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紙鳶回來了。
陸明華垂眸出神,忽然就輕輕笑了起來。
就仿佛,當初的憾也隨著這個紙鳶的歸來而被平。
所在意的,終究得到了回應。
“替我,謝過元公子。”陸明華抬頭,眼中盈滿了笑意,仿佛星子落在春日的水面,溫又璀璨。
送來紙鳶的人已經走了,陸明華忙讓人備了一份禮送過去。
想著隔壁看樣子什麼也不缺,十分富貴,若是送尋常的禮,難以表示自己的謝意,左思右想,一時間竟然有些為難了。
“小姐,不如送些您親手做的點心去?”李嬤嬤看著好笑,又有些心酸,上前建議了一句。
家小姐那麼細致妥帖的一個人,這會兒竟然有些無措,說到底,還是到的善意太,只是這樣一點,就讓心生。
“好,好。”陸明華回神,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又有些遲疑,說,“會不會太輕了?”
李嬤嬤正要說話,就聽著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說,“我記得,曾經收過一本兵書,在哪兒?”
陸明華記得隔壁的元公子是軍伍之人,想來會對這兵書興趣,那本兵書是兵道大家所著,世所罕見,也是機緣巧合才遇到的。
書籍這樣珍貴的東西,李嬤嬤自然帶了來,聞言忙去找了出來。
陸明華拿過翻看了兩頁,找出木盒妥帖放好,隨著食盒讓人一并給隔壁送去。
“等等,我親自去吧。”
躊躇了一下,陸明華道,帶著人直接去了隔壁。
剛敲了敲門,里面的人就打開了。
趙十一等了好一會兒了,眼見著終于來人了,而且還是那位陸小姐親自來,不由驚訝了一下。
“趙管家,元公子可在?”陸明華輕輕笑了笑,客氣的問。
“在的,小姐這是?”趙十一眼神閃了閃,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陸明華。
之前只知道這位小姐儀容不凡,如此見了,才發現對方的容,實在是非同一般。
“勞煩元公子為我尋回紙鳶,我準備了些點心,聊表謝意。元公子莫要嫌棄,還要煩勞趙管家代為轉達我的謝意。”終究是別人的府邸,陸明華沒準備進去,接過李嬤嬤手里的食盒,準備遞給趙十一。
看著陸明華溫含笑的神,趙十一眼珠子一轉,沒接食盒,讓開了路,笑呵呵的說,“陸小姐客氣,都是我家主子的意思,您里邊請。”
陸明華不由一頓,遲疑片刻,到底邁步進去了。
夕西下,日近黃昏。
燕元華用過晚膳,躺在榻上翻出話本子來看,忽然聽得外面一串細碎的腳步聲,他手上作一頓。
“主子,陸小姐來了。”趙十一進了院子,揚聲一句。
李嬤嬤眉梢跳了跳,只覺得這個管家禮數實在有點生疏,一府的管家,誰會像他這樣咋咋呼呼的。
心中思量著,能用這樣的管家,想來那元公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名門出,應該是商戶人家。
燕元華迅速坐起,整了整略有些凌的裳。心中忍不住有些惱,這個趙十一,怎麼都不知道提前通報一聲。
他起出門,就見天邊絢麗的晚霞中,陸明華一青,站在院中抬眼看來,輕輕一笑。
“陸小姐,快請。”燕元華就也沒忍住笑了一下,上前道。
說著話一行人進了正堂坐下,陸明華落座,丫鬟們忙把提來的食盒以及木盒放在手邊的小幾上。
“勞煩元公子為我尋回紙鳶,本想送上謝禮,可思來想去公子已經幫了我好幾次,若是尋常禮,便有些淺薄了,思來想去,只好送上我親手做的點心,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嘗嘗。”寒暄過后,陸明華笑道。
說著話,陸明華站起,準備親自送去。
說來也奇怪,這位元公子屋中,竟連個丫鬟都沒有,又不好反客為主讓自己的丫鬟去,只好自己來了。
燕元華站起接過,道,“不過是順手而為,竟然還勞煩陸小姐送上親手做的點心,倒是我的榮幸了。”
趙十一總算泡好了茶送來,聞言心里呵了一聲。
什麼順手,明明是一大早上就使喚著他們這群親兵去東邊翻山越嶺,爬著崖壁下去找到的,這順手???
瞅一眼自家王爺,見他笑容依舊,可看人家陸小姐那眼神,卻比看他們時了不止一點兩點,心里沒忍住又呵了一下。
那邊陸明華送完了食盒,又取了木盒送去。
燕元華抬手去接,忽覺指腹不對,他下意識抬眼,便對上了陸明華驚訝看來的雙眼。
四目相對,兩人都僵住了。
糲的從指尖傳來,陸明華呼吸一促,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魏云臺,還是第一次和男子這樣接,便是家中的父親,也因為關系生疏,從未有過。
燕元華也有些赫然,他肩上有傷,手便沒有那麼靈活,誰知道怎麼就這麼不湊巧……
他忙移開手挪到一邊,著木盒一角收起。
陸明華也忙不迭的收回手,放在袖中,然而糙的指腹過的覺,卻久久不能散去。
角了,燕元華有心想要致歉,可剛才的作一而逝,無人察覺,他說出口,反而徒惹尷尬,他倒是無事,卻擔心惹了陸明華不自在,想了想到底沒說話,只歉疚的看著陸明華。
陸明華垂下雙眼,不半晌總算抬眼,對上燕元華帶著歉意的雙眼下意識挪開,而后回神,又挪了回去,忍著意輕輕笑了笑,表示沒事。
可到底不自在,閑說幾句話后,陸明華就起告辭了。
“我送你。”燕元華起。
陸明華拒絕未果,只得一道往門口走去。
男人高大的影走在一側,一時無語,微妙的氛圍彌漫在兩人之間。
有心想要打破,陸明華左右看了看這個院子,隨便找了句話說。
燕元華有心配合,兩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起來。
一直到門口,陸明華心中才總算松了口氣,可一抬眼,對上燕元華神采飛揚的雙眼后,又下意識避開。
眼神落在空,道了別,轉走了。
淡青的影漸漸遠去,燕元華低頭,看著指尖。
仿佛還能覺到那溫的。
自那日后,好幾天,陸明華都沒再出門,燕元華倒是日日都出去,卻沒再看見那個笑容溫的小子了。
一直到二月過半,他才再次見到。
上午的清和,別院外馬車已經準備好,燕元華正巧出了門,就見隔壁院子的大門打開,陸明華穿著一霧紫的出了門,雙眸沉沉,面上也沒了笑意,一副要遠行的模樣。
他眼神一,大步就走了過去。
“陸小姐,”他了一句,說,“要出門嗎?”
陸明華眼尾早就瞥見了他的影,眼神下意識移開,不過在經歷了這些時日,已經能維持住平靜,便又勾起了笑看去,說,“元公子,早,昨日家里來了消息,我要回去一趟。”
“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多謝元公子。”陸明華謝過,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剛一轉,面上的笑意就再次淡了下去。
馬車漸遠,淡淡的茉莉香味被風吹散,燕元華忽然沒了出去轉的心思,轉回去,來趙十一問,“最近文安伯府有什麼事?”
“寧國侯世子求娶文安伯府四小姐,婚期就定在明日。”趙十一心里腹誹自家主子早就說了要靜養不管這些小事,可現在問的也是他。
不用多想,肯定又是因為隔壁那位陸小姐。
燕元華眸微,魏云臺和李明華妹妹的事,他之前就知道,可沒想到——
“可真是急不可耐。”他輕嗤了一句。
趙十一不清楚事的始末,見他面帶譏諷,頓時不清頭腦。
燕元華眉心微皺,魏云臺如此作為,置陸明華于何地,也不知道京中那些人會如何言論。
馬車上,陸明華臉很不好看。
陸明熙的婚事,本不想回來,可這次陸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遣人過來,昨日來的親隨竟說出了若不回去,陸頌便要親自過來的話,這才不得不。
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文安伯府門外。
往日清雅的伯府眼下張燈結彩,來往的下人們也都喜氣洋洋,可在看見陸明華后,全都下意識收斂了些,忍不住在背后看。
“明華,你回來了。”秦氏在二房院中忙活著,督促著下人們細心布置,見著陸明華進來,忙笑著招呼一句,神煥發的樣子,仿佛年輕了幾歲一般。
陸明華見了,不由得想起婚的時候。
陸明熙好巧不巧的病了,秦氏一心撲在上,本無暇管,婚的一應事務都給了嬤嬤下人們理。后來下人又求到了那里。
說來也好笑,的婚禮,竟差不多都是自己準備的。
抬眼看向秦氏,陸明華勾起了一個笑,驚訝的發現心中竟然毫無波——
不,也是有的。
是厭煩,才剛回到這個本應該被稱之為家的地方,就開始想念起自己的院子了。
“母親,”陸明華上前溫聲說,不急不緩,禮數周全。
可看著那雙含笑的眼眸,秦氏心中卻驟然空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了。
有些慌,卻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慌些什麼。
“明華,你在山上住的怎麼樣?心散的差不多了就回來住吧,那荒山野嶺的,我總是不放心。”秦氏上前握住的手。
“李嬤嬤們都是一直照顧我的人,母親無須憂心。”陸明華淡淡一句,引開話題,說起了別的。
秦氏言又止,到底跟著的話走了。
母兩個聊了幾句,就一起去看了明天的新娘子。
喜事將近,陸明熙常年不見的臉也好看了許多,見著陸明華,一抬眼,就是燦爛一笑。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之前還擔心……你回來了就好。”纖瘦的子翩躚而來,宛如一只舞的蝴蝶般,毫不掩飾自己的快樂和新嫁娘的。
“妹妹大喜,我自然要回來。”陸明華因為要面對這糟心的一切,回來的路上一直不高興,可眼下看著快活的陸明熙,忽然就笑了。
的好妹妹,還真以為侯府是什麼好地方了。
“多謝姐姐。”陸明熙垂下頭,臉頰泛起紅暈。
陸明華就又輕輕笑了下,說,“祝妹妹和魏云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這句祝福,說過好幾次,可每一次聽到,陸明熙仍舊忍不住心中一跳,上泛起一陣寒意。
“姐姐,別說我,你呢?”暗自嗤笑陸明華的虛張聲勢,口中一轉笑道。
秦氏似乎被提醒了一般,跟著看向。
陸明華暗自警惕,微微笑了笑,說,“我如今一個人正逍遙自在,暫時沒有其它想法,以后再說吧。”
秦氏頓時言又止,陸明熙眼中劃過微妙的笑意。
看們這樣,陸明華明了定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事發生了,頓時警惕更甚,覺得回頭查問一遍,然而,不等問,秦氏很快就告訴了答案。
“明華,你可知道昌平郡王?”看完了陸明熙,在暗含愉悅的笑意中,秦氏拉著陸明華一直回了的小院,坐下后躊躇片刻問了一句。
陸明華點了點頭,這個人自然知道。
貪花好,一后院的人,死了三任妻子,府上的不樣子。等等,秦氏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
心中一,就聽秦氏繼續說了下去。
“你父親說,昌平郡王有意娶你為繼室,你意下如何?”
陸明華面上的淺笑漸漸消失,面無表的看著秦氏。
每次在以為自己對于這對父母已經足夠失的時候,們總能及時的告訴,他們還能讓更失。
“母親,昌平郡王府上十幾個兒子,長子的孩子只比我小幾歲,后院的人足有幾十個,你讓我嫁給他?”陸明華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生母親,只覺滿眼陌生,竟仿佛從未認識過這人一般。
“若是嫁去,你就是郡王妃了。”秦氏勸了一句,見著陸明華不理,又喏喏了一句,“你是和離之,有寧國侯府在,誰敢娶你,如今郡王愿意,已經是再好不過的親事了,莫非你往后都要獨自一人不?”
“那又如何?”陸明華冷笑。
就是去庵里做姑子,也好過嫁給那所謂的昌平郡王。
“你主意大了,為娘也管不了你了,不過這親事你父親已經應下,你好好想想吧。”見這樣不聽勸,秦氏也有些惱了,撂下一句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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