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你也懂瓷?”張七星見唐易發出了驚奇聲,不由問道。
“我不懂,就是覺得好看的。”唐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此時,一深紅的寶又飄進了他的眼睛,瓷壺上方的寶卻薄了一分。
“噢。”張七星點點頭,他本來也覺得唐易這麼年輕,應該不會在瓷方面有什麼研究,唐易這一說,他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瓷壺上。
這件黃綠的瓷壺積不大,高20厘米左右,壺口卻開得很大,倒像是一個盤口。壺肩有倆半耳環,釉自然就是看到的黃綠。不過,這釉,和平常看到的瓷有所不同,顯得非常薄,而且給人覺是刷上去的,有些地方不太均勻,而且細細看去,釉面下還能找出氣泡和雜質。
“你這東西哪里來的?”張七星看了一會兒之后,問小伙子。
買賣古玩的時候,其實經常聽到這句話,買家問,賣家答,即便賣家隨口說一個,買家也無從考證。這句話的潛臺詞其實就是:來路不正的東西不收。所以在回答時,聽到最多的一句,也往往是“祖傳的”。
這小伙子顯然不通此道,猶豫著問道,“買東西還得問這麼詳細嗎?”
張七星看了看小伙子,耐心解釋道:“要是來路不正的東西,我們可不能收啊。做生意總得守法不是?”
“那不會,這是我陪嫁帶過來的,現在老家要蓋房,缺錢,我帶過來了,老板你給看看能值多錢?”小伙子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之后連忙回答道。
“你去過其他店里嗎?”張七星
又問道。
“今天開門的店太了,好幾個掛著瓷瓶大廣告牌子的店都關著門,要不我就不到你這個店來了。”小伙子倒也實誠。
“我給你說實話,你看這釉這麼薄,而且很不均勻,還有氣泡和雜質,雖然外形很漂亮,但是這個形制,據我所知,在宋代以來的有名窯口中應該是沒出現過。雖然是個老東西,但是應該是民窯的普品,值不了幾個錢。”張七星解釋道。
其實,正所謂業有專攻,張七星所擅長的是玉,瓷雖然也不能算是外行,但是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斷然是不會說這麼多的,因為看小伙子比較憨厚,加上收了剛卯心很好,所以說了這麼多。
“那老板你能說個數嗎?”小伙子不甘心地問道。
“這種瓷,讓我開價,也就是兩三千塊吧。”張七星說道。
“這哪?德叔說了,了一萬塊不賣。”說罷,小伙子用報紙開始包裹瓷壺,顯然是準備要離去了。張七星有些無奈,心說你這個“德叔”是哪路神仙啊?
唐易一看,正要開口要求上手看看,不料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老媽打來的。
“唐易!你還在張老板店里嗎?收到了收到了,一共60萬!”雖然現在銀行卡還在唐易手上,但是易素梅收到了短信提示。
“嗯,媽,你告訴爸,是張叔開的價兒,我這就回去。”唐易應道。
“好好謝謝你張叔啊,對了,回來的時候給你爸買個西瓜,記得挑。”易素梅帶著興勁兒喋喋不休,唐易卻看到小伙子已經把包好的瓷裝
進了書包,轉向門口走去。
“好了媽,我知道了。”唐易急忙掛了電話。“張叔,我媽催我了,我得趕走了,謝謝您!”唐易向張七星告辭道。
“好,我不留你了。好好照顧你爸,改天我去看他。”張七星點點頭。
“張叔再見。”說罷,張揚匆匆向外走去,他看到小伙子已經向東走了。
唐易出了店門,往東一看,小伙子已經走出了二三十米,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老兄,等一等。”唐易直接繞到小伙子前,這才出聲道。
“你干嘛?”小伙子嚇了一跳,猛地抱了黑書包,往后退了半步,定睛一看,“哎?你不是那店里的伙計嗎?你們老板又想加價了?”小伙子認出了唐易,他把唐易當了店里伙計,表這才放松下來。
“別張,我剛才也是去店里賣東西的,而且我對你手里的東西興趣。”唐易笑著說道。
“你都去賣東西了,還有閑錢買古董嗎?”這會兒,小伙子的腦袋瓜兒轉得倒是不慢。
“剛賣了東西,正好有錢!你先等等。”唐易看了看小伙子流汗的臉,轉走進路邊的冷飲店,買了兩瓶冰鎮可樂出來,順手遞給了小伙子一瓶。小伙子猶豫了一下,“大熱天的,拿著。”唐易直接塞到了他手里,然后自顧擰開蓋子,喝了一口,一陣涼意順而下,“真爽啊。”
小伙子拿著可樂,了,但是仍舊沒有開蓋。“我想買,也能買得起,但是你得讓我上手看看吧?”唐易說道,“放心,可樂是我請你的,和買賣
沒關系。”
“行,給你看看!”小伙子似乎下定了決心,不過卻沒有立即打開書包,而是先打開可樂,灌了一大口。
“那邊有個小涼棚,咱們過去看怎麼樣?”唐易順手一指。古玩街上,有不小涼棚,平時都是賣家擺攤的地方,現在沒人擺攤,自然空著。
小伙子打了個嗝,點點頭,走向一小涼棚。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將瓷壺從包里拿出來,然后把包著瓷壺的報紙取下,鋪在了地上,這才把瓷壺放到了報紙上,他一只手似乎是在扶著壺的一只“耳朵”,但是手指卻用力勾住了。
唐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沒有把壺拿起來看。
寶依舊。看這瓷壺的型,倒有些像戰漢年代的陶,但這只壺明明是個瓷。唐易約記得,瓷應該是宋代開始大規模出現的,畢竟,鼎鼎大名的唐三彩,還只是陶呢。
如此一來,唐易便有點兒發懵,確實是拿不準了。“書到用時方恨,早知道多看些古瓷書籍了,哪怕平時多跟老爸學點兒也行啊!”
“老兄,你能把手拿開,讓我拿著看看嗎?”唐易看了小伙子一眼,決定上手仔細看看。
小伙子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拿開了,不過目卻仍舊盯著唐易的手。
唐易雙手拿起瓷壺,看釉面,應該屬于青瓷,宋代越窯的青瓷基本就是這樣,只不過工藝更細。他又把瓷壺倒過來,看了看底部,上面刻了“王尊”兩個字,基本上算是隸書的字。
“你打算賣多錢?”猶疑中,唐易先放下了瓷壺。小
伙子并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先把手放到了瓷壺上,然后才囁嚅著說道:“德叔說了,了一萬不賣。”
“你說的德叔到底是干什麼的?”唐易喝了一口可樂。
“德叔是俺們村長。”小伙子臉上,顯現出一副尊敬的表。
“噗!”唐易一個沒忍住,口里的可樂噴了出來,饒是他反應快,迅速把頭扭向了一邊,才沒噴到壺上。
等唐易扭過頭來,卻發現小伙子一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一邊用報紙開始包裹瓷壺,準備收起來。
“別,一萬就一萬,旁邊就有取款機,我這就取錢!”唐易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把拉住小伙子的手說道。
厚厚的一沓紅票子拿在手里,啪啦啪啦數完,小伙子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
“你是個講究人。”小伙子拿著包裹報紙的瓷壺,遞到了唐易手里。
“你走吧,拿好錢。”唐易點點頭,把瓷壺拿起來,將包裹瓷瓶的臟兮兮的報紙取下,扔進了街邊的垃圾桶,他正準備把瓷壺放進書包,一輛黑加長林肯駛過,剛經過數米,倏然又停了下來。
一個明干練的中年人從駕駛位下車,拉開了后車門。
一深紫的實木拐杖先從車里探出來,接著一只穿著致的圓口布鞋的腳落地,然后才是淺黃綢短袖衫,一個老人探出了車門。
滿頭銀發,卻面紅潤,所謂鶴發,也不過如此。老人慈眉善目,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出來。
“小伙子,我能看看你手上的東西嗎?”老人踱步走到唐易面前,聲音渾厚,中氣十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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