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繼" 陸明華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出了聲。
“正是。”陸文注視著陸明華,笑著道,“你伯母整日無趣,心中郁郁,大夫說要有人陪伴才好,可你兩個姐姐已經遠嫁,我思來想去,你聰明懂事,你伯母屢次夸贊,若是能得了你做兒,也是一件幸事。一聽我說就已經同意了,明華,你是怎麼想的?”
“我,”陸明華茫然的張了張。
有那麼一堆父母,心中怨憤,卻也無力。生養之恩在上,無計可施,卻沒想到,陸文會為指出一條新的路,甚至,連理由都準備好了。
“你回來之前,我就已經想了許久,也和幾位族老通了氣,如今,只等你點頭了。”
心中恍惚,陸明華點了點頭。
明明很輕的作,可在這一刻,心中卻轟然作響,仿佛有大石落地,驚濤駭浪綿延,震得從心臟肺腑,都激起來。
“伯父,明華,謝過。”陸明華起,雙眼酸,幾落淚,緩跪下。
"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大的禮。"陸文急忙說著,起要扶起。
“伯父,我,”陸明華又想哭,又想笑,一時間幾乎不知該如何言語。
"起來,起來,我這兒可不興這麼大的禮。既然你同意了,明日我就開祠堂,將你的名字放我的名下。”陸文也是滿臉的笑,口中念道。
陸明華只是想著,就笑了。
“走,走,隨我去見過你伯母,這里面的事還要安排一番才是。”
這位伯母對向來不冷不熱,陸明華跟在陸文后,進屋行了一禮坐下,心中不由忐忑,卻見伯母袁氏聽完伯父所說之話后就笑開了。
“好好好,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老爺您這句準話了,明天,保證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萬萬沒想到事這樣順利,陸明華怔怔然看向袁氏,只覺如墜夢中,幾乎難以醒來。“明華, 多謝伯母。”等上面兩人說完, 立即起, 再次跪地謝過。
那個家,于而言,無異于泥沼,伯父伯母心善,拉出來,可謂是再生之恩。
沒想到這樣大禮,袁氏愣了一下,忙上前扶起,見著眼圈泛紅,心中竟也不由酸了一下,之前尚有的那點不愿,倒是盡去了。
罷了,老爺說得對,到底是個可憐孩子,不過是養在名下而已,又不需要費心照顧,能費多事。
“你啊,明天可就要我一聲娘了,母之間,哪能有這麼大的禮,以后可不許了。”袁氏細心叮囑,以前秦氏是怎麼折騰的不管,既然是的兒了,那就不能這般生疏客套了。
“是。”陸明華何曾得到過長輩這樣殷切的叮囑,連著聲音都有些抖。
“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袁氏又輕嘆一句。但凡壞一點,也不會遭遇那些糟心事。
“伯母,”陸明華這會兒尚沒能回神,下意識了一聲。
“對了,你這一路回來也累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的院子,這就讓嬤嬤帶你去,好好休息,晚上再來一起用膳,見見你二哥。”袁氏口中安排。
“這,我還是回去吧。”陸明華躊躇,到底還沒過繼,就這樣住下,未免顯得太急切了些。
“就在這兒住下,伯母早就準備好了,放心吧,你爹娘會同意的。”袁氏道。
陸明華想了想,到底拒絕了,“我,娘,生了病,我到底要去看一眼的。”
短短一句話,頓了兩下,幾乎不想喊出那個稱呼。現在還沒有過繼,那到底是的親娘,眼下生了病,自然要去看看。
善始善終,既然明日就能過繼,又何必在這臨門一腳多生事端,還是回去吧。只是厭惡那些人,又不是怕了們,問心無愧,不懼去見們。
見此,陸文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倒是有些贊賞。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不過,晚上還是要回來的,你的院子被陸明熙住了,總不能委屈你隨意歇下。”袁氏溫聲說。
“是。”這個消息陸明華早就知道了,也不覺例外,左右,那個小院對來說只是個歇腳的地方罷了。
,早就不在意了。
“你看,我就說是個好孩子。”見著人走了,陸文輕笑。
要是得知能過繼給伯父伯母,就渾然把那對生父母拋在后,什麼都不顧了,那就不是陸明華了。當然,這不是要求還要對那對父母有,而是純粹的因為這樣做事,太不穩重,過于冒失了些。
世間諸事,越是要關頭,越是要小心謹慎。須知,千里之堤毀于蟻。
“老爺的眼,素來是好的。”袁氏也滿意,這樣的子好,不會惹事。
“對了,明日……”
兩人說起了明日過繼一事。
“娘,姐姐怎麼還沒回來,真是讓人著急。”陸明熙端著湯藥,一下一下的喂著秦氏,瞧著那些褐的藥一點點被咽下,神無辜,一如當初。
就好似,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些藥里,被親自摻下了能使人虛弱的藥般。
“咳,想必是你伯父留了說話,再等等就好了。”秦氏雙眸微淡。
母兩人正說著,外面丫鬟行禮聲響起,陸明華到了。
“母親,妹妹。”陸明華進門看向兩人,淺淺一笑,“許久不見。”算來,距離上次中秋,已有三月了。
“明華,你回來了。”秦氏面上勾起一個笑,想要坐起。
要是曾經,這個時候,陸明華就該上前,為擺好枕了。
可現在,只做看不見般,在錦凳上坐下。不遠不近,只是含笑看著。
秦氏怔了下。
“姐姐,你回來的好晚。母親病了,真是讓人心焦。”
“有妹妹伺候著,自然會無事的。”陸明華掃了眼那個藥碗。也不知,秦氏這病,是真的病,還是……
這一眼狀似無意,陸明熙的指尖卻忍不住了。
“許久不見,姐姐氣越發的好了。”放下藥碗,注視著陸明華如畫般的眉眼,再想起晨起攬鏡自照時,里面憔悴蒼白的那張臉,眼中忍不住嫉一閃。
”云山的湯池養人,妹妹沒事也可以去泡泡,說不定,還能遇見魏云臺,與他好好敘敘舊。”陸明華實在是厭倦了和陸明熙說話,輕輕一笑,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
話音落下,果不其然,陸明熙面一變。
"魏云臺非要見我,說什麼要跟我道歉,實在是讓人煩不勝煩,那樣的人,我多看一眼都覺得厭煩,妹妹跟他的關系素來不錯,若是見了,還要勞煩你幫我勸勸,請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陸明華滿不在意的掃了一眼,輕飄飄的說。
陸明熙再難以維持著無辜的小臉,沉的瞪著陸明華。
"呵,是我忘了,妹妹已經被魏云臺休棄了,不能再說好了。真是,讓人惋惜呀。"陸明華說著惋惜的話,面上卻笑靨如花,拉長的尾音,意味深長。
“陸明華”陸明熙忍不住喝道。
陸明華細眉輕,看向陸明熙,心中很有些驚訝。
以前這個時候早該裝哭找秦氏來對付了,現在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這不像啊。還是說……
孫氏的音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逝,若有所思。
“母親,你看看姐姐,定然還是恨我,竟然這樣氣我。”那邊,瞧著眼中的驚訝,陸明熙終于回了神,轉沖著秦氏哭訴。
秦氏拍了拍,不贊同的看向陸明華。
“之前傳信的人只說母親病了遲遲不見好,也不知是何病,眼下可還好”不等開口,陸明華率先說。
“不過是風寒,多喝幾服藥就好了。”秦氏沒有多想,才說了短短一句話就有些氣起來。
見狀,陸明華又看一眼藥碗,抬起眼看向秦氏,說,“既然遲遲不見好,應該是藥不對癥,我這就為您重新請一位大夫如何”
說著話,眼尾注意著陸明熙的神。
陸明熙眉眼微,盯著秦氏。
“不必了,正所謂病去如,過幾日就好了。”秦氏不以為意,直接拒絕了。
陸明熙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一抬眼,卻見陸明華正在看,心中一。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母親無恙就好,我也能放心了。這一路勞累,我先下去歇著了。”陸明華只是本著一顆善心提醒了一句,既然秦氏拒絕,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誒呀,母親,姐姐的院子讓我住了,這……”
二房地方不大,就那麼幾個院子,可沒有空地給陸明華了,心中想著,準備建議說讓陸明華先住在秦氏這里。
秦氏一怔,本沒想起來這件事。
“沒關系,伯母已經為我安排好了,不牢母親和妹妹心。”說著話,陸明華起,微微福,后退一步,轉離去。
見此,秦氏到邊的話咽下,心中想著還好大嫂好心,可一抬眼,就見陸明熙盯著陸明華的背影,挽著胳膊的手掐的生疼。
沒忍住了口氣,忙去陸明熙的胳膊,說,“明熙,快松開。”
陸明熙這才回神,忙不迭的松開。
秦氏捂住那片,疼痛不斷,這些年養尊優,哪里遭過這個罪。“明熙,你剛才在想什麼”忍不住問,難掩怒氣。
“娘,是我不好。”陸明熙垂眼,紅了眼圈,說,“我剛才想著大伯母對姐姐那麼好,可我回來了卻見都不想見我,我就……”
聞言,秦氏頓時就心了,嘆了口氣,卻不敢恨袁氏,只得說,“你啊,別擔心,過些時日就好了。”
就是這麼沒出息,連為自己兒出頭都不會。陸明熙心中不滿,面上勉強笑了一下。
另一邊,見著陸明華回來,陸文才命人去二房,給陸頌傳了信。
"什麼"之前那一頓杖打的結結實實,這都半個月了,陸頌還在床上趴著,可聽完下人來說的話,卻是一個機靈直起了。
疼痛從后背傳至全,他卻毫都顧不得,死死盯著眼前的管家,說,“你說什麼?大哥要把明華過繼給他"
“這不可能”他斷言拒絕。
管家神不,彎腰恭敬道,“這是伯爺做的決定,老奴只是轉達,二老爺不同意,還請親自去找伯爺。”
他口口聲聲伯爺,提醒著陸頌,陸文才是這個伯府的主人。
陸頌心里怒氣翻滾,也顧不上疼痛,起了就去了正房。陸明華那個死丫頭,他還有用,可不能就這麼過繼出去了。
”大哥,我不同意,我和秦氏還活的好好的,親生父母還在,陸明華怎麼能過繼?”陸頌被引去了書房,一進門他就先說道。
陸文早就料到了他這個反應,也不奇怪,只是問他,“還記得你都做過什麼嗎?”
"都是我的兒,我還不能做主了?"陸頌毫愧疚都沒有,理直氣壯的說。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弟弟毫悔改之心都沒有,陸文卻還是不由失。
“要麼把明華過繼給我,要麼我把你們一家分出去,你選吧。”他看了陸頌半晌,冷聲說道。
陸頌一愣,瞧著他不像說假話,上的氣勢一下就落了下去。
在這伯府,別人還要尊敬喊他一聲二老爺,可要是出去了,那他就只能算是伯府的分支,只是一個普通人家了。
"這,陸明華那丫頭又倔又不聽話,大哥你何必養呢?"他從小就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太過有主意,又倔強,毫沒把他這個當爹的放在眼里。如今實在想不通,陸文到底看中哪兒了,竟然要過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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