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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蕭銘修是很有主意的人, 他如今不過才二十三四的年紀, 正是春秋鼎盛之時, 皇嗣的事不早也不晚,等他龍椅坐穩, 再考慮也不算太遲。
因此今年太后又說起這事,他才松了口,點頭答應在年末再次進行采選事宜。
他大概講了幾句, 謝婉凝心里就有了數, 只是自己經過采選, 卻沒持過這樣大事,還是有些心里沒底。
“我到底年輕, 又沒怎麼主理過宮事,若是辦得不好”把話遞給蕭銘修, 只等他回復一句。
蕭銘修可是很知道, 做點什麼都要工錢, 那景玉宮已經夠富麗堂皇的, 還嫌棄不夠舒服。
“這事怎麼也要年末呢, 你急什麼到時候有什麼安排,朕自會提前知會于你。”跟聰明人說話很是輕松, 兩個人簡單幾句就把事談妥, 便心平氣和一起吃了會兒茶。
“再說了, 不是還有太后娘娘在嗎”蕭銘修淡淡說道。
謝婉凝立即變住了, 可還是覺得他給自己找了個難辦的差事, 回頭太后娘娘喜歡誰,順太妃娘娘又想要哪家的閨秀,可不是說不讓進來就不讓進來的。
只不過在宮里頭能這樣肆意暢快,也要多謝皇帝陛下開恩呢。
“到時候幾百個鶯鶯燕燕一起進來,還不得嘰嘰喳喳吵個沒完,想想就有些頭疼。這可是個麻煩事,陛下也不怕累著我。”想了想,不由撒了個。
蕭銘修疏朗一笑,手握住纖長的手指:“誰都知道淑妃娘娘最是明能干的,怎麼會累著你呢再說了,轉眼便到秋日,咱們今年沒出去避暑,我正打算帶你們出去玩兒的。”
他說是打算帶你們一起出去玩兒,實際上能跟他出去玩的人并不多,謝婉凝算是一個,首輔陸大人的兒宜妃也能算一個。剩下的就要看他最近喜好哪一個了,這個謝婉凝可猜不出來,也懶得去猜。
秋日里出去玩便是去香云山圍獵,來回不過十幾日的功夫,卻能好好散散心。
謝婉凝這才高興起來:“到時陛下一定要教我去山上跑馬,可不許再躲懶了。”
去歲蕭銘修也帶去了,只是他嫌棄跑馬耽誤他批改奏折,只自己出去玩。
同蕭銘修說話的時候是不太講規矩的,可這份似有似無的親近卻很是他用,聽在耳朵里竟還有些舒坦。
他對放心,一個是因著的家世,再一個也因兩人早有君子協定。
瑯琊謝氏的姑娘滿大楚都是出了名的,蕭氏立國百多年至今,也就他有幸迎了一位回來,仔細端詳,確實有其過人之。
謝婉凝出瑯琊謝氏正宗,是現任族長的長孫,該端莊時是一派高雅大氣,該婉約時卻又可,一靜一皆是得宜,沒有一不好的。
教給辦的事,沒有一件辦不利落,后宮這一團糟心事,蕭銘修沒功夫管,就全權由理,也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笑著說俏皮話的時候,任誰都會跟著心。蕭銘修看俏如春花的臉,不由心里又有些異。
他輕輕了的手,湊到耳邊呢喃:“晚上還是過去瞧瞧你吧,也不知近來瘦了沒有”
謝婉凝臉上飛過一片紅霞,垂下眼睛佯裝,心里卻罵道:男人可真沒一個好東西。
正經事說完,蕭銘修就一刻都懶得坐在送爽閣了,他先叮囑沈雁來務必把淑妃娘娘送回景玉宮,這才瀟灑起回了正殿。
沈大伴自是人,陛下都這般吩咐,他自然能淑妃娘娘高高興興回去。
既皇上說晚上要來景玉宮,那他們闔宮上下,早早便要準備起來。
先把宮門口的路都掃洗干凈,再潑上一層水凈凈塵土,才算是勉強能見人。
淑妃的寢殿在景玉宮正殿,里面的擺設樣樣致,除了皇帝陛下特地賞給把玩的供之,剩下的大多是尚宮局呈上來結的稀奇擺件。
寢殿里的陳設是很有些講究的,平日里皇上不來,晚上早早就能休息,因此宮燈是唯一留下來的老件,從來沒換過。
除了碩果僅存的海棠花宮燈,寢殿里便再也找不出一件陳舊擺設了。花開富貴石榴纏枝雕花木床是尚宮局特地給造的,比一般的架子床寬敞許多。夏日里若是把幔帳都打開
,便一點都不悶熱,有晚風時是極為涼快的。
皇上如今來得來得勤,景玉宮的宮人便更是謹慎,每每把宮室里打理的利索干凈,務必要兩位主子都住的心。
就連前頭小花園的鵝卵石小路,每日都有黃門仔細洗一遍,整個景玉宮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再加上前后花園里郁郁蔥蔥的珍稀花木,榮寵兩個字是明明白白刻在景玉宮牌匾上的。
宮人們在外面忙個不停,午歇剛起的淑妃娘娘卻舒舒服服躺在茶室的貴妃榻上吃果兒。
大月剛進來的水晶葡萄甜多,皮薄核小,用碎冰鎮上一會兒,夏日里吃起來十分爽口。夏草撿了個繡墩跟在邊,用細細的銀勺把核挖出,便小心地剝了皮擺到銀碟上。
秋云便用銀勺一個一個喂給淑妃娘娘:“這果兒今日才送來,上午一直鎮著,現在吃正是時候。”
一邊喂,還一邊輕聲細語地哄。
是謝婉凝邊幾個大宮人中長得最喜慶的,平日里笑瞇瞇的仿佛一尊彌勒佛,人看了就高興。
謝婉凝最是吃水果,像葡萄這類進宮才能用上的供之,便更是喜歡。
這件能到宮里來要經遙遠路途,還能保持不壞不腐更是難得。
往年送至宮中的也不過就那麼三四筐,自己就能獨得一籃,每到夏秋時節就總是吃的高高興興。
夏草見娘娘用的開心,便笑問:“娘娘,今日沐浴用的香是否要換換這回一并呈送進宮來的還有些新鮮香料,應當有些特殊味道的。”
宮里下發份例,東西六宮里景玉宮不說能得頭一份,也差不了太多,這回跟葡萄一起送來的還有些稀罕香料,們還沒來得及收檢。
謝婉凝正在讀書,別瞧每日里過得紙醉金迷,卻也是個手不釋卷的好學之人。
原未出閣時母親就時常教導,若想腦子靈活,不至于癡傻人蒙騙,便要日日都讀書。自就看母親輕松管住一家上下大小事務,腦中仿佛有一本賬簿,無論管事仆婦回稟什麼,都能立即接下話來。
這一點實在令謝婉凝佩服的要命,上一輩子過得不如意,靠書本撐著無聊時,這一世也沒把這好放下,每日里多忙都要讀上一會兒。
也不拘是什麼書,天文地理經史子集的都看,南書局給呈什麼就讀什麼,這些年下來到也覺得自己越發有些見識了。
聽了夏草的話,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認真想了想,還是道:“陛下是極講究的,若是我特地換了香,怕是要不愉的。”
面上說的恭敬,心里頭卻要念叨蕭銘修那臭脾氣。他就是喜歡澤蘭的香味,若是換了指不定要發脾氣呢。
原謝婉凝還不知道他對味道也這般講究,自己喜歡澤蘭的香味,初進宮時一直在用,他沒說過什麼不滿意的話,謝婉凝便以為他不很在意這個。只后來謝婉凝覺得總同用同一種香沒什麼趣味,不說蕭銘修了,自己也會厭煩,便尋了個清爽日子主換茉莉香。
不換還好,結果換了陛下反倒不高興,還跟說:“用的這是什麼怪味道。”
謝婉凝后來索也懶得卑躬屈膝伺候他,就一切如常最是他沒話講,大家都省事。
酉時初刻謝婉凝用了些茶點,便不再吃晚膳了。蕭銘修每日都要晚膳過后才有些空閑,就趁著這會兒功夫沐浴更,先把長發溫干,再往上抹一層薄薄的澤蘭。
澤蘭所用香料十分復雜,里面含有青木香、白芷、零陵香、甘松香、澤蘭等香料,氣韻悠長清新,確實也是極好聞的。1
之后又換上一件水紅鴛鴦戲水絹肚兜,這是宮里的掌姑姑綾惜親手所繡,繡紋致可,作之間有水波漾之。外面再披上一件薄薄的長衫,恰好有若有若無的意。
謝婉凝天生便是人胚子,面如春花,發黑如墨,段玲瓏,白如脂。便是什麼打扮都沒有,笑瞇瞇坐在那瞧著人,也能人心里頭舒服。
冬雪一雙巧手,最會盤發髻,這一會兒的功夫變給挽了一個墮馬髻,也沒用旁的金貴頭面,只簡簡單單點綴了一朵水紅的重瓣海棠,和上的肚兜相映輝。
一切打扮停當,就靠坐在寢殿的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說是閉目養神,卻沒敢真睡過去,難伺候的皇帝陛下還等著共度良宵呢。
她予他十年相守,真心交付,卻換來他北梁鐵騎,踏破山河,皇城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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