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爌也知道陛下問自己這件事的用意，說白了就是想讓自己表態。

作爲閣大學士，自己的態度或許比自己的說辭更重要，陛下想看的就是自己的態度。

可是這個態真的不好表，無論怎麼說，自己都會讓人不滿，只不過不滿的人不同罷了。

贊同陛下，不滿的是其他人；不贊同陛下，不滿的就是陛下。

所以這件事怎麼辦都不合適。

不過現在陛下問起了，自己總要有一個態度。

略微沉了片刻，韓爌直接開口說道：“臣以爲，此事應該徹查到底。這些人罔顧法紀、收賄賂、誣陷大臣，不查不足以平民憤，而且臣以爲，這些人必須嚴懲。”

朱由校滿意的點了點頭，其他的先不說，至韓爌的態度是好的。

無論是被自己迫的，或者是他就是這麼想的，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這個態度就好。

朱由校直接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查清了再說。卿也不必擔心，朕不會胡懲罰任何人，也不會做寧枉勿縱之事。”

“卿可以在旁邊看著，朕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這話朱由校說得明磊落，只不過他自己的心裡都不信。

誰會據好人壞人來區分大臣？

後世人都知道，小孩子才分好壞，大人只看利弊，何況皇帝？

作爲一個皇帝，別說什麼好人壞人，看的只是對自己有沒有用。

之所以對韓爌說這些話，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朱由校還不想放棄韓爌，說這些用來安他的話罷了。

懲治那些人必然是有理由有證據的，這些理由和證據大部分都不用編出來誣陷，他們自己本就不乾淨。

朱由校相信韓爌也聽得懂，即便是聽不懂，以後的事他也能看懂，只不過是他願不願意接罷了。

雖然韓爌的風評很好，但是朱由校也不會對他的道德水平抱以更高的期。

能夠爲閣大學士的人，必然是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爬上來的，不可能是小白羊。

這是場，就不存在小白羊。

如果真的是場小白，估計早就被吞掉了。

自己給韓爌的無非是一個說服他的理由罷了，看的就是他接不接。

如果他接了，他就會裝糊塗。他裝了糊塗，不能繼續用他；如果他不裝糊塗，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韓爌雖然算不上老巨猾，卻比不上方從哲，也比不上葉向高。

正因爲他比不上方從哲他們兩個，自己纔會用韓爌。

自己不過是一個基淺薄的新皇帝，那些能夠團結朝臣的老巨猾的大臣，自己也不敢用。

“如果沒有什麼事，卿就退下吧。”朱由校擺了擺手，示意韓爌可以走了。

皇上讓自己走，自己自然不能賴著不走。韓爌站起子躬道：“如此，臣告退。”

看著韓爌的背影，朱由校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

即便是用韓爌，也要將他邊的東林黨人剪除掉。想來魏忠賢那邊兒應該已經有結果了，如果還這麼慢的拖著，朱由校真的要對魏忠賢失了。

出了紫城，韓爌一臉嚴肅。

雖然陛下沒有贊同自己的話，也沒有聽自己把話說完，但這一次面見陛下還是有收穫的。至自己知道了陛下是怎麼想的，也知道了陛下爲什麼這麼做。

沒有回閣值班房，韓爌直接回了家。

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後，韓爌就看到自己的書房裡坐了一個人，也並沒有意外。

這個人正是他約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東林黨的元老高攀龍。

這一次如果說誰最慌，那麼就要屬這位東林黨的元老高攀龍了。

隨著鄒元標和楊漣被罷待審，所有的東林黨人都慌了。

這一次韓爌進宮面聖，一方面是想勸諫陛下，另外一方面就是想探探陛下的口風。

誰都不知道爲什麼陛下轉變的這麼快。

是魏忠賢上了讒言？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弄清楚大家心裡都沒底。

見到韓爌走了進來，高攀龍連忙站起子。

他與韓爌的關係很好，所以也就沒客氣，直接開口問道：“怎麼說？”

看了一眼高攀龍，韓爌有一些不高興。

他對高攀龍很瞭解，想要拿掉熊廷弼，出手的雖然是鄒元標和楊漣，但是背後也有高攀龍的影子，或者說這是東林黨的共識。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爲了帽子。

誰還沒有幾個門生故舊？

自己這些人上位當權了，自然是要提攜自己的門生故舊的。場上的位子就那麼多，不弄走老人，自己的門生故舊怎麼上位？

高攀龍並不認爲這麼做不對，畢竟熊廷弼本就有問題，換上合適的人更好。

大家彈劾熊廷弼本也無可厚非。

若是僅僅是因爲彈劾熊廷弼，陛下即便不滿也不會如此行事，局面也不會崩壞的這麼快。

正因爲自己邊人的手段太下作，所以陛下才會生氣。

收邊將的賄賂、彈劾手邊大臣，這是朝中大臣勾結邊關將領。無論放在何時何地，這都是皇帝不能容忍的。何況還是誣陷朝廷派去的文。

在這樣的況下，陛下當然會生氣，當然會想把這些人一掃而空。

韓爌擔心的是有太多人的牽連。

畢竟馮三元說的是結黨營私，如果坐實了結黨營私，那麼被牽連的人就會更多。這是韓爌無法接的。

至於姚宗文等人，他們收賄賂、誣陷熊廷弼，已經保不住了，也沒必要去保了。

這一點韓爌看得很清楚。爲了保他們幾個人讓皇帝猜忌自己，得不償失。

高攀龍問自己，韓爌也沒打算瞞，因爲本就瞞不住。

皇宮裡面是什麼況，韓爌很清楚。那就是一個四面風的破房子，什麼事都藏不住。自己和陛下的對話很快就會傳出來。

把自己進諫陛下的經過說了一遍，韓爌就坐在那裡看著高攀龍。

高攀龍的臉也很不好看。

半晌，他怒道：“閹狗狡詐。”

韓爌看著高攀龍，沉聲說道：“我問你，保下姚宗文等人的事，是誰出的主意？”

聽到韓爌的問題，高攀龍的臉也不好看了，因爲這個主意是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