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宮。
日升中天,太火火地炙烤著大地,羅公公手提拂塵,一邊跑一邊拭著腦門子的汗,口中咕噥地埋怨著這鬼天氣,真是熱啊。
“去,看看羅公公回來了沒有?”這人還沒到書房門口呢,就聽到皇上的發問,羅公公忙亮開嗓門,“皇上,老奴回來了。”
劉煊宸擱下手中的朱筆,抬起頭,“云太醫回宮了嗎?”
“皇上,老奴剛剛才得知,云太醫今天請假,說昨晚和杜大人一起追捕逃犯,又替杜大人療傷,一宿沒睡,這會可能剛合眼。”
劉煊宸騰起站起來,“你說和杜大人一宿都在一起?”
羅公公眨眨眼,“聽說還有許多士兵。”
劉煊宸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臉一板,“這個杜子彬真是荒唐,他追個逃犯,要個弱子陪著干嗎?孤男寡的,何統?他的書都讀哪去了,也不考慮下人家小姐的清譽。”
越說越來氣,把個書案拍得山響。
羅公公低著頭,放緩呼吸,不敢隨便接話。皇上對云太醫,真象是上了癮,一時半刻都不能失去任何消息。從早晨,就催了他去太醫院跑了幾趟,又不說干嗎,只說去看看云太醫有沒按時到班。一聽說沒按時到班,就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那個放在冰棺里兇死的古淑儀,皇上到沒提半句。
人比人,噎死人。
“皇上,微臣回來了。”江勇的聲音如風而至,他是前帶刀侍衛,平時可以不經通報直接進書房和皇上的寢殿。
劉煊宸平息了下怒氣,“哦,查得怎麼樣了?”
江勇平靜地抬起頭,“那位秦公子,姓秦名論,乃是東城中秦氏藥莊和秦氏棺材鋪的東家,明銳利,東商賈對他評價很高。云太醫和是剛剛定的婚,但微臣在印妃娘娘生公主之時,就見過他和云太醫同游慈恩寺,兩人應該很早就識了。云太醫在休息之日,還在秦氏藥莊義診。”
“哈,藥莊和棺材鋪,義診,還真搭配得好,”劉煊宸冷笑道,“以后不會是想不做太醫,跑去做棺材鋪老板娘吧!”
“皇上,微臣在調查秦公子之時,發現了一件怪事,”江勇口吻突地變得嚴峻,“秦公子昨天和齊王府的總管見了個面,兩人關在雅間里談了好幾個時辰,才出來。”
“什麼?”劉煊宸臉一下云布,“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敢置信地搖著頭,跌坐到椅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預謀嗎?”
江勇抿,“微臣思索再三,不敢斷定。但秦公子和齊王府顯然是認識的,云太醫是秦公子的未婚妻也是真的。如果說云太醫是有預謀的進宮,那麼只能說云太醫是個深藏不的高手了。宮里最近發生的一些古怪的事,似乎也是自進宮以后才發生的。”
“朕不信,不信!”劉煊宸喃喃說道。
云映綠不可能是齊王的人,也不會是有預謀的進宮。如果是,有上百個機會殺死他、毒死他。沒有,連討好他都不會,一句謅的話都不講,撒個謊也不會。
因為這樣,他才注意上的,慢慢的,把了心,想對珍視、呵護。
人心隔肚皮,如果連也是騙他的,這世上還有可信之人嗎?
“微臣覺得在一些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皇上還是要對云太醫嚴加防范。齊王現在張開的網可謂廣到角角落落,令人防不勝防。許多事,我們只是猜測,但齊王本人真正的形,我們并不清楚。”
劉煊宸心中一,腦中飛速的轉。
那天去齊王府,云映綠對齊王診治過后,說的一通話,如果是齊王的人,那就要大打折扣了,那麼在街上遇到的暗殺,是齊王放的煙霧彈,為的是讓他對更加信任。如此類推,袁亦玉講的關于古麗之死的那一通話,就有可能是真的了。那麼,他帶去虞右相替虞晉軒治傷,還有和講過曼菱的事,齊王馬上就要知道了。
劉煊宸不敢再想下去了,背后滲出一的冷汗。
云映綠,真的是齊王打進皇宮的人嗎?
這一步一步,都是齊王的棋嗎?
劉煊宸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再也無法漠視。
“皇上,真正懂醫的人,如果想毒死一個人,不一定會一下子會把人毒死,為了不讓別人識出,會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也許一年或者二年,藥效才會出來。”江勇又說道,“微臣把這幾天前前后后的事又想了下,那一晚祁左相到伶云閣去喝花酒,云太醫怎麼會恰巧在那里呢?若想和秦公子幽會,秦府、云府哪里沒有花園亭閣,何必去那種煙花之地臟了眼睛,這不奇怪嗎?負責監聽祁左相的侍衛稟報,那晚祁左相和袁元帥就純粹喝花酒,沒有談起別的,難道是他們知道皇上也在那?這消息只有誰呢?”
劉煊宸的眸瞇了起來,“江侍衛,聽你這樣說,云太醫幾乎可以肯定是齊王的人了。”
羅公公在一邊陡地打了個冷戰。
“不,皇上,微臣不能肯定!這許許多多的跡象表明,云太醫有嫌很大的嫌疑,但微臣沒有證據。”
“那你看后面怎麼辦呢?”
“以靜制,咱們不聲,不打草驚蛇,靜觀云太醫的一舉一。”江勇說道。
劉煊宸臉凝重地點了點頭,“好,江侍衛,你把手中所有的事都放下,以后云太醫一日十二個時辰,你都得不離十丈之外。”
江勇愕然地抬起頭,“皇上,這樣大張旗鼓地跟著云太醫,齊王的人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我們的用意嗎?”
“對呀,朕就是要他看到,朕已經在盯著他了。”劉煊宸冷冷地哼笑了下。
江勇低下頭,無奈地說:“微臣遵旨!”
——
袁亦玉拎著擺,小心地一級級上樓梯。都進宮幾個月了,還是不太習慣穿長長的羅,不有些想念戰場上俐落的箭服。
印笑嫣坐在臺上,捧著本書,俏麗的容上笑靨如花朵般。
“姐姐,真讓人生氣,皇上對一個太醫怎麼會那麼的好?”
印笑嫣招手讓坐下,慢悠悠地說道:“你還在為昨天的事耿耿于懷呀!唉,這男人怎麼說呢,一旦中了他的眼,就是母豬也會象貂嬋。”
“皇上眼睛有問題嗎?宮里妃嬪如云,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賽過那個太醫,要學問不及阮淑儀,要武藝不及我,要貌不及姐姐你,要嫵,不及那個死去的波斯公主,可皇上偏偏對象寵上了天。那天在坊,把皇上都推倒昏迷,皇上也沒生個氣,換了別人,怕是早做鬼去了。啊,”袁亦玉突地瞪大眼,“是不是對古淑儀那天當眾罵了,懷恨在心,才下手毒死古淑儀的。那麼姐姐,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要有危險了?”
“那件事,不是妹妹你做的嗎?”印笑嫣輕聲問。
袁亦玉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啊?”
“我以為……算了,當我沒說。”
袁亦玉臉都變了,“姐姐,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殺了古麗吧?天啊,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當然討厭,我是看到穿黑出過宮,也看到云太醫給送過信,這些,我不都告訴過姐姐你嗎,這些可以作為我們挾制的把柄,讓乖乖呼我們的話,不準向皇上示好,我干嗎要殺呢?”
“不是你就好。”印笑嫣長出一口氣,“我只是看你看不慣給務府的太監和羅公公送禮,你上次因為爭寵,已經和打過一架,一時糊涂說不定也會做錯事。”
袁亦玉怔怔地看著,突然臉大變,猛地拉住的手問道:“壞了,姐姐,你都這樣想,那皇上會不會也這樣猜測?我爹爹剛剛又被削去了兵權,我現在沒人在后面支撐,皇上又不寵,姐姐,你可要幫幫我。”
“我那天不是幫你說了話嗎?雖然你并在我宮中。”
“我那天午膳后喝了杯花茶,就睡得很沉。醒來就聽見宮說古麗死了。”
“你呀,就是子急,你不要為了澄清自已的清白,就急于找一個人代替,那樣會弄巧拙的。”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袁亦玉拉著的手,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唉,誰讓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不幫你誰幫你呢!其實在這宮中,也不是僅靠皇上的寵才能出人頭地,自己要給自己找條活路。你現在確實不太好,袁元帥沒權沒勢,皇上又對你不滿,你想要出頭,難呢!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你真的聽我的話嗎?”
袁亦玉重重點頭。
“那就好,姐姐一定會幫你的。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爹雖說失勢了,可是他栽培的屬下現在也都散枝開花了吧!”印笑嫣站起,了懶腰,張看著滿園的姹紫嫣紅。
“嗯,軍中有許多大將軍都曾是爹爹的手下。”
“那麼你就不需要愁了,明天讓袁元帥進宮,他見多識廣,可以幫你拿個主意,我們兩個都是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明天是十五了吧!”扭頭問袁亦玉。
袁亦玉苦著臉,納悶地點點頭。
“每月十五,祁就要進宮了,真想念呀!”印笑嫣翩然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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