陡然清醒了幾分。

一僵，下一秒就放大了嗓門：「天吶，你在哪裡弄來的！」

「弄什麼？」原本窸窸窣窣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一群人的目紛至沓來，講臺上原本就抑著火氣的老教授一推眼鏡框，眼底都要噴出火來了。

慕貝貝臉煞白，迎著老教授凌厲的目，就見他著筆沖自己指過來，「這位同學，請你上講臺把A國的經濟增長曲線畫出來。」

臉登時更白了。

見張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手機，這時候一本正經地捧著臉像個好好學生的樣子，任憑慕貝貝怎麼踢也是無於衷的，半晌表僵，牙間出四個字：「我也不會。」

生怕連累老教授把注意力轉移到上似的。

最終垂頭喪氣地認命，三步並作兩步走上講臺，大筆一揮畫了個漂亮的拋線。

老教授氣得冒煙了，眼鏡架耷拉在鼻樑上，「這就是你畫的曲線？」

慕貝貝乖巧地點頭，「怎麼，不夠圓嗎？」

說著回頭看一眼，「我覺得不錯呀。」

安靜的教室里傳來「噗嗤」一聲笑，將原本就尷尬的教室氛圍推向了另一個冰點，眾人的視線紛紛回落，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

就見角落裡一頭利落短髮杵在那裡，面目清秀的陌生面孔出一莫名帥氣，斜靠在座椅上，薄上挑，一副相讓人一時間有些難辨別。

見眾人都看過來，湯辰有些尷尬地收斂了笑容，坐正了子，線條頓時變得乾淨，白襯衫的袖口挽起，出緻的手臂。

張苗看得呆了，覺得嚨一陣發。

「是誰在笑？」教授蒼老的聲音在教室里回開來，犀利的目落在角落的位置。

湯辰鼻子，站起來，見講臺上的男人又用手指了指，「你上來畫畫看。」

「啊？」似乎不意料一聲笑會給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有些吃驚，腳步卻跟著邁了出去，走到講臺上與慕貝貝肩，從手裡接過了筆。

慕貝貝一陣恍惚，猛然間覺得這人好像沖自己拋了個眼，之後就見小心翼翼的，在剛剛那條拋線下面畫了個半圓。

十分的圓。

末了朝那吹鬍子瞪眼的男人投去不確定的目。

教室里這下再也抑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老教授一把從手裡奪過筆，氣呼呼的呵斥，「你們兩個都給我下去！」

回到座位，張苗沖角落的位置瞄個不停，手肘鼓搗著慕貝貝，「這人是誰啊，之前沒見過呢……」

慕貝貝沒心思搭理，下課之後一把摁住了，「那個三彩駱駝，是誰的？」

的眼睛里都要放出來，雖然只看了一眼，但也能認出來和爺爺書房裡收藏的那件一模一樣，如果能湊一對他老人家應該會高興。

張苗抱著手機滿眼驚慌，「托朋友幫忙找的，怎麼樣，興趣嗎？」

慕貝貝頭點的飛快，「我買。」

「這可是藏品。」張苗起收拾東西就要出門，看慕貝貝說買就像買大白菜一樣，不覺瞄一眼，「你這門外漢，會掌眼嗎？」

「掌眼？」

微微一愣，印象中聽張叔提過這詞，早年間都是張叔跟在爺爺後面倒騰的這些玩意兒，聽說他祖輩上有盜墓的神人，雖然經歷幾代大部分技藝已經失傳，但鑒寶的本領還是學到了幾分的。

但是……

胡搖了搖頭，驅散了腦中的想法，「不管怎麼樣，先去看一眼吧。」

慕貝貝興緻的，心莫名雀躍起來。

至於張叔，為了保證他不向慕長笙出賣自己，目前最好還是不要指他。

張苗聞言思索了一陣，重新坐下來，「這寶貝是花芙山一位世藏家收藏的，聽說最近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變故，所以想要出一兩件換錢急用，你要是真興趣的話，趁過兩天國慶放假我們可以去看看。」

說完似乎有些不確定，跟著提醒：「但倒斗這行業有行業的規矩，買賣生意了即便打眼也只能自己認栽，錢是你自己願意出的，所以他手裡的東西到底可信不可信，你有幾分把握？」

慕貝貝有些懵了，「資料都是我在網上查的，要不我把家裡爺爺的那個出來，帶過去比對比對？」

張苗沒好氣地暼一眼，「要是不小心磕了了，你是不是要再找一個？」

說的也是有道理，畢竟是爺爺寶貝極了的件，見一臉為難，張苗便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要不我讓這個朋友陪我們一起去？他畢竟懂一些……」

慕貝貝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連忙同意下來，接著一把抱住了張苗，顯得很興，「走走走，請你吃飯，隨便點！」

兩人走出去很遠，後有人追了上來，拍了拍慕貝貝的肩膀，「同學，你手機忘記拿了。」

慕貝貝回頭，看到一頭利落短髮下那張清雋的臉，不由得啞然，湯辰將手機塞到手裡，薄一勾，人就自顧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