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扇貝張開,一隻淺紫尾的可小人魚端坐其中,那婉轉人的歌唱,也漸漸清晰起來。
可男人聽了這首曲子,卻覺心神俱震,腦袋脹痛裂。
隻不住地連聲淒嚎:「不要唱了……不要唱了!!……」
然而,小人魚並未搭理他的嚷,隻自顧自地閉著雙眸,歌聲越發悠揚。
彼時,山下又是一陣鬧哄哄的靜傳來。
隻見那些此前對項星忌憚迴避的穀民們,在一隻黃白相間的小小影的帶領下,從山下沖了上來,將男人團團圍住。
一隻隻象化,且千奇百怪的係統漂浮在眾人頭頂,嚴肅地盯著男人,蓄勢待發。
「……你們!」
見此景,男人震驚莫名,猝然大喝,「你們的可就是斬去的,怎麼還都站在那一方!」
「隻不過是一把屠戮工而已,真正斬殺我們的,不正是您這位至高無上的天道大神麼?」
一位看著像是新手村村長的白須老人從人群中緩緩走出,朝天道拈鬚一笑。
「天道大神,您當真以為,這個地方隻是您虛幻出來的無憂穀,我們還是被您錮在這兒的殘魂麼?」
老爺子抬首朝半空中的項星去一眼,眸底溢著淡淡的暖意,「小姑娘雖曾經犯過錯,但這數萬年間,不但將我們的殘魂撈了出去,還替我們重塑了。」
「這兒,便是我們重塑的地方……它位於三界無法之地,至於什麼名字,應該不需要我為您多做解釋了吧?」
說著,老爺子笑意漸深,幽幽回向已然錯愕的天道。
「您就沒想過,仍是虛的您,為何會知到這個世界的一切,甚至能到我們的攻擊麼?」
「……」
天道狠狠地震了一下。
墨眸快速打轉幾圈,似終於明白,不惡狠狠地咬牙,「司玨……!」
「哎呀,你終於發現了呢。」
溫潤輕淡的笑聲自空中傳來,下一秒,天道麵前的半空中白一閃,司玨一襲白衫,亭亭而立。
他輕著垂於前的髮,目盈盈地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薄翕,「我似乎忘了告訴你,那被你一刀斬斷,所謂『阻礙』的齒,早在一萬年前,就已經被天造修好了。」
「你以為他在無法之地思過,就真的隻是思過而已麼?」
「什麼!」
天道大吃一驚,頓了頓,忙掐指一算。
不踉蹌了兩步,眉心蹙,「他竟然詐降……!」
「不僅如此哦,」
司玨嗬笑著,晃了晃食指,「我還忘了告訴你,這一百三十年來,在這絢麗多彩的三千小世界裡,天造用他的創世神力,為無憂穀的生靈們重塑了軀,並放下段,與小姑娘一起,一世又一世地為過去犯下的錯逐一贖罪。」
「在大慈、大悲、大三大神上,你輸得徹底。」
司玨眸前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黯,卻笑意更甚,「承認吧,你不能,也沒可能超越他,他纔是萬神之尊。」
「……你這個叛徒!!」
天道被他激得眉目裂,俊臉因憤怒與嫉恨扭曲一團。
他頓了頓,卻又惻惻地低笑了數聲,抬眸與司玨對視。
極為譏諷地勾起角,冷道,「司玨,我看你也別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現在儘管去認同天造一方,到時候我消失了,他們也一樣會過河拆橋,會毀了你,擁立新的天道來取代你!」
「我無所謂啊。」
司玨負手,風輕雲淡地笑了笑。
「正所謂存在即合理,若天道依舊固守規,不接納新事的存在,不是三界,興許整個宇宙的秩序,都終將崩塌。」
「你要知道,天地混沌隻是選擇你來製衡因果定律,而這從萬中進化衍生而的因果定律,本就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你!!」
天道終於氣得發狂,人形轟然作散,無數黑霧重新凝聚纏繞,織一隻巨大的眼睛。
「你們這些叛徒……本尊纔是天道!本尊纔是正義!你們必須聽本尊的!聽本尊的!!!」
天眼狂暴地嘶吼嚎,在他的影響下,天地間再次劇烈撼,甚至出現了些許扭曲的現象。
然而,就在此時。
被他吞噬在巨大瞳仁正中央的那柄小小刀鞘,卻是突然出耀眼的紫芒。
天眼狠狠一震,不向半空。
隻見那全程沉默地坐在凰背上觀戰的,此時此刻,周也泛起了同樣耀眼的紫芒。
「……項星!」
天眼似乎被的反應驚慌了,周黑霧劇烈翻騰,「你在幹什麼?快停下你的舉!!」
如此關鍵的時刻,他最最完,且差一丁點兒就能到手的軀……居然打算自我毀滅!
被司玨和這些該死的塵民製的他,甚至無法去阻止!
想著,天眼晃了晃,不急急道,「項星,你不是有人、有了麼!你這樣做,就不怕失去天造,失去你的宮玄越麼!」
「我無所謂啊。」
項星學著司玨的神態,在一片紫中風輕雲淡地攤了攤手。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雖然每次都讓他費盡千辛萬苦地把撿回家去,的確是很對不住他。
但這次,不一樣了。
想到此,孩兒抬起小手,又了腦袋頂上的鴨鴨小花苞兒。
潤角嫣然勾起。
能回來的。
會回來的。
項星信心滿滿地淺笑著,緩緩闔上眸眼。
紫大盛……
……
不知過了多久。
倒了一片的人群中,司玨頭一個蘇醒過來,緩緩撐開雙眸,向周遭。
天地一片清朗潔凈,黑霧早已消失殆盡。
腳邊的不遠,已經斷作數截,殘破無比的紫刀鞘,安安靜靜地躺在枯萎的藤蔓中。
男人頓了頓,隻站起來,前去將那殘骸小心地拾起,並割下一塊角,小心地包好。
就在此時。
一陣清麗悠揚的鳴自空中傳來,司玨隻覺眼前一晃,似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他垂眸看去。
一顆小小的,泛著淡淡紫的遊離草,正好落在了刀鞘殘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