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牛郎會織。
陸明華早就過了乞巧的年紀,這天也沒覺得和往常有什麼區別。
可早上剛起,就見李嬤嬤張羅著丫鬟們收拾庭院,擺出條案,又放上新鮮的瓜果酒,小丫鬟們都喜笑開,很是高興。
不由一笑,吩咐了下去,只要事做完了不必守著,可以自己去玩,小丫鬟們頓時高興的笑了起來。
李嬤嬤嘟囔著陸明華不該太寵這些小丫鬟,卻也沒說什麼。
小丫鬟們拿出針線,開始穿針引線,好好練習,想要在晚上拜完織后能一舉得勝得了巧。陸明華本來只是笑看,可看們高興的樣子,也被染,同樣取了針線來擺弄,一口氣就穿過了七針。
李嬤娘笑著看擺弄,看擺弄了好一會兒,擔心傷眼,上前建議,“小姐不如再做些巧果?”
陸明華眼睛一亮,起去了膳房。
細細制,到了的時候,心中玩笑起,全都了小東西,魚,鳥,小貓兒小狗兒,蓮花,如意等等,做了一堆,還用蔬果榨了為它們上了,最后做好時擺出來好不熱鬧。
“小姐的手好巧啊。”
“是啊是啊,這個蓮花可真好看。”小丫鬟們圍過來看,口中贊道。
“就你們甜。”陸明華口中嗔道,不由笑了。
一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晚上星河燦爛,陸明華站在院中抬頭遙遙找著牛郎織星,在丫鬟們的期待中上前帶著們一起拜過了織。
“好了,玩去吧,讓我看看誰能得巧,勝了的賞一天的假,隨便出去玩。”陸明華笑著道。
小丫鬟們一陣歡呼,忙不迭的開始比試。
陸明華笑盈盈的看著,忽然見李嬤嬤過來,略微皺眉說,“小姐,隔壁元公子在外面找您,說要一起出去走走。"
不由怔了一下,而后笑道,“也是,之前說好的,我竟忘了。”
其實陸明華沒忘,只是沒怎麼往心里去,畢竟乞巧節自來是孩兒更加在意,便只以為那元公子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李嬤嬤這才微松了口氣,不是那元公子孟浪就好。
陸明華起就往外走去,曉春幾個丫鬟正要跟上,被揮了揮手拒絕,“說好了好好玩,不用跟著我了。”
幾個丫鬟不由躊躇,李嬤嬤尋了燈籠過來,也有些猶豫,那到底是個男子。可看著自家小姐眉眼中輕快的笑意,就沒說什麼。
左右以那位元公子的品行,也不會有事的。
拎著燈籠出去,陸明華一抬眼就看見了長玉立站在門外的燕元華。
他手中拎著一盞鯉魚戲蓮的燈籠,一點火燃在蓮心,巧又別致,讓人眼前一亮。
"怎麼沒帶丫鬟?"看李嬤嬤站在門口,不像是準備跟上來的樣子,燕元華心中一,忍不住問道。
“們正玩得高興,我就沒讓跟來。”陸明華順口答道,拎著角,小心翼翼的往臺階下走去。
若陸明華要見的是別人,不得他現在要叮囑一番人心險惡,可現在等著的是自己————燕元華看著陸明華,角抑制不住的上揚,只覺頭腦似乎都有些暈乎乎的了。
"給。"他橫沖直撞的出手去。
陸明華剛下了臺階,尚未抬眼,就見那盞燈籠被燕元華遞到了自己的眼前,晃中,下意識往后讓了讓。
"給我"抬眼問了一句,心跳在這一剎仿佛都變慢了。
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夜中眸微,漫天的星子都好像落進了里面,璀璨奪目。
燕元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只覺腔似乎都熱了起來,他笑道,“這蓮花燈不給你,難道還要我一個大男人拿著不。”
“我們換過。”他說。
“那你怎麼拿了這個”陸明華眼睫輕,問了一句。
“自然是好向明華獻殷勤啊,還要多謝明華給我這個機會才是。”燕元華又往前遞了遞。
"又胡說。" 心中錯了一拍, 忽覺臉上有些發熱, 陸明華不由側開了眸子。
"快拿著吧,你的給我,我們正好換換。"陸明華手里拿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四方燈籠,他大手過去,輕輕一,一拿,就從陸明華手中接了過來。
猝不及防就丟了燈籠,陸明華看他堅持,低眸看著眼前漂亮的花燈,輕手接過。燈火在眼中晃,抬眼,忍不住看向燕元華。
輕輕一眼。
燕元華還未察覺, 就飛快的收回, 看向山下的點點火, 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燕元華低頭擺弄了一下燈籠, 免得它繼續搖晃, 抬頭只見半面側, 角微揚, 眼角都漾著笑意。那半面側在火之下, 似乎泛著淡淡的紅暈般。
他心中一, 些許遐思迫不及待就想沖出錮, 又被他牢牢了回去。
“神神。”陸明華微笑,忽覺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太輕了些。
"提前知道了,一會兒見到,豈不就了驚喜,自然要提前賣個關子。" 燕元華朗笑聲飄散在夜中,持著燈籠,向林中走去。
兩人穿過樹林,走的不是以往去山澗的路,而是往林中深走去。
蟬鳴聲不斷,月穿過樹梢落下斑駁的影,不知哪里傳來一陣鳥鳴,陸明華不自覺的握住了袖口。
“那是云雀的聲音。”察覺到呼吸變緩,燕元華放慢了腳步,笑著說。
"云雀?這個我知道,善鳴,音響亮婉轉,甚至還會學別的的聲音。只是,我只見過養在籠中的,倒是還沒在外面見過。”陸明華很樂意聊聊天,來分散自己不由自主的害怕。
“不過,若說起好看,還要屬一種綠的鵑鳥。”
“鵑鳥”陸明華倒是知道名字帶鵑的鳥,卻不知道燕元華說的是哪種。
“那是一種羽十分華艷麗的鳥,綠濃郁堪比上好的寶石。以前有人送過我一只……”燕元華說了起來。
陸明華專心的聽著,忍不住想那鳥兒會是何等的模樣。
燕元華細細說了些瑣事,兩人走到一溪流邊。“到了,”他說。
陸明華下意識看去,只見溪水平靜的流淌,在漫天璀璨的星子下泛著微,別的,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很是認真的又看了一眼,不覺得燕元華會騙他,直到什麼都沒找到后,才抬眼有些疑的看向側。
怎麼會有人認真到這麼可。
看著乖巧好奇的打量著前面,燕元華幾乎都想要失笑了,哪怕竭力忍耐,面上的笑意還是變得燦爛起來。
陸明華轉頭只看見他笑,心中不由有些惱。“濟安”加重了聲音。
"噓,你看。" 燕元華手指在上擋了一下,目示意,陸明華隨之看去。
一枚小小的石子被投去了溪水那邊的草叢中。忽然間,星星點點的淺綠芒散開,于林間飛舞盤旋。
陸明華頓時睜大了雙眼。
“流螢”不自覺放輕了聲音,生怕驚了眼前這些小小的靈,喃喃道。
燕元華抱著胳膊靠在一邊的樹上,含笑看著。
流螢往四下散開,幾只飛到了陸明華面前,忍不住出手去,想要借住一點星,可那些小小的靈卻都避開了,靈巧的朝樹林里飛去。
只好憾的放棄,只將目跟隨過去,等到都飛不見了,才收回眼神。
"看看。"正要接著去看對面,陸明華就看到一只大手出現在自己面前,箭袖裹著手腕,手握拳, 骨節分明, 上面幾道淺淺的疤痕, 便是在夜里也能看的分明。
正要問看什麼,就看見燕元華的手翻轉,攤開,一只螢火蟲扇扇翅膀,搖晃晃的飛了起來。結果,還沒有飛遠,可憐的小家伙就又被可惡的人類給抓了回去。
"給你。" 燕元華示意陸明華手。
看著小家伙被他折騰的這麼慘,陸明華忙出手,就見他張開手,暈頭轉腦的小東西就落在了的掌心。
抬眼嗔怒的看了眼燕元華,低下頭,雙手捧著,等待著這個小家伙再次起飛。
燕元華很是無辜的笑了笑,眼見那麼專心小心的捧著小小的流螢,一時間竟恨不得自己化作流螢,被捧著了。
眼角撇了下那個小東西,目落在陸明華的臉上,趁著夜模糊,他明正大的細細注視起來。
半晌,小流螢終于起飛,慢悠悠的從的掌心飛起,陸明華頓時笑開,放下手看著,就見它盤旋一圈,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要是他————他才不走。燕元華心中暗道。
看了一會兒,飛舞的流螢不覺得疲倦,陸明華竟站的有些累了,忍不住左右看看,可這遍地野草,哪有能坐人的地方,只好憾的收回視線。
可要現在回去,卻又舍不得。
正糾結中,陸明華眼尾忽見燕元華下了外裳,立即看去,心中微。
燕元華掃了眼,將裳鋪在樹下一塊大石上,屈膝蹲在那里,也不忙起,看向陸明華笑著說,“坐吧。”
心中猜想真,陸明華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的想法,最后付之一笑,道,“你這裳,真是委屈了。”
上次睡覺時了給墊著,這次又鋪在石頭上,真是……
“裳而已,”燕元華哪里會在意這麼一件裳,見著陸明華緩步過來,角微,才站起,笑道,“是我的疏忽,只想著帶你來看看,竟忘了你會疲倦。”
陸明華正想著要坐也該他坐,就見這人左右看看,干脆利落的坐在了旁邊的樹下。“誒——”想攔都沒來得及,不由無奈。
"快坐下歇息一會兒,不然等會兒回去,你就該沒力氣了。" 燕元華屈膝靠在樹上,手閑閑的搭在腹前,自在又愜意。
見此,陸明華才輕輕坐下,月的散開,和蒼藍的外裳疊。垂眸劃過,心中微的一。
"快看,好像又多了。"看沒再推辭,燕元華眼中笑意更盛,下頜一點小溪對岸,輕輕一句。
陸明華忙轉眸看去,只見螢火更多,在林中飄,如煙似霧般,讓人幾如夢中一般。看的神,忘了說話。
沒有得到回答,燕元華忍不住看去一眼,只見蝽首微側,眼睛晶亮,竟顯出了些許稚子方有的天真來。
他不自覺的矚目,忽而失笑。
真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溪邊一時安靜,只能聽見蟬鳴聲,蛙聲,還有鳥兒的鳴。
陸明華看了許久,等到那些螢火漸漸散開,終于下定決心,不舍的對燕元華說要回去了。
時間的確不早了,燕元華利索的站起,說,“走吧,時間不早了。”
陸明華站起,忽而想起,拿了石上的外裳,說,“我回去命人洗干凈再給你送去吧。”
“不必,讓他們做就行了。”燕元華說著已經走了過來,出手握住服一下就走了。
陸明華哪怕有所防備,可還是沒防住,只好抬眼不贊同的看著他。
“好了,一件裳而已。”面對譴責的目,燕元華失笑,取下樹上掛著的燈籠遞給,笑道,“你喜歡這里,明晚我們再來好不好。”
"明晚來,它們還會在這里嗎?"陸明華有心想繼續說下去,卻也在意這些流螢,不由有些擔心這些小家伙會飛走。
"會的,我前幾日來,它們就在這里了。"只是沒這麼多,這些是他找人配了藥引來的。
“你怎麼什麼都能發現。”陸明華驚奇的說,這麼一座山,住了半年,也不知道那山澗有水潭,更不知道這樹林深有流螢。
"沒事多走走,自然就能發現了。" 燕元華打趣著說, "要是像明華那般, 整日呆在屋中, 自然就發現不了。”
這話倒是,陸明華垂眸笑了笑,沒有深思。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總算到了別院門口,陸明華正要告辭,就見燕元華道了句等等,跟著不知從哪里取出了一個掌大的木盒遞給。
“這是什麼”陸明華好奇的問。
燕元華上前,小心翼翼的打開,讓去看。
陸明華看了一眼,才發現里面是一只小小的蜘蛛。“喜蛛”驚訝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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