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亮了整晚,上京夜如晝。
瑞王府龍呈祥宮燈不熄,滿府紅綢掛遍,樹上等系著綢攢出的假花。而另一邊,寧國侯府。
酒氣彌漫,魏云臺眼神恍惚,尤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下人也不敢勸,瞧著他不準備停下,急的團團轉,消息不多時傳到了孫氏那里,斂了笑,垂眼只覺他不爭氣,卻不準備去管。
現在整日里如此做派,早些時候干什麼去了看他什麼時候能想通吧。
魏云臺就是想不通。
他對陸明華滿心的愧疚,只想著護佑,讓余生平安喜樂。可為什麼,如今覓得兩人,高高在上的瑞王那樣喜呵護于,他卻不覺得高興。
不,或許,他是明白的,但他不敢深想。
他后悔的,或許不是誤會傷害,而是,錯過了。當初那個會對他抬眉微笑的子,再也……尋不回來了。
任由他如何后悔想要挽回,也已經遲了。
酒杯落地,他徹底醉倒,甚至來不住記清自己剛剛想到的答案。
這一夜對于陸明華來說睡得并不舒服,總覺得拘束,想卻不了。但除此之外,那種彌漫在周的溫暖之,又讓覺得很舒服。
晨起醒來,目便是略微散開的紅襟,出里面一片白皙的,上面一道疤痕橫貫,可見當時的危險。忍不住,手指輕輕落了上去。
指下的堅, 還記得昨晚倚在其中的覺, 可這會兒, 眼中只有這道道疤痕, 可謂是目驚心。
陸明華瞧著,不覺就眼中酸。
當時,他該有多疼。
"別看了,"燕元華早早就醒了過來,眼見著手指上去,初時還心間發,有些蠢蠢,見著眉眼笑意淡下,似有悲意,忙淡了心思,去握住的手,輕聲說。
他想要掩住襟,卻被陸明華執著的拉開。
“這個傷口,是怎麼來的?”問出最危險的那一道,就橫在心口。
燕元華低笑,不準備和陸明華說起他那些過往,戰場生死,到底不是什麼好事,何必讓明華知道呢。
"等有時間再說這個,該起了,我們還要去宮里請安。" 他握著陸明華落在他心口的玉指挪開,掩下心,俯在陸明華腮邊了一個香吻。
陸明華知他不想說,抬眼嗔了一眼,坐起來,只覺腰間酸,不由皺眉。
“怎麼了”燕元華在地上站定,回頭見蹙眉,立即問道。
陸明華哪里好意思說,搖了搖頭下地,踩上繡鞋就要起,卻只覺雙無力,腰肢更酸,忍不住便是一晃。
燕元華忙不迭的扶起,總算看出了不對,將人放回床上,手在腰間輕輕按,暗暗后悔昨晚不該心,竟忘了陸明華會不住。
“沒事,我幫你,一會兒就好了。”他說,聲音又輕又。
陸明華卻忍不住瞪他,還不是這人昨晚…
“下次不許了。”一想起昨晚種種, 就臉紅心跳, 最后撇開眼, 口中嗔。
“不準什麼”燕元華裝傻。
“你,你明知故問。”陸明華氣結。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還請明華解。”燕元華笑嘻嘻的,才不想應承這個,見陸明華瞪他,過去又一個吻。
陸明華還想再說,外面丫鬟已經進來侍候,只得眼下邊的話,直到上了馬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才狠狠掐了一下燕元華,氣惱道,“下次不許這麼過分了。”
哪兒有像他這樣的,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
“我怎麼過分了”燕元華輕笑,湊近陸明華,將人攬在懷中。
“不許裝傻。”陸明華手推開他的臉。
“明華欺負人,還不許我說
“我怎麼欺負你了”
“我這些年不近, 終于等到娶你回家, 明華還不許我親近, 這不是欺負我?”
“誰不許你親近了,你……”
陸明華口中的話戛然而止,被某人拉著手按到了那個地方,著手下的,面頰立時滾燙,哪里還能說得下去。
“我時時刻刻都想著,就是在馬車上——”燕元華攬著明華往后倒下,扶著人倒在自己上。
陸明華不敢聽他說下去,忙抬手捂住他的,說,“你不許說了。”
燕元華便舒展了眉眼,沖著笑。
“不害臊。”陸明華趴在他上,松開手,刮了兩下他的臉。
“在娘子面前,為何要害臊?”燕元華可謂是理直氣壯極了。
陸明華只好嗔看他。
燕元華抬起頭,輕輕噙住的。
兩人剛剛婚,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燕元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陸明華邊,把人摟在懷中方可。
等馬車頭停下,丫鬟提醒一句,聽著里面忽然慌,可主子沒開口,也沒敢進去。
“誒呀。”陸明華這才回,抬手輕,只覺發髻也了,襟也散了,只好瞪著燕元華。
“不急,一會兒就好。”看無措,燕元華立即手幫整理,陸明華這會兒也顧不上跟他生氣,找了口脂補上,又對著鏡子整理頭發。
燕元華也不著急,幫拿著鏡子,看忙活。
索頭發未,只是有些散,陸明華拿著玉梳攏了攏就好了,等放下后,很是松了口氣,又忍不住瞪他一眼,口中斥他來。
燕元華笑的開懷, 湊過去親了一下, 掀開簾子下車, 接下來。
馬車一如從前般直壽康宮,陸明華一出馬車就看見了候著的姑姑,只是,這次沒有避開燕元華的手,扶著他輕提角,下了馬車。
宮人們俱都請安,口稱見過王爺王妃。
了起,兩人去拜見太后,不多時,當今和皇后也過來,留著兩人在壽康宮用了頓午膳,才放他們回去。
瞧著那兩人走遠了,太后才面輕笑,看來,的孫兒孫,不遠了。
瑞王府的喜意一直不散,主人的到來讓這個有些清冷的府邸變得熱鬧起來。整日里丫鬟仆婢往來不絕,嬉笑玩鬧,一派鮮活。
此時已近三月,府上桃花灼灼,柳枝翠綠,院中的玉蘭出花苞,只待盛開。窗前的海棠葉子濃,可以想見不久后花開滿枝頭的繁華。
窗扇敞開,可以看見窗下書案后依偎的兩人。
陸明華抬手練字寫的好好的,燕元華見了就說一起,可等到開始寫,他也不,只是攬著的腰,懶懶趴在肩頭,看著些。
“你去看書吧。”這麼大的一個人趴在自己上, 陸明華哪里還能寫的下去, 只好擱下筆, 無奈的說。
“你看書,我練字,不好嗎?”陸明華抬眼嗔他。
“不好。你不在我邊,我看不下去。”燕元華的看。
陸明華無奈,準備手,帕子就被這人拿去,低頭細細的拭去的雙手。等到最后沒了帕子,便雙手相牽,去了榻上坐下。
陸明華隨手拿起書,見著是一卷話本,輕輕翻開,趴在一邊許久的平安一躍而起窩在的席上。手輕輕了這貓兒,邊看向燕元華,要把書遞給他。
燕元華接過書,覷了眼那只胖貓,只覺礙眼。
可明華喜歡,他也不能扔了,只好眼不見為凈,瞧著那貓在明華的下的喵了一聲,又忍不住看去一眼。
平安看他,口中呼嚕一聲。
他不由了書,這貓好氣人,燕元華想著。
"明華,明日上巳節,我們去城外踏青吧。" 放下書,他不聲的拉過了陸明華的手, 笑著說。
陸明華很興趣,說了好。
第二日,兩人啟程,去了城外。
府中,下人鬧心守了這位貓主子半天,好聲好氣拿了東西哄著,總算帶著貓去了一貓舍。
平安在里面溜達半晌,許多貓兒過來挨著它蹭蹭,都被趕走,最后卻留下了一只黑的大貓。
兩只貓兒勾勾纏纏,陸明華初時還未察覺,等發現時,家平安已經當娘了。毫沒有發現燕元華的心算計,只當是機緣巧合,只讓人更加心的伺候著。
而有家有兒后,平安也忙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纏著陸明華了。
毫不知這一切,陸明華和燕元華穿行在城外河邊的林間。
遠有人曲水流暢,春日作宴。作詞唱聲遠遠就能傳來,兩人漫不經心往那邊走去,路邊恰好一株桃花,燕元華折下一支,遞給陸明華。
花開,陸明華手接過,忽然想起去歲,也是這樣的春日,去山上,燕元華為摘下了一捧杏花。
“只有一支嗎”抬眼看向燕元華。
燕元華笑的眉眼疏朗,一如去年此時,卻多了數不盡的溫寵溺。“明華想要多,就有多。”他朗笑,轉去接著折花。
遠,看著陸明華溫看向瑞王的視線,魏云臺不由出神,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到底在難過些什麼。
他真的后悔了,可來不及了。
沒注意在遠的影,陸明華也上前,一如曾經般認真挑選著,燕元華看著笑,說那支,就折下哪只,耐心極了。
一眾丫鬟親衛候在遠, 兩個主子分明沒有如何親昵, 只是尋常言笑, 可他們卻不知為何都笑了起來。
只覺春日溫,讓人心暢。
一支支桃花很快攢一束,陸明華攬在懷中,抬眼看著燕元華長玉立,站在樹下,含笑看,一副等繼續挑選的模樣。
頓時就笑了,過去拉著他的手,說,“好了,夠了。”
“明年我還給你摘。”燕元華也想起了去歲時節,心中歡喜難言,低頭看著陸明華笑,溫聲承諾。
兩人四目相對,俱都笑了。
歲月靜好,弦瑟和鳴,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后來,一直到白發蒼蒼,燕元華也會在春日為陸明華去折一束花。兩人始終記得,在那個春日,他們相遇,相知,最后,相,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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